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殺勿論

自從金光鎮全面東撤以來,大量的民衆被徵發、投入到石牆的建造工程中。現在那道石牆已經基本建造完成,這許多的民衆便一下子沒了工作。而料場和礦場所能容納的人極其有限,加上鎮子縮減成原來的一半面積後,許多行業也都跟着凋零了。

這就導致金光鎮至少有一半的民衆沒有辦法找到穩定的工作,他們只得靠着打一些零工,或動用自己以前的積蓄,私下購買一些糧食度日。如今這份糧食配給制的公告一出,讓很多民衆都感到了生存的壓力倍增。

當這些沒有固定工作的民衆、在規定的時間來到指定的糧食發放點領取生存保障糧時,看着手中那一份排了半天隊才領到的、小的可憐的烏馬,人們都開始騷動起來。

“就這一點烏馬夠一天吃嗎?” 一位剛將生存保障糧領到手的小夥嚷嚷道。 他伸長手臂,幾乎要將手裡的那一小塊烏馬貼到了發放糧食的工作人員鼻子上,“你自己說說看,這夠不夠吃?” 他質問着。

那名工作人員顯然有些慌亂,他的臉一個勁的向後躲着,嘴裡喃喃道“這份量是上面定的,你別來找我!”

旁邊坐着的另一名工作人員看不下去了,“這是政府定下的額度!現在是非常時期,幹活纔能有飯吃!像你們整天遊手好閒的,鎮政府還給你們發糧食,算很不錯啦!你們要知足!”他陰陽怪氣的拖着長音說道。

那名小夥顯然被激怒了,他高高的揚起手,作勢想把手中的烏馬扔到那名工作人員的臉上。但肚子裡的飢餓感和他的理智及時制止了他,他將拿着那塊小小烏馬的手縮了回來,另一隻手伸向前指着那名工作人員的臉吼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是我不想要工作嗎?是根本找不到工作!我們這幫人辛辛苦苦的把石牆建完了,政府一腳就將我們踢開,我倒想問問這是什麼道理?”

排在他身後的幾個人也隨聲附和着,“是嘛,是嘛。現在根本就找不到工作嘛!”“我們也想多幹活,吃飽飯。可找了這麼多天,根本沒有工作要招人啊!”“政府突然出這麼個規定,就是想活活餓死我們啊!”

隊伍裡一個上了些年紀的人也對那名工作人員說道 “這位年輕人,話不要說的那麼難聽!政府有難處我們也知道,但總不能完全不顧我們的死活吧?”

那名工作人員不耐煩的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別吵!別吵!別吵!......你們還領不領?不領趕緊滾蛋,別擋着後面的人。......這些話你們和我都說不着,有本事,你們到鎮政府門口鬧去!”

這時,在一旁負責維持秩序的一隊護衛軍走了過來,爲首的士官高聲叫道“大家注意秩序!好好排隊!”幾人見護衛軍走了過來,都不敢再吵,灰溜溜的領了自己的那份烏馬就離開了排隊的人羣。

可那一份最低生存保障糧確實是太少了!沒過幾天,在大街小巷就到處都能看到一些有氣無力的民衆三三兩兩的窩在那朝陽的街角,他們或坐或躺,除了到領取生存保障糧的時間動彈一下、或者因爲曬不到太陽了而挪挪窩,其餘時間基本上一整天都不大動。他們儘量減少着身體能量的消耗,並努力從陽光中攫取一絲絲的暖意。

隨處可見的、有氣無力的民衆深深刺痛着老莫的心,他決定再去和莫明談一談。當他穿過街巷向着鎮政府方向走去,街道旁那些窩在牆角曬太陽的人讓他的心一陣陣的揪了起來,他痛苦的想道“這究竟是不是我的錯?”

老莫這次在總指揮辦公室裡找到了莫明,他一見到莫明就急忙說道“莫明!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莫明詫異的看着他,問道“什麼做錯了?料場又出什麼問題了嗎?”

