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搖搖頭,將東西向前推了推,道:“我想告訴你的t|會告訴,拿着這些東西去吧!”
“小姐有用得着在下的請明示,我猜你一定會讓我們脫離苦海。”漢子的話突然激起了賀蘭的一絲懷疑,難道是梅世荀想讓她救他們?他有那麼好心嗎?而且她如此從景陽山出來,外公舅舅會怎麼樣?
賀蘭狠狠的閉上眼睛,對着男子擺擺手,說道:“不要打擾我。”
漢子倒退了幾步,就算是身體虛弱,也沒有掩蓋她身上的那份貴氣,他還想問她什麼,可見她默然的表情,就規規矩矩的退下了,對着門外的婦人囑咐道:“照顧好她!”
賀蘭躺在極硬的牀上,翻去復來地只想一個問題,梅世荀爲何要將她送到這裡來?
天色漸漸的暗了,她睡了太久,早已經沒有了睏意。
悄悄的下了牀,向門外走去,一陣微微的暖風向她襲來,屋外竟然比屋內更加的暖和,見她出來,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叫道:“姐姐,你怎麼出來了?”正是白日裡見得那個男孩,他很瘦,感覺有些弱不禁風,但兩隻眼睛卻格外的有神,賀蘭輕笑了一下,道:“屋裡太悶,出來走走。”男孩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讓賀蘭不禁想起來洛明憂,他曾也有過這種表情。
賀蘭擡眼張望,這是一個山下的村落,幾處低矮的茅屋組成了這裡的全部。賀蘭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孩子在後面跟着,他是很開朗的男孩,不一會兒就忘記了開始時的矜持,滔滔不絕的講山裡的趣事,賀蘭只是聽着,時而笑笑,男孩的眼睛很凌厲,嘴巴好像天生爲說話而生,最後男孩竟然問道:“姐姐,山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你住的地方是不是都是磚瓦的房子?”
賀蘭望着他的眼睛,清澈,閃着純真,她笑了笑,道:“姐姐住的房子都是紅色的琉璃瓦,高高的大殿在陽光下閃着金色的光芒大了眼睛看着賀蘭,驚叫道:“姐姐,那你是不是有很多的錢,可以每天都吃米飯?”
山珍海味都提不起興趣,米飯只不過是爲了充飢,她輕嘆了一口氣,道:“是的,每天都有米飯吃,待姐姐出去了,一定也將你帶出去。”男孩這一次並沒有興奮,而是帶着不捨的說道:“姐姐,那爹和娘,你也帶出去好嗎?還有這裡所有的人,你都帶他們出去吃米飯,好嗎?”賀蘭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她緊緊的抱住這個陌生的男孩,狠狠的點點頭,道:“好的,我一定將這裡所有的人都帶出去,每天讓大家都吃米飯。”
“姐姐,你怎麼哭了?”男孩大大的眼睛看着賀蘭,賀蘭掩飾的去拭淚水,然後低聲說道:“這是你跟姐姐的秘密,不要對任何說,到時候,讓我給大家一個驚喜好嗎?”
男孩點點頭。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地。”
賀蘭並沒有急着逃出去。而是住了下來。這並不是她地本意。而是她病了。她將身上帶着地治療體虛地藥丸都吃了。也沒有見效。這是長風特意爲她準備地。恐他不在身邊地時候。出現意外。她吃不下東西。還嘔吐。婦女驚得團團亂轉。那日說話地漢子進了房間。見賀蘭臉色蒼白。沉思了片刻。說道:“這位小姐可能是水土不服。”婦女才恍然大悟地唧唧咋咋地說道:“我們剛來地時候。也是這樣。”賀蘭無力地躺在牀上。苦笑道:“等我病好了。就離開這裡。”
婦人們還沒有開口。漢子卻說道:“小姐。你願意在這裡呆多久就呆多久。水土不服。過些時日就好了!”婦女們也連連點頭。道:“是地。十天半個月過了勁就好了!”賀蘭點點頭。又將剛剛喝進去地清水都吐了出去。小男孩一直陪在身邊。他地母親卻將他拉到一邊。訓斥道:“德寶。去一邊玩。”男孩戀戀不捨望着病牀地賀蘭。賀蘭也苦笑着望着他。道:“德寶。等姐姐病好了。教你識字。”男孩點點頭。出了房間。
賀蘭倒在牀上。他們每次叫他德寶地時候。她都會想起草原上那匹叫德保地矮腳馬。更會想起父王。“不。不。不。我要騎大馬。我要騎大馬。我不要騎德保。父王。我要騎大馬。像雲淵那樣地赤炭火龍駒。”兒時劣性也難以避免地竄進思維裡。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吵鬧地聲音。“德寶。你這孩子。太胡鬧了。”德寶
鑽進賀蘭地房間。只見他大熱天全身上下包裹地嚴嚴露出兩隻小眼睛一眨一眨地。手中還提着一個大袋裡。進屋之後迅速將門關上。鬼鬼樂樂地笑道:“姐姐。我給你帶好東西了。你吃了它。一定不會水土不服了。”
賀蘭掙扎的爬起來,不解的看向他手中的袋子,他解開袋子,嚇的賀蘭一聲驚叫,德寶連忙解釋道:“姐姐不怕,蜜蜂都已經飛走了,喝了蜂蜜,你的病就好了!”
