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雪海覓蹤

紛揚的大雪肆意地飄揚着。雖剛是中秋時分,這裡卻早已成爲一片雪的海洋。雪域高原,原本就比其他的地方更冷。

白茫茫的雪海中,只有一個人影在姍姍移動。近一看,原是個年輕公子。他走手拄着一根方便走路的木棍,右手提着一隻死兔子。雪太大,他的頭髮和身上的蓑衣已落滿了雪。雖已疲憊不堪,但他的眼神依舊那樣堅定,依舊閃爍着希望的光芒。

不知不覺,年輕人已來到一處茅屋旁。風太大,許多茅草你被吹下來散亂一地,而屋頂的茅草卻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年輕人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看來如果再沒消息的話,我們只能睡雪地了。”想畢,便推門而進:“萱兒,你看哥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裡面燃燒的篝火旁坐着一位貌美的年輕女子。火越燒越旺,點亮了整間屋子,卻點亮不起姑娘那張苦瓜臉。顯然她也是又餓又累。“什麼?兔子!”姑娘黯然無光的眼神,立刻發亮起來。

“沒想到吧,在這種鬼地方還能找到這種好東西。所以我說天無絕人之路嘛。”慕容清笑着也做到火旁,拿起刀子剝下兔皮,用樹枝叉起放入火中燒烤起來。

“什麼天無絕人之路。我看是蒼天弄人。你看我們去找通天尊者,都找了大半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現在又被困這大雪中。你說我們怎麼那麼倒黴啊!”慕容萱一邊抱怨着,一邊捶着雙腿,“你看我的腳,都生滿凍瘡了。”

“哎!‘慕容清談口氣,拍了拍她的頭,“我也知道辛苦。可是水姑娘變成那樣,我怎麼能不管她?現在只有通天尊者能救她。所以不論再辛苦,我都要找到他,而且我們受到可靠消息,通天尊者有可能會在此地出現。”

“可靠消息!又是可靠消息!這麼久以來,我們收到了多少可靠消息。哪一次不是竹籃打水。我覺得我們根本找不到通天尊者!哥,我實在是受夠了。聽說神俠已經想到了對付雲姐姐的辦法了,不如我們放棄吧。”

“放棄、怎麼能放棄?”聽到妹妹如此泄氣的話,慕容清頓時皺了皺眉,語調也高了起來,“神俠的辦法,只能兩敗俱傷。只有找到通天尊者,才能使水姑娘的事情得到最完美的解決!”

“好了,知道你是大情聖,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小妹我只好奉陪到底嘍。”知道哥哥的執拗脾氣,慕容萱知道再說也是無益,只是嘆口氣,“真希望老天有眼,讓通天尊者現在 就出現在我們面前。”剛說完,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唬得女人心一下子從地上跳起,“天啊,不會通天尊者真的來了吧?”

正欲開門時,卻被慕容清攔住,“小心,有可能是魔族的人。’說罷,便拔出劍,走近門口,眼神示意後,慕容萱打開了門,所登“貴客”卻馬上讓慕容兄妹大跌眼鏡,原來竟是哥十多歲的小孩。一身襤褸,身上以上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全都打滿了補丁。他的臉上也沾滿了污泥,使他的面貌模糊不清,倒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露在外面,充滿靈氣。

“小弟弟,這麼個大雪天,你不回家跑到這兒來幹什麼?”看到這個特殊的“不速之客”,兄妹倆都很驚訝。

可那小孩態度卻傲慢的很,面對兄妹倆竟也不理,就徑直走進無力,並且一眼就望到了擺在火架上的兔肉。“哇!好香啊!‘小孩頓時口水直下,走到火旁就要拿起兔肉。

“喂,這兔子是我們的!’從未見過如此無禮的小孩,慕容萱很生氣,想去把兔肉搶下,卻被慕容清攔住:“算了,反正這兔子很大。他是個小孩,應該吃不了多少,就讓他先吃吧。”

可事實卻並沒有慕容兄妹想得那樣好。這小孩胃口極大,不到一會兒,大半個兔子都已成了她的腹中餐。可憐飢腸轆轆的慕容兄妹只能嚥着口水眼巴巴的幹瞪着他。

這真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兔肉。好了,我吃飽了,剩下的,你們拿去吃吧。”小孩擦擦嘴,心滿意足的拍了拍已經鼓起的小肚子,然後慢悠悠地把幾乎已成空骨架的兔肉“賞賜”給慕容兄妹。

看着眼前被小孩瘋狂啃食後的“戰利品”,慕容萱忍無可忍,幾乎氣得要跳起來:“喂,小孩!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禮貌?我們幾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不知道耶!”那小孩不但沒有半點慚愧,反而衣服嬉皮笑臉的樣子,‘要不你們再去打一隻兔子來,反正我也吃飽了。大叔,大嬸!’

