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卡拉小城西北側,一座沿着平緩的山脊修築的簡易機場,機場跑道成東西橫向延伸,不寬的土質跑道全長一千多米,和跑道一側不多的配屬設施一起掩映在夜幕中,看不到一點燈光,如果不是那條土質跑道橫亙在山脊上,在山脊周圍蔥綠植物的映襯中過於顯眼,沒有人會認爲這裡是一座機場。
此時幾道人影正藉着夜色,快速的從一人多寬的水泥路上接近山脊機場跑道,其實就是一條用水泥硬化路面的山路,沿着山勢攀援而上,膽子大的人無視掉陡峭的山崖和深谷,倒是可以騎着摩托車上下山,這條山路是機場方面爲進出機場的乘客特意修築的,造價其實很便宜。
簡易機場沒有修築可以供車輛通行的盤山公路,連接尼泊爾不多的公路網絡,因爲山勢過於陡峭修築公路的成本,對於私人航空業務承包商來說投資過大,修建機場的時候是直接用降落傘空投一些機械設備,硬生生的在山脊上開闢出一條不算平直的跑道,配屬一些附屬設施,機場只是尼泊爾空中交通網絡衆多節點中的一個,務實的氛圍很濃厚,不管是什麼人想要進出機場都得自行從山路上下,乘客要有爲此耽擱不少時間的覺悟,事先做好預備免得延誤行程。
“快看,已經看到機場跑道了,小雪,停放飛機的機庫在哪兒?”
夜幕中靠近機場的人影正是宋小雙、樑莉、阿黛拉、張丹雪四人,黑漆漆的樹林中,阿黛拉把扛在肩頭的張丹雪妹紙放下來,從揹包中拿出一個民用的夜視儀,打量着東西橫向的跑道以及對面百多米遠處的機場設施。
夜視儀黑白兩色的色彩中,一棟佔地面積兩百多平米三層磚混結構的平房看起來很清晰,平房頂上有着各種天線,天線旁邊是簡易的風向標,這是除了跑道外目視能夠看到的唯一建築物,平房後方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幾架活塞式螺旋槳輕型飛機停在平房一側的簡易停機坪上,全都覆蓋着防水帆布,不過這些飛機都是小飛機,全是二戰時候戰鬥機機型的衍生型號,最多隻能載兩人,是機場方用來提供租賃業務的飛機。
阿黛拉從夜視儀裡面觀察一番後很失望,這不是她想要的目標,這個機場是私人航空業務承包商所有,當然不會只有那幾架用來玩特技的小飛機,其他提供乘客在尼泊爾旅行的輕型飛機,就一定是全都停靠在機庫裡了!
機庫裡面防風躲雨易於維護,但是機庫隱藏在山脊周圍的茂密樹林裡,阿黛拉沒有聽張丹雪說起過機庫在哪兒,用夜視儀搜索一番也沒有發現,阿黛拉想讓張丹雪再回憶一下,她是否還有一些關於機場的情況一時間忘了說出來,因爲張丹雪沒有經過專業系統化的情報蒐集訓練,闡述問題時候有所遺漏在所難免。
“我不知道機庫在哪兒,老頭只是說這個機場有着不少輕型和超輕型飛機,有機庫,機場配屬的工作人員總共只有十多人,一般不提供夜航降落服務啥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聽到阿黛拉語氣有些冷的小聲詢問,張丹雪不以爲意的說道,她所知道的情況早就說了,再問也講不出所以然來。
張丹雪有了幾個月扮作智者的經歷,再也不是以前小白的大學生了,阿黛拉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強者氣場,張丹雪並不是很在意,換做以前,她面對阿黛拉的質問可能話都說不出來,雖然她和老爸都是異能力者,但是雙手沒有沾過血腥,遇上阿黛拉這樣的強者有意識的施壓,感覺大不一樣。
當然阿黛拉還比宋小雙差很多,宋小雙在別墅裡有意露出殺戮之意,差點把張丹雪嚇尿,即使她當了幾個月的智者,照樣扛不住那種冰冷嗜血的殺意。
“阿黛拉,把夜視儀給我!”