老莫搖了搖頭說道“料場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只是這料草是不是種的太少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 莫明說道,“但我們拿不到料草種的培育方法,目前就只能省着用。人形獸不知會圍到什麼時候,爲了金光鎮全體人民着想,這是現在唯一可行的方法。”

老莫痛苦的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你說的這個道理我懂!可是,按照這個法子繼續搞下去,金光鎮估計有一半人,等不到那個時候就得餓死啊!”

莫明一時沉默了,他轉身來到窗前,擡頭望着遠方的天空。過了好一會兒,他背對着老莫幽幽的說道“爲了讓金光鎮熬過這一劫,就算再多死一些人又何妨?”

......

一個多月過後,第一個在糧食配給制下被餓死的人終於出現了。這是一位老人,如果在糧食充足的和平年代,他應該是已到了可以選擇分裂的年紀了。但如今微薄的糧食讓他失去了這個權利,他成了黑鐵時代以來第一個自然狀態下死亡的人。

沒過多久,又出現了第二個餓死的人,緊接着,第三、第四......,開始不斷有年老體衰的人在飢餓中陸續死去,一種無奈的悲憤在領取生存保障糧的人 心中無聲的流淌着。

而當第一個並不是因爲衰老,而是活生生被餓死的年輕人出現時,人們心中的那股悲憤瞬間被點燃了。從每個人靈魂的深處都生出一股原始的、悲愴的力量來,它和本能的求生慾望一起,撐起了人們虛弱的身體。大家擡起那名年輕人已如紙殼般的身軀,緩緩的聚集到鎮政府的大門口。

新的鎮政府門前有着一塊空地,雖然不如之前的金光廣場那麼寬廣、那麼整潔,但聚集小半個金光鎮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大家將那名年輕人的屍體端端正正的放在了鎮政府大門前那黑色的石柱之下,然後都退回到鎮政府門前的那片空地,一言不發的坐了下來。那具屍體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躺在門前的石階上,彷彿他是睡着了,又彷彿他一直就屬於這裡。

空地上,所有人都默默的坐着,雖然烈日當頭,但密集的人羣上空似乎籠罩着一團黑壓壓的烏雲,一股悲憤的情緒在那片空地的上空盤旋翻滾着。

這時,從鎮政府裡走出來一名政府官員,他低着頭匆匆往外走着,一邊走一邊似乎還在想什麼事情。等他走出鎮政府大門,剛想要邁下石階,冷不防看到臺階上面躺着一個人。他急忙中收腳不及,幾乎踩到了那具屍體之上。

那名政府官員急急的往後一跳,一個趔趄幾乎摔倒。等他站穩後,不禁心頭火起,衝上去對着那具屍體就是一腳,嘴裡罵道“懶骨頭!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要死也死到邊上去!”

他踢了一腳,看那具屍體並沒有什麼反應,正要衝上前再罵,冷不丁一擡頭,看到了門前空地上那片陰鬱的黑壓壓的人羣,“你...... 你們!” 他吃驚的伸出了手

指指着人羣,同時又仔細了看了看腳下,終於意識到——那是一具屍體!

頓時緊張的汗水順着他的脖頸滴了下來,他擡眼看了看臺階下沉默的人羣,後背感到一陣發涼。這名政府官員慢慢的倒退着回到門裡,然後調轉身子飛快的就朝鎮政府裡跑去。

“什麼?”當鎮長特使得知這個消息,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們!他們竟敢!” 他問那名政府官員道“他們有多少人?”

那名官員擦着腦門上的汗珠,氣喘吁吁的說道“黑壓壓的全是人!數不清有多少。”

鎮長特使心裡發起毛來,畢竟這糧食配給的主意是他出的,如果事情鬧得太大不好收場,難免會牽連到他自己身上。鎮長特使慌亂中定了定心神,對那名政府官員說道“來,你跟我去見總指揮。”

在總指揮辦公室裡,莫明靜靜的聽完了那名官員的敘述。他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一旁的鎮長特使焦急的問道“總指揮,您看這可怎麼辦纔好?”

莫明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寒意,他死死地盯着鎮長特使的眼睛,惡狠狠的從嘴裡擠出一個字——“殺!”