“大嬸?”自己方二八芳齡,卻被這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野孩子叫做“大嬸”,慕容萱更是氣得不打一出使,“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叫花子。大姐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禮貌!”

’萱兒,別!’慕容清剛欲阻止,但慕容萱已來到小孩跟前揪住她的破衣領,她本想把這小孩子擰起來嚇嚇他,卻發現無論她使出了吃奶的勁,小孩仍是紋絲不動。慕容萱雖說武功不是一流,但也算是個佼佼者。可如今面對這小孩,卻絲毫都動彈不得。可見這小孩雖小小年紀,內力卻是驚人。

小孩冷笑一聲,稍微把肩一側,慕容萱竟就被生生的倒退幾步。“我還以爲師父口中的貴客會是個怎樣的稀奇人物。沒想到又小氣,又無能。真是令人失望啊!”小孩說完,便欲出門離去。

“師父?貴客?”慕容清若有所悟,連忙教主小孩,“少俠,請留步!‘那小孩回頭又一聲冷笑道:“剛剛罵我小叫花子,現在卻叫我少俠。看來你們不僅無能小氣,還更虛僞!”

‘你!”慕容萱又欲發火,衝上去卻被慕容清拉住,“快跟上他!”說完,兩兄妹便一起加快腳力。卻沒想到那小孩不僅內力驚人,輕功更是一流,慕容兄妹只得使出更快腳力,才勉強不被他甩掉。

跟着小孩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纔在一處停下。剛纔一路上還是冰天雪地,嚴寒逼人。而這裡卻成了另一片世界。綠樹成蔭,溫暖如春。尤其前面的一幢屋子,渾身雪白,竟是用雪砌成的。在如此溫暖的環境裡,它居然一點融化的跡象都沒有。五千兩隻百合有限地踱着步,那種高貴的姿態,彷彿羽化成仙一般。、

本來已經又餓又累,加上剛剛爲了追趕小孩已吃出了輕功的最大極限。慕容兄妹此時已似癱了一樣,都要靠 互相攙扶才能勉強站穩。那小孩一笑:“真是看不得你們這副熊樣,那棵樹上還剩兩顆果子,你們一人一個快摘去吃吧。”

“我們這麼餓,一個果子哪夠啊?”慕容萱都囊道。

“先吃吧!有總比沒有好。”慕容清安慰了她一下,便上前摘下果子。這果子喂半青色,又只有小孩拳頭般大小,但是看上去十分晶瑩剔透,煞是可愛。輕咬一口,一口甘汁頓時從口中直入喉內。彷彿一陣涼風流入厚重。待整個果子吃完之後,兄妹亮頓覺神清氣爽,秸稈和疲憊感頓時全無,並且精神倍增,彷彿身上擁有流入無窮的力量。

“果然好東西。”慕容清 意猶未盡的讚道。

那小孩卻不以爲然道;“師父的寶貝何止千萬,這兩個果子又算的了什麼?”

看這小孩的語氣,加上他的修爲,慕容清料想其師父必定不是凡人,說不定就是通天尊者,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小少俠,不知令師現在是否在家?在下可否拜訪?”

小孩聽到卻突然生氣起來:“剛纔叫我少俠,現在又叫我小少俠。我已經十歲了,不小了。而且論輩分,我師父比你們大好幾倍,所以你們應該叫我前輩纔對!”

“前輩?”看到他這樣“賣老”,慕容萱頓時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一個十歲的小屁孩,還稱什麼前輩?”

“你!”看到自己被慕容萱嘲弄,小孩更加生氣,“這裡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馬上離開,小丫頭!”說完轉身欲走。慕容清見狀連忙上前攔住:“舍妹不懂事,請小前輩莫怪罪。只是在下確有要事要相求於尊師。不知小前輩可否大人不計小人過,前去通報尊師一聲。”

“小前輩?好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有肯知錯悔改的份上,那就讓你們留下吧。”到底是個小孩子,哄兩下氣就消了一大半,“不過師父現在正在午睡,我可不想去打擾他老人家。你們還是等一下吧。”

“不會吧?”慕容萱看了一下天色,“天都快黑了,怎麼還在午睡啊?”卻馬上被小孩瞪了一眼:“師父的習性,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可相比的。不懂就不要多嘴1”

