法師的故事(四)

天終於又亮了起來,上山大路中、用木板搭建的那段已被大火完全燒塌,陣陣青煙在晨光的照射下、從跌落到崖下的殘存焦木中緩緩升騰上來。

後半夜,站在毒山頂、崖邊的衆人誰也沒有動,那是怎樣一個夜晚啊!一聲聲的慘叫不停的從山坡下的黑暗中傳來,開始只是在東北角,慢慢的就擴散到了整個青木鎮,每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都深深刺激着站在崖頂的衆人。

這一晚,山坡下青木鎮居民淒厲的慘叫聲、那人形獸發狂般的嚎叫聲、以及大火中木板發出的“嗶啵”聲、再加上旁邊衝石無奈的哭泣聲,混合成一首恐怖的合奏曲,如夢魘般深深刻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透過那嫋嫋的青煙,山坡下的青木鎮又一次甦醒了,晨曦下的青木鎮如往常一樣安靜祥和,遠處房子樹的屋頂依然是那麼的鬱鬱蔥蔥,彷彿昨晚只是青木鎮做的一個噩夢。

但如果你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在樹牆邊、在房子樹下、在各條大街小巷中、在半山腰那新挖出來的褐土平臺上,無處不見人形獸的蹤影,它們又恢復到了那種慵懶的神情,一個個在它們的食物——褐土地上慢悠悠的走着,時不時低下頭來吃幾口地上的褐土。樹牆外的水晶荒原現在顯得有些空空蕩蕩,青木鎮附近的人形獸似乎都涌進了青木鎮,密密麻麻的分佈在青木鎮的山坡之上。

現在應該還有許多青木鎮民衆藏身在他們位於山坡上的樹房子中,但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命運只會有兩種,要麼在家裡被活活餓死,要麼冒險跑出來被人形獸咬死。

法師望着山坡下的青木鎮,望着山坡上那無數慢慢移動着的小黑點,在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轉回身走到花海士官長身邊,淡淡的說了句“回營吧。”

花海士官長這次沒有答話,他默默的轉身集合起隊伍,然後帶着護衛軍士兵和那頭猛火牛離開了。

法師又來到極克身邊,他對着極克說道“我們也回去吧。” 他注意到極克那冷漠的神情,又加了一句“至少現在神木平原上的居民們都安全了。”

極克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法師,他心裡何嘗不清楚這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可,可是!山坡下那麼多的青木鎮民衆和那麼多浴血奮戰的護衛軍士兵,他們難道就該死嗎?無論如何,從最低的限度來講,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再多救一些人上山嗎?極克心裡如滾油般不斷翻騰着,嘴裡卻只一字一頓的吐出三個字“爲什麼?”

“爲什麼?”法師的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他激動的長長伸出手臂指向山坡下,“你不要忘了!這是青木鎮!這是我一手創建的青木鎮!這片山坡、這些樹木、這些建築和這些人民,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法師說到這裡不禁哽噎了,他扭頭看向遠方的水晶荒原,幾滴晶瑩的淚珠從他的眼眶中滑落下來,滴在胸前那花白的鬍鬚上......

沉默了良久,法師又說道“爲什麼!好,讓我來告訴你爲什麼。” 他轉過身來直勾勾的盯着極克的眼睛,“就爲了我們這個物種還能有延續下去的希望!”

法師停頓了一下,“現在神木平原上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青木鎮居民,可如果這時山坡下所有的居民全都搬遷上來,會怎麼樣?...... 告訴你!如果所有民衆全部都搬遷上來,以現在已經搬運上神木平原的褐土量,人形獸還沒有把水晶荒原所有的褐土吃光,我們就全都要餓死在神木平原上!”

說道這裡,法師已徹底平靜了下來,他看着崖下山坡上那密佈的人形獸,慢悠悠地說道“……以人形獸分裂的速度和水晶荒原四鎮所剩下的褐土量來計算,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將褐土全部吃光。到那時,人形獸就會開始自相殘殺,直至全部餓死。……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活到那個時候!”

