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走了,徐離晟慢慢踱出小巷,麻煩算是暫時解決了,阿飛滑頭是滑頭,但怎麼做事還是很清楚的,就算自己不說,他也不會爲難鍾瑤,這次鍾瑤雖然冤了點,但少年人心高氣傲,受點挫折也不錯,免得總認爲人間非黑即白,認定了某件事,就一直窮追不捨追殺到底,其實天底下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大部分時候人心都是灰色的。
第二天,徐離晟接到阿飛的通知趕到警局,鍾瑤被關在審訊室裡,還是那副小道士裝束,但看得出他的精神跟昨天完全不一樣了,好像沒睡好,很頹喪地縮在椅子上,不時張望對面的窗戶,似乎想逃走卻又不敢。
「一隻爪子還沒長硬的小野貓,一開始還牙尖嘴利的,兄弟們戲弄了他一會兒,他就蔫了,昨晚連飯都沒吃。」阿飛在審訊室外對徐離晟笑道:「要不再關他幾天吧,留着給大家解解悶。」
阿飛所在的科負責緝毒案,不知見識過多少窮兇極惡的歹徒,對付個小孩子當然遊刃有餘,不過徐離晟只是想嚇嚇鍾瑤,可不是讓他來給警察解悶的,掃了阿飛一眼,問:「你們很閒嗎?」
阿飛還對當初被關在醫院「遭受迫害」的經歷心有餘悸,立刻乖乖閉了嘴,打開審訊室的門請徐離晟進去。
鍾瑤正坐在椅子上發呆,看到有人來,吃了一驚,再看到是徐離晟,吃驚變忿恨,立刻把頭別到一邊。
徐離晟讓阿飛把昨天沒收的驅鬼道具都拿來,鍾瑤看到,眼睛立刻一亮,過了好久眼神才戀戀不捨地移開,阿飛出去了,門帶上後,房間恢復了剛纔的寂靜,徐離晟坐在鍾瑤對面,悠閒地靠着椅背看他,優雅從容的做派,卻給鍾瑤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就在他覺得有些沉不住氣的時候,徐離晟把眼神轉開了,拿過他的錢包。
錢包癟癟的,磨得幾乎沒了顏色,徐離晟隨便翻了翻,見裡面只有點硬幣,只怕吃兩頓飯就沒了。
「一貧如洗啊。」他掃了鍾瑤一眼,說。
鍾瑤哼了一聲,把頭轉開,很硬氣的感覺,可惜肚子卻不給面子地叫起來,讓他無地自容。
徐離晟沒在意,問:「你爲什麼要學道?」
鍾瑤本來不想答,不過覺得應該讓徐離晟瞭解自己師門的宗旨,於是挺了挺腰板,大聲說:「降妖除魔,匡扶正義!」
徐離晟輕笑了一聲,換來鍾瑤的怒瞪,問:「有什麼問題?」
「那你認爲這世上是鬼怪多?還是人多?」
「當然是人多。」對徐離晟的這個問題感到好笑,鍾瑤說:「要是鬼比人多,我們學道的還不得累死?」
「可是人卻比鬼更惡。」
鍾瑤本來想反駁,不過想到自己身陷囹圄就是徐離晟造成的,忍不住擡頭瞪他,覺得這個看似溫雅的男子確實比鬼更可惡。
讀出了鍾瑤的心思,徐離晟微微一笑,問:「想當法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