一路上受這小孩的氣已經夠多了,現在他又對她冷嘲熱諷,慕容萱憋了一肚子的火,幸好她還是一個識大體、懂分寸的姑娘,所以只有無可奈何德剛瞪着那個朝她扮鬼臉的得意洋洋的小鬼。“真希望有哥哥一辦的好脾氣,否則就不會這麼氣了。”

可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來,那小孩的師父卻還沒有睡醒過來。寒冷的夜風呼哧呼哧的刮來,像刀割一般。慕容萱再也忍受不住。“哪有睡午覺睡到這個時辰的?我們是不是被耍了?”說完,便硬闖進雪屋。剛到門口,那小孩恰好從屋中出來。他換下了一身破舊的乞丐裝,洗淨臉上的污泥,倒是個挺俊俏的小孩。看着慕容萱氣急敗壞的樣子,小孩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就知道你們沉不住氣。師父醒了,快進去吧。”

窗外芭蕉窗裡燈,臨寒盡掩飄春榭。原以爲屋子是用雪砌成的,屋內屋外皆是渾白。然而裡面的環境卻與尋常住所無異,卻多了一份清新淡雅。更奇特的是,屋內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蘭花香,令人聞起來不禁覺得心曠神怡。屋內正前方的牆上掛着一幅山水畫。平靜極美的湖泊,連綿2而在薄霧中略顯朦朧的羣山。和着東邊冉冉升起的紅日,本來是在尋常不過的物體,但在畫者的筆下卻顯示出一股氣壯山河之勢。上面還題詩道:“似日非日,似水非水,茫茫乾坤,誰主沉浮?通天玉筆,雲去竹存。”

“畫好,但是所題的詩我就不懂了。”慕容清仔細看着畫,卻始終不明白畫中詩所含意思。

‘我看畫的也不怎樣嘛。哥,你看,歷來山水畫都講究含蓄朦朧之美。可你看這幅畫上的雲,畫得那麼逼真。簡直跟這幅畫的整體風格完全不搭調。”順着慕容萱說的話,慕容清仔細一看,確發現那紅日旁的白雲畫得栩栩如生,宛若真物。

那小孩見慕容小那個沒如此評論師父之畫,不以爲然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只是憑肉眼觀測,哪能看出其中玄機?”

“凡夫俗子?”慕容萱自尊心再一次受到傷害,便反駁道,“那麼請問我們最偉大的小神仙,您能不能告訴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這裡面的玄機呢?”

“不能!”小孩斬釘截鐵的答道。

“你!”如果一個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話,那麼慕容萱已經達到了最大極限。然而她的火焰蹦的再搞,也終有慕容清來幫她熄滅。

“好了,萱兒,正事要緊。”雖然不明白爲何妹妹爲何總要和一個十歲的小孩鬥氣,但慕容清還是得不斷的安慰她,以免使她不會火山爆發。

“對了,小前輩。不知尊師現在何處?爲何遲遲不能相見?”

“我師父雲遊四海,昨天就走了。”

“走了?”這下輪到慕容清不能接受了,“可……可你剛剛不是說,尊師正在午睡嗎?”

小孩咧開嘴來嘻嘻一笑:“那是我爲了考驗你們的誠意故意騙你們的。”

“騙我們!你這小孩有沒有搞錯。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居然還有心情跟我們開玩笑!”雖然一直喜歡小孩,但慕容萱覺得眼前的小孩是那麼的可惡之極。

“等等!”慕容清定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令師是否就是通天尊者?”

“當然了!’小孩再一次斬釘截鐵地答道。

“走!萱兒,我們快追。這次千萬不能再錯過了。”慕容清說完便欲出門,卻再一次聽到小孩不以爲然的聲音:“師父來無影去無蹤,你們是追不上他的!”

“那怎麼辦?”慕容清一下子癱坐再椅子上,“難道真是蒼天弄人,讓我們永遠都找不到通天尊者!”

“別急嘛!”小孩突然爬上凳子取下剛剛那幅山水畫,“師父早就料到你們回來,便命我拿這幅畫交給你們,要你們交給應交之人。”

“我們要的是通天尊者,要這幅畫有什麼用啊?”慕容萱一臉迷茫。

“單憑這幅畫當然是不夠了,還有我神通廣大的秋童子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小孩挺直身子,拍着胸脯自豪地說道。

“你?”雖已見識到秋童子的武功,但兄妹倆是在不相信一個十歲的小孩能有山麼大的作爲。

“怎麼?不相信我!我可是你們的小前輩!”看着慕容兄妹懷疑的眼神,秋童子不滿的撇撇嘴。

陽光再次灑滿大地,帶着一個小小年紀但卻能力超凡的小孩,慕容兄妹終於踏上了返鄉之路。也許一切都會好起來,就像這新生的太陽,依舊是那樣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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