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如果外公死了,誰會接替外公的位置?”賀蘭際了問了這麼一句話,這也是很久之前,她問過的問題。
“你六舅舅的可能性略大於你大舅舅。”
賀蘭突然搖了搖頭,突然說道:“不會是他們兩人,是三舅舅。”
“梅傲秋?”
梅傲冰被賀蘭的這沒有根據的話弄糊塗了,隨即忍俊不禁的笑道:“三哥?三哥可是一直很謹慎,很少過問家裡的事情。”
賀蘭還是搖搖頭,“三舅舅不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她隨後坐了下來,“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四方的動態,而是皇廷。皇上手中握着五萬的軍隊,是天下諸侯的總和,可是更重要是現在是尋郡王控制着朝堂,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皇上不信任自己的兒子,要信任兄弟?”
“那時因爲太子和皇上的主張背道而馳,皇上代表的是士族,而太子很多的主張是從百姓出發,道不同不相爲謀。”梅傲冰一針見血的說道,“可是舅舅,他們是父子啊!”
“皇上並不是只有一個兒子。”梅傲冰的語氣異常的平和。
“明憂根本不適合當皇上。”
“可是明憂皇子的兒子就說不準適合當皇上。”
“舅舅。天下事不是兒戲!”
“天下事在一些人地眼裡就是兒戲。”
賀蘭使勁地搖頭。這個世界真地是瘋狂地。讓她找不到一絲地出路。
“蘭兒。很多地事情不是我們能把握地。所以爲了你能在南方得到一個好地人氣。我和你娘決定跟着你南下賑災。如果不遠地將來。天下真地大亂了。你施於百姓地。就算百姓忘記了你地恩德。但最少他們不會加害於你地。”
“舅舅……”賀蘭撲到梅傲冰地懷裡。梅傲冰親切地拍拍她地小臉蛋。“不要哭……”
“我纔沒哭呢。”賀蘭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道。
“蘭兒……”梅傲冰將她抱在懷裡,“一切都會好的……”
南下的道路比想象的還要惡劣很多,巨大的鳳鸞在路上根本就無法移動,賀蘭只能一狠心,將鳳鸞遣回了君安城,換成了小馬車上路。因爲只是普通的馬車,走在不平地道路上,搖搖晃晃,將賀蘭的全身咯的青一塊紫一塊。賀蘭又是身孕在身,不適合騎馬,要麼就算死她都不想坐這種馬車走在這麼不平的道路上了。
兩邊的山上不時還有一些小石頭滾亂下來,一行人是小心翼翼,好在沿途的官員都出來迎接,還爲他們增加了很多的麻煩。從君安城到蜀川三百里的距離,賀蘭他們走了十天,纔算進入蜀川地地界。加上天氣寒冷,梅傲雪病倒了,好在有長風,調製了最好的湯藥,服下了幾副纔算是有了好轉。
距離蜀川還有二十里的時候,連車馬都走不了了,路上都是碎石,賀蘭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她哪裡是來賑災,純粹是活受罪。
賀蘭俯下身子,拿來鐵,親自將石頭移到路邊,一邊移,一邊哭,所有秦家的侍衛和隨行的官員都忍不住落淚。
“我是公主,都是忍受這麼多地折磨,普通的百姓會這麼活?”
蜀川附近都是山,從君安方向只有一條崎嶇地山路通向裡面的蜀川縣,可是蜀川縣卻有人口四萬。
所有地隨行人員在賀蘭的帶動下,親身力行,移石開路,路不開開,隨後地救災物質也是運不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走了多長,對面傳來了人聲,隨後又人喊道:“公主的車駕就在前面,快點開路。”
那是一個極其洪亮的聲音,在殘陽水色的山中異常的清晰。
賀蘭站立起來,梅傲雪將她扶在身邊,兩個人宛如一對雕像,受到人們的膜拜。
空野的山中涼風不在冰冷,道路不在佈滿石塊,在死亡中,我們何成畏懼,衆志成城,一切的災難定會煙消雲散。
賀蘭終於進入了蜀川縣城,這裡找不到一間完好的房屋,只有縣衙的大堂還算是完整的建築,縣令是一個很堅實的中年人,雖然有些勞累,但依舊的神采奕奕。賀蘭坐在大堂下,對着跟隨她過來的百姓笑了笑,道:“我不可能還給大家一個完整的家,但我會還給大家一個完整的城鎮。”
藥品、食物、被褥、帳篷又發放了下去,賀蘭也在這裡不得不的住了下來,每天朝出晚歸,訪問災民,沒有一時一刻的閒暇時光,好在肚子裡的孩子很安分,除了她的身形有些顯得臃腫一些
沒有大礙。
時光如炬,歲月如梭,轉眼之間,一個月過去了,南方春天的腳步瞬間侵佔了整個天地,比起寒冷的北方大地,這裡的春天來的真的很早,點點的迎風花的黃嫩的花蕊不知道何時就撲進了眼簾,讓她覺察到了春的氣息,“娘,春天來了。”
梅傲雪站在她的身後,也望見了她窗前迎春花的絢麗,“蘭兒,花開了!”