樑莉站在旁邊,嘴裡輕聲說着,阿黛拉沒有猶豫遞過夜視儀,看着旁邊沒有說話的宋小雙,語氣緩和的低聲說道:“你覺得機庫會在什麼位置?”
阿黛拉的中文依然有着濃厚的美國味,讓宋小雙回想起來在甘肅飛魚嶺,第一次聽到阿黛拉的說話聲,那種美國派的中文表現出來的是一種強勢和高傲,是宋小雙一直和阿黛拉唱對臺戲的原因之一,現在秉承實力爲尊信念的阿黛拉,早已在他面前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但是說話還是時不時呈現出一種強勢,但是已經是一種女漢子表現出來的強勢,阿黛拉很聰明,知道什麼時候讓身邊的夥伴重視她的存在,面對宋小雙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怪胎,怎麼說話溝通兩人之間的想法,就成了一種說話的藝術。
樹林裡即使是黑漆漆的,阿黛拉的一舉一動宋小雙都瞭如指掌,不用精神力探查宋小雙雄厚的古武氣勁修爲,也能讓他視黑夜如同白晝。宋小雙注意到阿黛拉這次沒有用戲謔的眼神看着他,明白阿黛拉是真的想聽聽他的分析,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阿黛拉有時候還是“民主”的,對強者同伴表現出一種合作務實的態度。
宋小雙知道阿黛拉是怎麼想的,他的古武修爲是強悍的,近距離可以視黑夜如白晝,宋小雙藉着天穹上的點點星光,目視看清楚跑道對面的建築物是沒有問題的,四個人之中只有宋小雙可以這樣做,樑琳就做不到了,所以樑莉需要夜視儀來搜索檢視機場周圍的環境。
“阿黛拉,我想平房後面就是機庫,只是被簡易停機坪上停靠的飛機和平房擋住了視線,看不到通往機庫的道路,另外你有沒有注意到平房後面的樹林,和平房之間並不是靠的很近,不是仔細看就會形成一種錯覺判斷錯誤,我想,你已經猜到機庫的位置就在平房後面,幹嘛還問我?”
宋小雙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說着話,阿黛拉不服輸的性格總是時常表露出來,讓他感到頭疼。
”我同意宋小雙的意見,機庫應該就在平房後面被擋着了,畢竟平房有三層十來米高是有的,輕型飛機的機庫用不着建太高,另外平房四周還是有監視探頭的,還是較爲新型的型號,負責機場安保的保安應該在平房的地下室執勤,看不到燈光不能說明問題,穿過跑道過去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大,現在棘手的問題是,我們必須做出選擇,一個是不管不顧的直接衝到機庫弄一架飛機開走,不用管機場的工作人員的阻攔,另一個是搞定機場工作人員後再去機庫,只能兩選其一......”
樑莉說着她自己的想法,把夜視儀遞還給阿黛拉,阿黛拉對於樑莉的想法不置可否,沒有說話把夜視儀放回背上的揹包,一雙碧綠的眼瞳看着宋小雙,沒有說話而是做出她習慣性的動作,用手指拂過額前的碎髮,她這是示意宋小雙不要藏着掖着了,把肚子裡的貨都抖出來。
阿黛拉還是想讓宋小雙說出他心中真實的想法,這傢伙總是表現出一副藏拙的樣子,黃昏時分在逃離隱修會那幾名修行者追殺的時候,宋小雙就搞了讓人覺得驚悚的一幕,用球形閃電爆炸的衝擊波托起路虎越野車,也不怕把車給拆散架了,這樣奇葩的做法宋小雙都能搞出來而且還弄成了!