鎮長特使聽到這個字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他被莫明那冰冷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他不由得想起了在莫明初回金光鎮之時,就在他鎮長特使辦公室的門口,那截從門房胸膛裡慢慢長出來的鋼刀......

鎮長特使小心翼翼的問“全殺了?人太多了吧?”

莫明並不理會他的提問。他叫來門外的一名傳令兵,對他說道“你從後門去軍營,找到所有今天沒有去石牆駐防的士官長,讓他們立刻過來見我。”

“是!”傳令兵轉身小跑着走了。

不一會兒,三名士官長就站在了莫明的面前,莫明對他們說道“現在鎮政府門口有大批民衆聚衆謀反!妄圖破壞抵禦人形獸的大計!這已經嚴重威脅到了金光鎮其他居民的安全!所以,我命令你們、帶領你們的部隊立刻出發剿滅亂黨!”

“你!” 他指着一名士官長命令道“帶領隊伍從鎮政府大門出發,正面攻擊亂黨。......你們兩個!” 他又對另外兩名士官長命令道,“你們帶隊繞到亂黨的兩翼,與正面攻擊的部隊一起,形成合圍之勢,務必將這羣亂黨一舉殲滅!”

一名士官長小心翼翼的問道“全部殺掉嗎?”

“一個不留!格殺勿論!” 莫明強硬的說道。

三名士官長互相看了看,似乎有一絲猶豫,“執行命令!” 莫明吼道。

“是!”士官長們立正敬了個軍禮,回軍營準備去了。

三名士官長走後,莫明悠然自得的坐回到了辦公桌後的椅子上,他輕輕地用指尖敲着椅子的扶手,向後靠在椅背上,仰頭看着天花板。鎮長特使和那名政府官員手足無措地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留心聽着門外的動靜。

總指揮辦公室裡的三人一時都不說話,四周立時安靜下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突然,從鎮政府的深處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隨着腳步聲的臨近,還可以聽到其中夾雜着兵器碰撞的叮噹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密集的腳步聲就從辦公室的門前經過,又朝着鎮政府大門方向漸漸遠去了。鎮長特使知道,這是負責從鎮政府大門口出擊的那支護衛軍大隊,準備開始進攻了。

短暫的沉寂之後,鎮政府大門方向忽然變得嘈雜起來。一些混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遠遠的傳到了三人的耳中。首先聽到的便是一陣陣人們的慘叫聲;隨之傳來的還有一些高聲叫罵聲;這些聲音的背後,混雜着雜亂的腳步聲和各種撞擊聲;如果靜下心來仔細聽的話,還能微微聽到一絲利器穿過皮肉的聲音...... 。

鎮長特使偷偷看了莫明一眼,只見莫明頭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手指依然在那椅子扶手上輕輕的、有節奏的敲擊着,彷彿正在欣賞一首動聽的交響樂。

那名政府官員則被那些聲音折磨得臉色發白,每傳來一聲人們的慘叫,他的身體就微微哆嗦一下。很快,他的身子就如同篩糠一般,不由自主地、不停顫抖了起來。

那些嘈雜聲持續了很久才漸漸平息,慘叫聲也變得稀疏起來,往往過了很久纔會突然傳來一聲......。最終,這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報告!”這突兀的一聲報告,嚇得鎮長特使和那名政府官員渾身一個激靈。

“進來,”莫明說道。

門被推開了,三名士官長走了進來。鎮長特使注意到,他們每個人的制服上都星星點點濺滿了血跡,而他們的鞋和褲腳幾乎都被鮮血浸透了。

“報告總指揮!所有的亂黨都已被剿滅!” 一名士官長報告道。

“很好!”莫明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來。他高興的說道“幹得好!你們三人每人記大功一次!全軍通令嘉獎!” 想了想,他又說道“今天所有參加剿滅亂黨的士兵,每人都領三天雙份烏馬!”

