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回

冬夜寒,覺長。

寧靜的臥室裡,躺在牀上的男人忽然眼一睜,一擡手,枕邊女人放在牀頭櫃面的手機飛到他手中,剛剛亮起就被他點接聽。

雖然只是瞬間,來電人的名字他看在眼裡。

是元夢的。

大半夜擾人清夢,昨晚兩人互相征服一番,零點一過又和她大戰三百回合,酣暢淋漓。

此刻她睡着了,但容易受驚,一受驚就發脾氣跟他急,還會做噩夢。

“你好。”他心中不悅,儘量放低聲音。

對面傳來一把驚慌哆嗦的嬌弱女聲,“蘇、蘇、蘇蘇?”

“我是她丈夫,她睡着了。”他瞅一眼枕在臂彎中熟睡的女人,低聲道,“如果不急請明天再……”

“我家門外有人!”對方迅速顫着聲音說,“能不能麻煩你找個人一起來看看?我、我很害怕……”聲音顫抖,彷彿孤獨無助。

“你可以報警。”

他更加不悅了,大半夜遇到麻煩事不是第一時間找警察叔叔嗎?找他老婆幹嘛?半夜送人頭?

“我不確定,凌晨一點就聽到外邊有動靜。我從貓眼看了一下,好像有東西堵住什麼都看不見……”這才最可怕,不知堵住貓眼的是不是對方的眼睛。

他或許是冷血的,妻子絕對不是,對方是她好友不能見死不救,問明地址,然後說:

“你先躲好,我找人去看看。”

“你千萬別一個人來!對方可能有武器。”元夢急急道,對方已掛機。

她渾身發抖,雙手緊握手機,穿着單薄性感的睡衣縮在陽臺吹着夜裡冷冷的風。

這裡是十八樓,大街上的淡薄亮光映射四方,半明半暗間,她的一雙瞳眸清澈明亮。身體哆嗦着,心裡如翻起驚濤駭浪,急促的心跳聲連她自己都聽得見。

是他,他要來了。

彷彿又聽到嗡的一聲,一枚硬幣拋出優美的弧線自半空落在她手中。

那一刻,他冷峻的表情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裡,久久不曾忘卻。

淡漠的雙眸,削薄緊抿的脣,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孤清而盛氣逼人,張揚着高貴與優雅的氣息。

這就是她要找的男人。

兩人因一枚硬幣而結緣,哪怕看她一眼也好,他猶如神祗降臨卻與她擦肩而過,僅僅在她心裡留下一個刻骨銘心的印記。

那冷淡而渾厚的男聲,慵懶的口吻像極了靠在女人肩窩裡的含糊應答,極其性感。根據以往的經驗判斷,他應該是剛剛經歷一場奮戰,和那個傳統的小女人。

但她不羨慕,因爲他接電話的速度太快了。

可見他仍有充沛的體力未曾發泄出來,導致睡不着。

那小女人不行,手機被人動了還沒醒。無法滿足自己的男人,他向外發展是早晚的事。

一別四年,今晚她和他即將重逢。

夜幕下,一個披着烏黑長卷發的女人站在陽臺,性感的睡衣隨風飄曳,凹凸有致的身材火辣誘人。她雙手緊握手機,緊閉雙目,無比虔誠地向上天祈禱。

天哪,讓風再冷一些吧!

這樣更逼真些。

但是真的好冷,一想到待會兒與他見面的情形,想到他驚愕的眼神,心裡便又火熱火熱的。

夜晚的公路暢通無阻,按時間算一算,他快到了。

她知道他家在哪裡。

趕緊躲進屋,關上陽臺的門,匆匆拿起一早準備好的眼藥水往眼裡滴兩下。

叮咚,門鈴響了。

她又驚又喜地把眼藥水隨手一扔,滿懷激動,小臉驚慌失措地撲向門口,咔嚓地打開門——

“啊——”

陡然發現門口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那張陌生的方正臉嚇得她一聲驚恐尖叫,連連後退數步,一不小心踩到柔軟的地毯摔了一個屁墩兒,露底僅在一瞬間。

“小姐別慌,”從旁迅速鑽出兩個穿制服的人,舉起工作證,“我們是警察!”

方正臉退到旁邊,雙手揹負身後,態度謙恭冷靜:“我是蘇女士的管家,請問這裡是元夢元女士家嗎?”

驚魂未定的元夢:“……”

她衣衫不整,半坐在地毯上猶如一頭待宰的小鹿嚇得瑟瑟發抖。

……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臥室裡的柏少華再次睜開眼睛,拿起自己的手機瞄一眼。

上邊是大昆發來的信息:

“警察已經立案,監控有可疑人士。元夢女士安好,受到一點驚嚇(我們嚇的)。恕我冒昧說一句,她不像受到變.態騷擾,反而像在等情郎般激動……波士,你可能錯過了什麼。”

“滾。”柏少華回了一個字,然後扔開手機。

房間門那邊開了一盞柔和的燈,他側過臉來,定眼瞧瞧身邊安睡中的小女人。

嘖嘖,睡得真香啊!

他眸色微深,自己睡不着,她卻睡得這麼安穩實在讓人看不過眼。

手臂彎起,將她摟在懷裡翻了一個身,男人重新覆上那香軟溫暖的嬌軀……

第二天一早,蘇杏拖着痠軟不堪的身子起牀。

本來要發脾氣的,聽罷柏少華的話才知道昨晚元夢出事。對方打電話來吵醒某人,某人睡不着才化身爲狼重新把她吃了個透。

她的朋友出事,自己卻一無所知。

“謝謝,辛苦你了。”蘇杏特別有誠意給他斟茶倒水認錯。

柏少華很大爺地瞅她一眼,淡淡道:“日後你碰到這種情況第一時間報警,不管她確不確定。報警要是沒人理,你就找幾個人陪你去,千萬不能一個人冒險。”

大昆昨晚的那條信息被他刪了,沒必要給她看。

太平盛世時期,多幾個朋友也不錯,給她解解悶。只要對方不犯致命性的錯誤,一直有來有往沒什麼不妥。

他長得帥,沒辦法,總不能來一個殺一雙,太殘忍了。

“好,我知道。”蘇杏應下,給他舀了一碗粥,“我的爺,嚐嚐味道怎樣?”

雖然喜歡那三個字,但柏少華很不給面子地橫她一眼,舉止優雅地舀粥吃。

這是他煮的,被她拿來借花敬佛,臉真大。

蘇杏嘻嘻一笑,也坐下來吃早餐。

至於他擅自接她電話這種事,不必在意,尤其是半夜的時候。她也經常接他的電話,在他洗澡或者做菜的時候。

上班的路上,依舊是柏少華送,因爲他要回餐廳。

蘇杏坐在副駕位給元夢打了一個電話,詢問昨晚的事怎樣了,警方有沒抓到人。

“咳咳,沒事,警方查到了,是我一個追求者。”元夢的鼻音很濃重,像感冒了,“我沒追究,給他一個警告就算了。”

“你感冒了?”

“嗯,可能昨晚受了驚嚇,咳咳,不過沒事……”接着是擦鼻涕的聲音,然後鼻音更重了,“對了,蘇蘇,昨晚多謝你派人過來救我,等我好了一定要請你們夫妻吃頓便飯,不能拒絕……啊啾!”

蘇杏知道大昆不是自己派的,但既然對方這麼認爲,那就這樣吧。

“不急,等你好了再說。”

吃不吃都無所謂,不過,她始終不想丈夫和她的朋友太接近。

可能身在g城的原因,在這裡認識的朋友總能讓她想起陳悅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