阿黛拉不會相信宋小雙對於怎麼偷一架飛機沒有全盤的構想,普通人遇到棘手的事情往往抓瞎不知道怎麼辦,但是宋小雙不會這樣,遇事沉穩反應迅速就跟一隻狐狸差不多,狡猾如斯總是弄出別人想象不到的事情來。
“其實不用搞什麼二選一,不要忘了我們還沒有離開山南隱修會的勢力範圍,沒有明顯感覺到未知危機靠近的直覺感應,並不代表這裡就沒有危險,山南隱修會可是龐然巨物實力雄厚,張丹雪扮作智者可是讓隱修會的高層感覺到了恥辱,不然不會在別墅裡大動干戈,現在我們都成了隱修會的眼中釘了,因此,不能排除我的感知域能力,被隱修會的異能力者用能力無形的壓制住了,就像在印度阿薩姆邦遇上村長老爹一樣。所以我的想法是這樣。阿黛拉把我們三人都瞬移過去,嗯,那個,別說你做不到哈,對於你來說只需要一次瞬移一個人,三次就可以了,我們破壞掉部分監控探頭後,你再過去,繞開平房到後面的機庫就好辦了,弄出聲響也沒有關係,只要速度夠快把飛機開上跑道滑行就問題不大,待在平房裡的機場工作人員我們不用去管,只是要防着機庫裡有沒有守衛,這是必須要考慮到的事情,如果隱修會的修行者已經對我們的行蹤有所掌握,事先到了機場,出現在機庫的可能性比平房裡要大得多。”
宋小雙把他的想法較爲明晰的說了出來,大意是防着機場可能會出現不懷好意的異能力者,機場留守的工作人員直接無視掉,有着阿黛拉和樑莉在,根本不需要走正常程序,偷一架飛機開走就行,啥機場管制根本不鳥他,飛上天空後對於區域內的空管管制員應付了事就行,畢竟沒有申報航線備案,屬於非法飛行。
阿黛拉在宋小雙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認真在聽着,聽到後來不禁暗歎口氣,這傢伙總能憋出辦法來,而且會佔“便宜”,阿黛拉直接說道:“好吧,就這樣辦,宋小雙,我先把你瞬移過去!我補充一點,能夠不破壞監控探頭就不動,估算好探頭監控的角度,給我指引潛入的前進路線是最好的。”
......
幾分鐘後,阿黛拉最後一個趕到跑道對面的平房附近,沒有引起一個監控探頭的注意,被瞬移到平房附近的宋小雙和樑莉,對於怎麼應付監控探頭經驗豐富,真的按照阿黛拉要求的,給她指引了怎麼通過跑道躲避監控探頭巡視的具體步驟,張丹雪是第三個被阿黛拉所瞬移過去的。
和事先估算的差不多,磚混結構的平房裡有着各種電子電器設備,引導飛機降落起飛的命令全都是由平房裡的工作人員發出去,因爲這個機場一般時候不開放夜航服務,留守在平房裡的多數工作人員都已經在各自配屬的房間休息了,只有地下室還有兩名持散彈槍的機場保安,神情疲倦的待在地下室,用監控設備監控着機場各處的動靜,根本不知道有四個人已經潛入平房附近,有着精神力探查能力的宋小雙搞清楚建築物周邊的情況是很容易的,機庫確實在平房後面,有一條砍伐樹木空出來的寬敞通道,徑直的通向兩百多米外高度不到十米的m形機庫。
有着精神力探查的開掛能力,幾個人很順利的避過通道旁預設的監控探頭,出現在m形雙機庫的大門旁邊,看着寬達接近五十米的電動捲簾門關閉的嚴嚴實實的,幾個人都知道不弄出響聲都不行了,必須要把卷簾門升起來,否則機庫裡的飛機出不來。
機庫捲簾門就是由一個門柱上電動開關控制着,根本沒有啥密碼設置,因爲捲簾門升起來噪音很響亮,老遠都能聽到,宋小雙用精神力探查過機庫,機庫進深也就幾十米,但是m雙機庫構造,寬至少超過百米,裡面錯落着停放着幾架輕型飛機,角落裡有着電動牽引車,用來把飛機拉到前面的簡易跑道,油料庫在機庫旁邊,是建立在地下的油庫用來防火,地上只是看到一些用於給飛機加油的設備,機庫裡沒有人守護燈光都關着顯得黑漆漆很安靜。
阿黛拉站在宋小雙旁邊,聽着宋小雙小聲解釋着,他用精神力探查到機庫裡幾架飛機的模樣,阿黛拉走到樑莉身邊,兩個女人簡單的一合計,就估摸出機庫裡飛機的型號有哪些,樑莉嫵媚的臉上帶着欣喜的神色,宋小雙注意到後神色一動,想到樑莉以前說過,她只有一種輕型飛機的駕駛執照,好像是塞斯納172飛機,是一種四座輕型飛機,機庫裡有兩架飛機是同一型號,都是四座上單翼輕型飛機,就在捲簾門後面不遠處,看起來有些眼熟,莫非就是那啥塞斯納172飛機?