“謝總指揮!” 三名士官長又立正敬了個軍禮,轉身離開了。

莫明看了看那還愣在一旁的鎮長特使,微笑着對他說道“現在問題解決啦!你可以回去了。” 鎮長特使如蒙大赦一般,答應了一聲就趕緊走了,只剩下那名政府官員還呆立在那裡。

莫明又看了看這位臉色蒼白的政府官員,喝斥道“你不是說有事要出去辦嗎?還不快去!”

那名政府官員這纔回過神來,他呆呆的轉過身,出了門徑直朝着政府大門口走去。

等他來到了鎮政府大門口時,此時門口早已聚集了好些聞聲出來的政府官員,只見大家都愣愣的擠在大門口,沒有一個人說話。

那名政府官員費力的撥開人羣,一邊往外擠,嘴裡一邊說道“勞駕各位讓一讓,我有要緊事要出去。......麻煩讓一讓。” 等他好不容易擠到門外,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呆了。

臺階下的那片空地上,此時已堆出了一座屍山,旁邊還不斷有士兵拉來屍體往上扔着;地面上的鮮血,汪出了一片片淺淺的血塘;而這片空地上的每一寸土地現在都已被染成了紅色。那名政府官員頓時也和其他人一樣,一下子愣在了門口,站着不動了......

這場屠殺很快就傳遍了全鎮,自然也傳到了老莫的耳裡。他又一次去鎮政府找到了莫明,這次一見面,老莫就劈頭質問道“莫明!你怎麼能下這樣的命令呢?”

莫明走過來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回頭壓低聲音對老莫說道“莫智,難道

你認爲我喜歡殺人嗎?”他走過來拉着老莫的胳膊,“......坐在這個位置上,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你說他們堵上門來鬧事,不殺他們怎麼收場?......而且殺了不是更好嗎?這樣又節省了一部分糧食,其他人可以撐得更久一些!”

“可他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老莫激動地嚷道,“你頒佈糧食配給令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他們的感受!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們是不會來鬧事的!”

“莫智!” 莫明不禁提高了語調喝道,但很快他的語氣又柔和下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莫智,爲了金光鎮的延續,爲了其他人能在這場和人形獸的戰爭中活下來,我必須這麼做!你明白嗎?......莫智,你是我的胞兄弟,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做法。”

老莫痛苦的搖搖頭,“這我真的無法理解。莫明,每個人都應該有平等的生存權利!”

“不要跟我說權利!” 莫明打斷了他,他的語氣激動起來,“你告訴我!在我被冤枉被迫逃亡的時候;在我的礦工兄弟在高臺上慘死的時候;在你莫智每隔十天就要被杖刑一次、快要被打死的時候;在黑石鎮全體民衆被人形獸一個個咬死的時候!他們的權利,在哪裡?”

老莫一時無語了,莫明冷冷的說道“告訴你!爲了能活下去,我將不惜任何代價!”

當老莫從鎮政府出來時,已是傍晚時分。他渾渾噩噩的穿過了門前的那片空地,空地上的屍山已被移走,扔進了廢棄的礦坑裡,但土壤浸透鮮血而成的紅色,卻永遠也無法洗掉了。

不知不覺中,老莫走到了那道石牆邊,夕陽從石牆上方照了過來,照在老莫的臉上。他心煩意亂的順着石牆邊慢慢走着,心中不停地懊惱,“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就不應該將料草種數量的問題告訴莫明!” 他心裡這樣想道。可腦中又有另外一個聲音不停地問他,“如果不採取這樣的措施,料草種一旦用完,大家也一樣全部完蛋。莫明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的呢?”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幢尖頂的高塔出現在他前方的石牆中間,又走到先賢塔了。突然,一個念頭出現在了老莫的腦海中,“再去請先知幫幫忙,將今天金光鎮所發生的事情告訴青木鎮法師,看有沒有一絲希望可以打動到法師,使他願意將料草種的培育方法教給我們!”

老莫這樣想着,他走到先賢塔下的東門前,伸手敲了敲門。一會兒門開了,還是那個雞窩頭小夥探出了頭來。

他見是老莫,將門拉開問道“又是你,有什麼事嗎?” 他又向左右看了看,“這次總指揮沒來?”