“是啊!花都開了。你說,山外面怎麼樣了?”
梅傲雪輕嘆了一口氣,說道:“蘭兒,你皇叔洛天佑三月就要在佳寧稱帝了。”
“他爲什麼要如此急於求成呢?他爲什麼就不能等等呢?”賀蘭對於他的決定不禁想起了洛弘炎,“蘭兒,對於男人,他們對待權利的嚮往,遠遠是我們難以想象的,天佑他如此只是爲了這個天下重新擁有一個新的次序……”
“娘,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如果連你都是這個態度,我還在這裡賑災有什麼作用?”賀蘭的嗓音提升了許多。梅傲雪卻依舊一副鬱鬱寡歡的神情,說道:“蘭兒,賑災是爲了百姓,也是爲了你自己的名聲,這些跟朝廷沒有絲毫的關係,你應該明白,你做的一切只是爲了你自己,與其他人無關。”
“娘……”賀蘭的心糾結在一起。
“蘭兒,就在蜀川將孩子生下來。以後的事情,不是你可以管的。”
梅傲雪的這一句話,讓賀蘭徹底在蜀川住了下來。可卻也迎了一位不速之客,殷卿權。
賀蘭的肚子越來越大,簡單的衣服已經遮不住她的身體了,這個時候殷卿權的到來,讓賀蘭所有的行動都受到了阻礙,好在有梅傲雪一直跟在身邊,將大事小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才讓賀蘭抽出時間,躲避殷卿權。
可是更讓賀蘭意想不到的是殷卿權竟然是打着賑災的名義來的,花了很多的錢爲蜀川重建出力。甚至派來了天下第一莊的家丁當勞力,讓賀蘭詫異不已。而且他也沒有過多的來騷擾賀蘭,更是讓她懷疑,就在這個時候京城突然傳來了聖旨,讓賀蘭回京待產。
秦攸明堅持回京。鬆長風沒有提出任何的意見,因爲他不能不爲秦家考慮,秦家能左右皇帝的想法,可是皇帝終究是皇帝,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君大臣小,臣不能違抗君命。梅傲雪和梅傲冰堅持不同意賀蘭在路上顛簸,雖然她的身體看似一切都好,可是誰又能保證賀蘭能安全回京呢?
就在兩方堅持不下之際,賀蘭自己說話了,“娘,舅舅,長風和秦二公子,賀蘭此次出京多虧了秦大人的協助,我是不會忘記的,而且此時也是朝廷乃至天下的多事之秋,賀蘭本應出一份薄力,不管怎樣,賀蘭都應該回去。”
梅傲冰急了,從蜀川到京城不僅是千里之遙,更重要的是一部分是山路,顛簸的厲害,他不能不爲自己這個外甥女擔心。
“賀蘭,我堅決不同意你在路上顛簸。從蜀川到京城少說也要走上一個月的時間。你受的住,我孫子可受不了。”梅傲冰不僅對賀蘭疼愛有佳,就連她肚子裡的生命,梅傲冰也是愛屋及烏。
“舅舅,如果我不回去,秦家會怎麼樣?難道尋郡王不會用這件事在皇上面前中傷秦家嗎?我此次出京已屬不易,我不能以怨報德。”
梅傲冰蹙了蹙眉頭,還要說話,賀蘭緊緊的盯着他,讓他將話嚥了下去。
梅傲雪一直的坐着,細細的品着口中的清茶,見梅傲冰沒有了話,才接了過來說道:“蘭兒,我也不同意你回京,現在要四月了。你已經懷胎七個月了,少說還有二個月,多說還有三個月就是產期,你如此急迫的回京,對身體有害無益。”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緊緊的瞪着秦攸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決定的生成,秦攸明的意見不能不說是最重要的。“我們可以先派人回京,呈稟皇上,說賀蘭立即啓程回京,但是路上要走多久,這就不是我們能說的算的。”梅傲雪的眼睛一直盯着秦攸明,“秦二公子,你認爲如何?畢竟從蜀川到京城的道路無法決定。”
秦攸明緊了緊眉頭,轉頭看了一眼鬆長風,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是鬆長風卻是一副與己無關的架勢,他只得壓低了聲調,淡淡的說道:“王妃即然這麼說,攸明也無話了,就請王妃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