“嚓嚓嚓......”
機庫捲簾門被阿黛拉按動開關升起來,讓人感覺呲牙的金屬摩擦響聲傳出老遠,阿黛拉多了一個心眼,讓樑莉配合她強行把開關行程的線路破拆掉,大門只能打開不能再關上,深夜裡捲簾門升起來的噪音格外引人注目,加上暴力破拆掉開關線路,引起了配屬警報器瘮人的鳴響聲,前面平房裡已經亮起了燈,人聲鼎沸起來。
“快上第一架飛機,我來駕駛,這是已經做好檢修,加好航空汽油可以出勤的塞斯納172!”
阿黛拉在捲簾門剛剛開啓不久,就彎腰進入捲簾門後的機庫,因爲警報器工作的緣故,機庫裡的照明燈亮了起來,阿黛拉只是在旁邊機庫牆面掛着的通勤記錄本上稍微看了看,就急速低吼着說着話,吩咐身邊宋小雙、樑莉、張丹雪照着她的話去做。
樑莉對於這型飛機十分熟悉,嫺熟的拉開虛掩着的飛機艙門,上到前面坐到副駕駛位置,雙手迅速一陣晃動,打開飛機控制板上的各種開關,諸如主電門、混合氣閥門之類的,簡直可以說如臂使指,宋小雙和張丹雪只能坐在後排座位上,拴上安全帶乾瞪眼看着。
阿黛拉上到飛機上的時候,樑莉已經開始預熱活塞式螺旋槳發動機,加航空汽油的螺旋槳發動機開始隨着啓動而鼓譟起來,噪聲雖然沒有宋小雙以前乘坐過的運五飛機大聲,那種震動迴旋的氣缸反覆動作的聲音,讓不帶着頭戴式通訊器的宋小雙和張丹雪感覺很不爽,飛機上只是預備了兩副頭戴式通訊器,在正副駕駛座椅一側小網兜裡掛着,此時,趁着合金捲簾門還沒有升高到飛機可以通過的高度,阿黛拉還在和樑莉再次檢查着飛機有無不適合出勤的狀況,也沒有戴上頭戴式通訊器。
“可以了,坐好,可能有些顛簸!”
早已做好相關啓動工作的樑莉,看着捲簾門已經升高到差不多了,說着話提醒阿黛拉注意踩好方向舵/剎車踏板,出機庫的時候小心些,注意別讓機翼掛在機庫牆壁上,也是在提醒後坐的宋小雙和張丹雪,飛機不會太慢的開出機庫,因爲得抓緊時間,機庫外已經傳來機場工作人員的大聲吼叫聲。
隨後隨着機身一陣輕微的抖動,機腹下的三點式輪胎開始迅速轉動起來,隨着活塞式螺旋槳發動機的轟鳴聲中,亮着夜行燈的飛機衝出了機庫,速度很快達到幾十公里,明晃晃的飛機燈光照耀下,幾名穿着機場地勤服裝的工作人員,滿臉驚惶的從開闊的樹林間通道往飛機前面跑來,雙手反覆揮舞着想要阻止飛機往前開,被阿黛拉和樑莉直接無視掉,駕駛着還在地上的飛機徑直開過去,看到速度越來越快的飛機迎頭撞過來,這些機場地勤最後都下意識的選擇了往兩側躲閃開,當翻滾着身體的地勤翻身起來的時候,只是看到飛機尾翼的小燈在通道的盡頭閃亮着......
等到端着散彈槍的機場保安開着越野車,跟着在簡易跑道上滑跑的飛機後面嘗試攔截阻止起飛的時候,已然是追之不及,飛機的襟翼稍微調整角度,裝着四個人的飛機,已經機頭上揚騰空飛起來,很快離開機場調整航向,往東北方的高山埡口飛過去,越飛越遠在點點星光中,如同一隻展翅的夜梟一樣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