老莫模棱兩可的搖了搖頭,說道“我想再見一次先知。” ,

雞窩頭小夥這一次倒很痛快,“好吧,你進來。” 說着就將老莫讓了進去。

老莫跟着那雞窩頭小夥爬上先賢塔的二層,如同上次一樣,雞窩頭小夥讓老莫先在外面等着,自己則鑽進了那道從天花板直垂下來的白色帷幔中。過了一會兒,他鑽出來對老莫說“進來吧。”

老莫跟隨他掀起那白色帷幔鑽了進去,還是那位先知,半躺在那張硃紅色的牙牀上,牀前已預先放好了一張小凳子。

老莫走上前坐到了凳子上,這時先知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老莫,然後顫巍巍的伸出了一隻枯乾的手,手心向上放在牀邊。老莫不解的擡頭看了眼站在牀頭的雞窩頭小夥,小夥說道“你將手也伸出來,放在先知的手上。”

老莫依言伸出一隻手,放在先知那枯乾的手掌上。頓時,一股刺骨的冰涼從先知的手心傳來,順着手臂直傳到老莫的心中。老莫不禁渾身一凜,這時先知的身體也開始劇烈顫動起來。

很快,先知就平靜下來,他慢慢的抽回了手掌,問老莫道“你認識極克?”

老莫老實的回答說“認識,是以前一起採料的兄弟。” ,

先知輕輕地嘆了口氣,“金光鎮會發生這樣的慘劇,我也沒有料到。讓我再試一次吧!” 說完,他閉上眼睛又似睡了過去。

老莫詫異的望着像是睡熟的先知,說道“可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呢!”

那雞窩頭小夥站在一旁說道“你放心吧。你想問的先知都知道了,如果有什麼消息我會去通知你的,我該到哪兒去找你?”

......

第二天,神木平原上新青木鎮的先知派守塔人去請法師,並特意指明希望極克也能一起來。

當法師和極克如約來到那幢木製先賢塔的二層時,八位先知都在,只是只有一位先知醒着。他半躺在牙牀上,看到法師和極克來了,伸出手指了指擺在牀前的兩張小凳子,示意二人坐下,然後就輕聲細語的將這段時間金光鎮發生的一些事,以及昨天發生的那一幕慘劇慢慢講述了一遍。

雖然先知講述的語調很輕,語氣也顯得十分柔和,但仍聽得極克脊背上冒出了一陣涼氣。特別是當他聽到那鎮政府門前的屍山血池時,極克不由得皺着眉緊緊握起了拳頭。他轉過頭,看了身旁坐着的法師一眼,可法師的臉上卻什麼表情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見先知不再說話,法師問道“講完啦?”

先知微微的點了點頭,法師“哈!”的乾笑了一聲,站起身來說道“沒想到這個料師越來越心狠手辣了!經過了這麼多代的爭奪,他的這個個性倒愈發強化了!不錯啊!不錯!”

極克吃驚的看着法師,他不明白法師爲什麼要這樣說?這時,只聽得先知又輕輕的說道“法師,上次我跟你提過的培育料草種的方法......”

先知的話還沒有說完,法師就打斷他道“先知兄!這個事情我上次就已經明確說過了!他們金光鎮死多少人我管不着,但我的料草種培育方法是不可能交給料師的!” 說完他一拂衣袖,對極克道“極克,我們走!”

極克聽到法師這樣說,才終於恍然大悟,他大概猜到了金光鎮發生這一系列事情的根源。正如他之前所擔心的那樣,金光鎮的料草種不夠用了!

極克打心眼裡想幫着金光鎮勸說法師一下,但當他看到法師那陰沉的臉色,又不由得退縮了,話已到嘴邊,又生生嚥了下去。

極克站起身來,跟隨着已大踏步離開的法師向下樓的木樓梯走去。在踏上木梯之前,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先知一眼,出乎他的意料,他看到那半躺着的先知正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眼神中充滿着一種殷切的期盼。先知看到極克回頭,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衝他微微點了下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