直到此時,極克才總算明白了褐土搬運工程的全部計劃。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個計劃是可行的,而且法師的所作所爲也基本是正確的。可另一方面,他的情感卻無法接受昨晚那可怕的一幕。他不再看向法師,而是走到一旁已被護衛軍士兵放開的衝石那裡,輕聲細氣地對着衝石說道“衝石,我們回去吧。”

衝石依然神情麻木地站在那裡,他一動不動的看着東北方向。極克拉了拉他的胳膊,衝石突然一言不發的朝東北方走去,極克回頭看了眼法師,也追了上去。

兩人就這樣一聲不吭的沿着崖邊朝前走着,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東北方樹牆正上方的懸崖邊。極克看到,這裡山腳下的樹牆已倒了一大片,無數護衛軍士兵和人形獸的屍體夾雜在一起,層層疊疊的堆在那缺口的周圍,他們的鮮血將四周的山坡都染紅了。而就在這屍堆血海旁邊,仍舊有無數人形獸在慢悠悠的晃動着。

衝石呆呆的立在崖邊,愣愣的看着那堆積如山的屍體。突然他扭回頭詭異的咧嘴對極克笑了一下,“衝鐵就在那裡!” 說着他就往崖邊走去。

極克忙衝上前去一把抱住衝石,想將他給拉回來。可衝石的力氣太大了,他一個勁的往前擠着,眼看着就要把極克也帶到山崖下去。極克不禁大急,他飛快的閃身來到衝石面前,對着衝石的臉就是狠狠一拳,同時右腳在衝石的身後一勾,右手肘使勁往他的胸口撞去,將衝石一下絆倒在了崖邊。 眼見衝石拼命掙扎着還想要爬起來,極克猛的撲倒在地壓住了衝石的上身,用胳膊肘緊緊的頂住了衝石的喉嚨。

衝石使勁掙扎幾遍無果後終於放棄了,他仰面朝天躺在崖邊,“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一邊哭他一邊大喊着“衝鐵!我沒用,我救不了你!衝鐵!......”

......

在傍晚時分,極克獨身一人回到了法師堂,他在大廳東側的餐廳找到了法師。法師見是極克,招呼道“你回來啦!來,坐下一起吃。” 說着他就回頭讓一邊站立的侍從再去拿一份烏馬出來。

極克來到桌前,他並沒有坐下,而是站在那裡對法師說道“法師,我是來告辭的!衝石和我不準備再住在法師堂了,我們會搬到料田旁的大屋去。衝石已經去了,我來是和您道個別。”

法師靜靜的聽他說完,看着極克道“要走?……不急在這一會兒。來,先吃了晚飯再說。” 此時那侍從已將烏馬端了上來,法師用手指了指烏馬做了個請的手勢。

極克見難以推辭,只得坐了下來,他拿起盤中的烏馬,一邊吃一邊盯着眼前的盤子發呆。而法師的眼光則像是穿過了餐廳牆壁看到了遠方,眼睛一眨不眨的、若有所思的出神,兩人就這樣坐在餐桌旁,默默的咀嚼着。

這頓尷尬的晚飯吃了好久,天漸漸黑了下來,餐廳四周的盆栽燈籠樹又開始散發出黃色的光芒,而大廳屋頂的那朵白色大花也再次綻放開來,花瓣所放射出的白光順着大廳東邊的通道一直透到了餐廳裡。

吃完,極克站起身,對法師說道“法師,那我就告辭了。”

法師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嘴裡說着“極克,來,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說着就自顧自的向大廳走去。

極克跟着法師來到大廳,見法師走到了牆邊掛着的一幅畫前,轉身問極克道“極克,你知道這幅畫裡畫的是什麼嗎?”

極克走到

那幅畫前,只見畫面左側一個白袍老人站在一塊晶石前,兩手舉向天空,嘴裡像在說着什麼;而放在地上的晶石中發出一道細細的七彩光芒,直指向畫面的右側;畫面左邊的底色是黃色的,往右則漸漸過渡成了褐色,到最右邊時又成了紫色;而就在這褐色和紫色交界的地方,畫着一株七彩的料草,這株料草的根部是紫紅色的,上面的莖杆則由藍紫色慢慢過渡到了黃綠色,長長莖稈的頂端,長出了一排鮮紅色的卷鬚,每根卷鬚的末端都掛着一顆金燦燦的種子;在畫面上有八個年輕人正圍着這株彩色的料草,高興得手舞足蹈。

“這應該畫的是探險小隊找到彩虹種子的故事。” 極克說道。

“沒錯,”法師說着又走向旁邊的一另幅畫,問道“那這幅呢?”