德寶拽下頭上的破布,腦袋上還是被咬了幾個大包,白白的牙齒齜着,笑的還是那麼的甜。
“德寶,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賀蘭的淚水含在眼中,不知何時就要落下來。
“因爲姐姐你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賀蘭將他抱在懷裡,卻哭道:“姐姐不是好人,姐姐要是好人,怎麼會讓你們受這種罪。
”小小的孩子,怎麼會理解她的心思?
甜甜的蜂蜜水,沒幾日賀蘭的身體就恢復過來,她又讓婦人們將她華麗的衣服換成了粗布衣,將全身上下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換成了生活用品,除了龍水珏,兩隻鐲子可以證明她高貴的身份,她已經與普通的農婦沒有什麼區別。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賀蘭的身心好像是大換血一般,看着她穿着粗布的衣服,德寶依舊會齜着小白牙笑道:“姐姐你不管穿什麼衣服都漂亮。”惹得賀蘭不禁笑罵道:“這麼小,就貧嘴。”
每日穿梭在茅屋之間,看着孩子們嬉戲,有時也情不自禁的加入其中。除了那日那個叫做趙祝的漢子問了幾句不該問的,其她人從來不過問她的身世,也許他們曾經有過懷疑,卻怎麼也沒有問過。賀蘭也沉默寡言地從不對他們說起以往地事情,她有時會一個人默默的躺在一片陰涼的地方,旁邊就是嬉鬧的幼童。
直到有一天,那個叫趙祝的男子說道:“小姐,你已經小暑時節了!”她才覺察到在這裡不知不覺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太子,舅舅,武子他們會怎樣的焦急,她從君安離開,已經有二個多月的時間了,趙祝看着他,突然從懷裡摸着一個布包遞給她,賀蘭愣了一下,接過布包,裡面竟然是一支金釵,不覺嚷道:“你怎麼不將它也換成糧食?”
可他也沒有動,賀蘭突然翻動金釵,如醉方醒,過了很久才慢悠悠的說道:“你竟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怎麼不拿我報仇?”
“公主長居北方,怎麼能管的了這東郡的事情?”他說的很慢,看來是想了很久,語氣中很有底氣,賀蘭忍不住大笑起來,“你看來也不是普通的犯人,也來說說你到底是誰?”
“我是一個不得志的秀才,略通文墨,在鄉里教書,百姓都很信任我,搶糧倉也是我的主張,沒想到將鄉里帶入困境,好在大家都沒有怨我,但是我一直在想方法怎麼出去。從你被救的第一天起,我就懷疑你,特別是無意間發現了金釵的秘密,我就更加確定你的身份,只是你一直都不想說,我也沒有打擾,但是我去打聽了你的事情,覺得作爲帝國的公主,你不能在頹廢下去了,而且各地都有人在秘密找你,我希望公主可以重整旗鼓,不可蹉跎歲月。”
“你知道他們爲什麼都在找我嗎?因爲我手中控制着北方最有實力的兩個郡,他們都想拉攏我。可是我卻一直在想爲什麼他會將我丟到這裡?直到今天我是想明白了,一直以來,我只是高高在上,看見的都是滿眼的浮華,可此時我才知道,我父王在我兒時時常說起的那句話是何意?民爲重,社稷次之,君爲輕。這是何等的境界,可我今天才懂,他是爲了民重君輕,才甘願一死。”賀蘭擼下手腕上的紫金鎖命鐲,拋給趙祝,“拿着這個鐲子,去找洛天佑,讓他來接我!”
趙祝俯身拾起鐲子,遲疑了一會,才問道:“公主,這裡雖然離佳寧很近,可爲何你偏偏找他來接你?”
“只有他來,你們纔可能安全的離開這裡!”
賀蘭站起身,指了指遠處的一座高山,“翻過這座山就是佳寧的地界,到了佳寧,你就直接到驛站,將鐲子給他們看,他們就會懂,鐲子上有佳寧伯爵府的印章,不會有人難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