極克走到這幅畫前,他看到這幅畫的左下角畫了一塊盆地,盆地的中央是白色的,周圍有着黃色的斜坡;而畫面的右上方,畫的是斜坡頂上的一片褐色土地;就在盆地和斜坡交界的地方,畫着一個木籠子,一個年輕人被關在這籠子中,籠子前面有兩名手持長矛的士兵在把守着;而右上角畫的褐土地上,一些倒伏的藍綠色莖杆亂七八糟的趴在地面上;旁邊有四個老者指着這堆莖杆,嘴裡還在說着什麼。

極克指指畫面左下角的盆說道“這應該是黃金時代的水晶盆地,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法師點點頭,他又走到另一幅畫前,招手對極克說道“你再來看看這幅。”

極克依言走了過去,其實這裡的畫他早就都已經看過,只是有些能大概猜到畫中的些許內容,有些則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含義,這幅畫就是看不大明白的一張。

只見這幅畫中的底色完全變成了褐色;畫面的最右側是一株參天的大樹,這應該畫的是上古神木,並不難理解;畫面左側則畫了一大片料田,只是這片料田的形狀和顏色都有些奇怪,料田的中心是一個彩色的人形區域,在這個區域周圍是一圈紅藍相間的料草,而在這圈料草的外圍,又是一圈黃綠相間的料草,再往外則變成了一大片普通的、呈現出黑綠相間顏色的料草來,最外面還有着一大圈灰褐色的二茬料;而這幅畫中最讓人所不能理解的,是在這片料田的下方畫着一個人,他正使勁的拖着另外一個人往這塊料田邊走來。

看了一會兒,極克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這畫的是什麼。”

法師慢慢的走到大廳西側那張他常坐的藤椅前,坐下了。他伸手指了指身邊的一張木製扶手椅,示意極克也坐下。法師說道“來,極克。......這也是個挺長的故事,你坐下,聽我慢慢跟你講。”

等極克坐下,法師屏退了侍從,他的目光穿過大廳前小院中的黑暗直望向遠方天邊,嘴裡則輕輕講述起來......

......

將散發着濃烈香氣的彩虹種子交給四位氏族長老後,我又在牀上休養了十幾天後,才終於慢慢恢復過來。在這段時間裡,西坡氏族的許多人都陸陸續續來看望過我,我也在和他們的交談中,瞭解到了我躺在牀上的這十幾天中所發生的事情。

就在四位氏族長老拿到彩虹種子的當天,他們就爲彩虹種子的種植場所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執,每位長老都希望能將彩虹種子種植在自己氏族所在山坡後的禁山上。他們爭執了許久,最終,因爲彩虹種子是在西方找到的,再加上當時另外三位長老都在西坡氏族的地盤上,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其他三位氏族長老最終還是都只能屈服了,同意在西坡坡頂上的禁山開闢出一塊田地,作爲那彩虹種子的培植基地。

第二天的一大早,四位長老就帶着各自的隨從登上了西坡頂上的禁山平原。在離山坡不遠的地方,他們選了一塊地,四位長老親自動手,鄭重其事的將那十顆彩虹種子小心地種植了下去。

種完之後,其他三位氏族長老就回去了,而西坡士族長老則特別調派了人手,日夜看護着這片褐土地。果然,幾天之後,那些彩虹種子就發芽了,十株藍綠色的小苗撐開地面長了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消息了,不斷有人登上西坡坡頂的禁山平原,其中不只是西坡氏族的成員,還有許多水晶盆地上其他氏族的人。大家來到這裡,都想親眼看看那十株神奇的料草,看看水晶盆地未來的希望。可由於有衛兵嚴密的守護,人們都只能遠遠的看上一眼。

等我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之後,我也爬到坡頂的禁山去看過那十株料草。我去的時候,那些料草的莖稈已長到小腿那麼高了,雖然離得老遠,我還是一眼看出來,它們和我在西邊遙遠的禁山平原上、所看到的零代料草並不一樣。零代料草的莖稈是從根部的紫紅色,慢慢過渡到上部的黃綠色;而現在長出的那些料草,它們的莖杆卻整株都是藍綠色的。

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但後來我就想明白了。彩虹種子雖然抵禦住褐土的毒性長了出來,但它本身的活性也因此而大大減弱,我後來將這時長出的料草稱爲一代料草。

一代料草種植下去兩個月之後,每株料草的頂端都分出叉來,長出了三條枝杆,而在每條枝杆上,又分別長出了一排橙紅色的卷鬚。

又過了一個月後,那每條卷鬚的末端都掛上了一顆紅褐色的種子,一種十分濃郁的烏馬香氣在料草地的周圍飄散開來,那雖然比不上彩虹種子的香味,但已足夠讓靠近這片田地的人垂涎三尺。一代料草成熟了。

收到消息的其他三位氏族長老又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他們在西坡氏族長老的帶領下再次登上西坡山頂的禁山平原,來到那料草的培植基地。很多聞訊趕來的人們都圍在那塊田地邊上,遠遠的看着他們,當時我也擠在那些人羣之中。

“這就是長出來的東西?這就是未來的希望?” 北坡氏族長老懷疑的看着那十株料草、不相信的問道。

“好香!好香!” 南坡氏族長老伸長脖子一個勁的嗅着,“這麼香,一定錯不了!”

“可這一共才幾顆種子啊?這管什麼用?” 東坡氏族長老質疑道。

“所以需要慢慢的培育啊!” 西坡氏族長老解釋道,“現在一共結出了百來顆種子,只要我們把它再種下去,一顆變成十幾顆,如此反覆幾次,那可就是一大片的料草田啦! 到那個時候,就算烏馬之地都被採光了,我們也不再需要害怕。”

“這東西能吃?” 北坡氏族長老懷疑的問道,“你找人試過了?別花費了幾年時間,種倒是種了一大片,根本不能吃!” 他這樣說道。

“這我倒還真沒有試過。” 西坡氏族長老遲疑着說。

“這麼香!怎麼會不能吃呢?” 南坡氏族長老打斷了他倆,他還在使勁的嗅着,“好香好香!越來越香了。我忍不住了!來,我吃一顆給你看看!” 說着他擼起袖子,就要去摘。

一旁東坡氏族長老伸手攔住了他,“你可真行啊!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南坡氏族長老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伸了出去,他彎下腰從一株一代料草橙紅色的卷鬚下,輕輕摘下了一顆紅褐色的種子。但他並沒有將那種子放進嘴裡,而是捏着那顆種子轉回頭,對身後不遠處一名跟他來的隨從叫道“小子

過來!……真是便宜你了!”

那名隨從聽話的走了過來,站在南坡氏族長老的跟前。南坡氏族長老吩咐道“來,張嘴!閉眼!” 那名隨從乖乖的照做了。

只見南坡氏族長老擡起手來,將那顆紅褐色的料籽輕輕的丟在了那名隨從的嘴巴里,嘴裡一邊說道“噯...... !對了!......這可是好東西!閉上嘴,慢慢嚼!”

那名隨從果真閉着眼睛慢慢咀嚼起來,四周的人都緊緊盯着他的嘴巴。只見他嚼了半天,“咕嚕”一聲將那顆料籽嚥了下去。一旁一直盯着他的南坡氏族長老看的口水似乎都要流出來了,他深深的吸了一下口水,緊張的問那名隨從道“味道怎麼樣?”

“香!真香!太好吃了!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那名隨從說着睜開了雙眼,但明顯他還沉浸在剛纔的味道里。

南坡氏族長老見那名隨從沒事,得意的指着隨從對另外三位長老說道“你們看!你們看看!我就說這能吃嘛!來,讓我也嘗上一個。” 他說着就伸手又要去摘。

西坡氏族長老忙上前攔住了他,說道“不能再摘了!一共就這麼些!你嘗一顆,我嘗一顆,還能剩下多少?我們要用這些種子,再趕快多培育一些出來。”

“少一顆有什麼關係?” 南坡氏族長老不屑的說道。

“不,不,不!你不能嚐了!既然已經證明可以吃,就不用再嚐了。等大規模的種植出來,有你吃的。” 西坡氏族長老堅持道。另外兩位長老也一起上前,勸阻起南坡氏族長老來。見幾人都這麼說,南坡氏族長老也只得作罷。他悻悻的轉回頭、又對剛纔那名隨從說道“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接着,四位長老又站在那幾株料草邊,商量起培育料草的具體事宜來。四人都同意在料草數量漸漸增多之後,逐漸的將它遷移到每個氏族所在的禁山坡頂去。見沒有什麼熱鬧可看,旁邊圍觀的人羣也開始慢慢散去。

就在這時,只聽得料田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來!所有人都被這聲慘叫嚇了一大跳。大家循聲望去,只見剛纔那名試吃料籽的隨從,這時倒在了地上,瘋狂的打起滾來!他一邊滾一邊抱着頭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不一會兒,他的身體漸漸膨脹起來。透過他身上被撐破的衣服,可以看到他的身體中隱隱的散發出一種紅色的光芒來,似乎正有一團火焰在他的身體裡燃燒一樣。隨着那紅色光芒越來越強,他的身體慢慢的向左右拉伸開來,頭部也隨着身體的拉伸逐漸變成了兩個。

“他要分裂了!” 一旁圍觀的人羣都大叫起來。此時,這名隨從的身體已拉伸成了一個十分扁平的怪模樣,而且在這扁平的身體上,幾根新的四肢也逐步長了出來。

可就在四周的人羣議論紛紛的時候,那扁平身體中的紅色火光漸漸黯淡了下去,身體的拉伸也停止了,就在他分裂的最後階段,分裂停止了。而那名侍從,也死了。

“這是怎麼回事?” 驚魂未定的南坡氏族長老,一把拽住西坡士族長老的胸口問道。

“可能是他身體裡能量儲備不足,無法讓分裂繼續,......” 西坡氏族長老慌張的回答道。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這種子怎麼會讓人分裂的?你是想害死我們嗎?” 南坡氏族長老氣急敗壞的問道。

“這,...... 這我也不知道啊!” 西坡氏族長老一臉的無辜,他無奈的回答道。

“什麼彩虹種子!什麼未來的希望!這簡直就是在謀殺!”北坡氏族長老激動的在一旁叫道,“......不是我說你們幾個,那個瘋老頭的胡言亂語你們也信!” 水晶荒原上素來有北坡氏族長老和住在北坡的先知不睦的傳聞,看來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北坡氏族長老一下子就將矛頭指向了先知。

“也不能這麼說,” 東坡氏族的長老這時說道,他對先知還是比較信服的,“先知只是說去西邊尋找彩虹的種子,他指的方向並沒有錯啊!只是這帶回來的到底是不是彩虹種子,就誰都不知道了。”

“對對對!八個人出去,只有一個人回來,我就一直覺得這事有蹊蹺!” 南坡氏族長老接茬說道。

東坡氏族長老轉過頭來對着西坡士族長老說道“西坡長老,這種子是你的人帶回來的,這到底是什麼種子?這是彩虹的種子嗎?”

南坡氏族長老又搶進來說道“我早就覺得有問題了!你的那個人說其他人都被怪獸咬死了,這又沒有別人看到,我們南坡選出來的那麼棒的兩個小夥子都一去不返,他倒好好的回來了!西坡長老,你要好好調查一下這個人啊!其他人到底怎麼樣了?還有他是不是隨便找了個什麼種子就拿回來給我們交差的?”

西坡氏族長老被其他幾人連番逼問的沒有辦法,他只得對身旁的侍衛說道“你去!把麥極找來。”

當時我就站在禁山上看熱鬧的人羣之中,很快就被那名侍衛帶到了四位長老跟前。北坡氏族長老劈頭蓋臉的就問我道“你帶回來的是彩虹種子嗎?你看看!” 他說着指了指那名侍從分裂到一半的屍體,“你自己好好看看!他就是因爲吃了你帶回來的種子,變成了這個模樣!”

南坡氏族長老也急衝衝的問道“你說清楚!你到底是在哪裡找到這個種子的?還有你們一起去的其他幾個人究竟出什麼事了?你要老老實實的交代清楚!”

西坡氏族長老也對着我問道“麥極!這真的是先知所說的彩虹種子嗎?你能不能確定?”

面對幾位長老連珠炮似的提問,我不禁有些慌亂。我深深的吸了口氣鎮靜了一下,堅定的回答道“探險小隊的其他幾個人都爲了保護這個種子,在和怪獸搏鬥的時候被咬死了,這個過程我在剛回到水晶盆地時就早已說過。至於這種子到底是不是彩虹種子?我只能說,我們探險小隊的八個人都覺得是!”

四位長老聽到這個答覆顯然都不太滿意,他們依然不依不饒的質問着。我起先回答了幾句,隨即一種強烈的不被信任感油然而生,我索性閉上了嘴,將臉轉向別處,任由他們發問,不說話了。

四位長老問了半天,見我開始沉默不再理睬他們,都不禁勃然大怒。北坡氏族長老說道“好啊,你小子行!裝啞巴了!西坡長老,你們西坡氏族的人就是這樣的嗎?”

南坡氏族長老則氣的舉起手來、作勢要打我,但他礙於西坡氏族長老的面子,並沒有打下來。他一隻手舉在半空,氣的渾身發抖。

一旁的東坡氏族長老說道“西坡長老!這就是你管教無方了,你們西坡氏族的人怎麼連最起碼的尊敬都不懂呢?”

西坡氏族長老被他們說的、也覺得臉上甚是無光,他見我依然梗着脖子站在那裡,沒有理睬他們的意思,對站在一旁的侍衛大叫道“來人哪!你們幾個把他給我帶下去!關起來!”

兩名侍衛走上前來,拽住我的胳膊就往禁山下走去,就在走到山坡旁的時候,我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那十株料草。只見到南坡氏族長老衝進了那叢一代料草中,他一手一個,將那十株料草一一從褐土地上拔了起來,又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