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陰’陽‘交’互
這些圖形到底是不是太極圖的來源?如果單就這種圖形紋樣而言,顯然無法直接推衍出太極圖。因爲類似的圖案在其他民族就沒有演變出太極圖,如古代巴比倫有雙蛇纏繞‘交’尾圖案,古希臘、古印度、高加索、小亞細亞等地的遺物(銀飾、銅壺、‘花’瓶等)上有:紋飾,但這些民族都沒有太極圖。至於“渦漩”一說,實屬荒唐,“渦漩”無處不在,如果從中能看出太極圖,那太極圖豈不是遍佈世界各地了嗎?
不過,從這些圖形隱含的思想觀念看,又不能說與太極圖毫無關係。這些圖形都是雙雙‘交’合而成,或雙龍、雙蛇,或雙魚、雙鳳,這是原始社會‘生’殖崇拜的產物。雙雙圖紋,或表示男‘女’(伏羲、‘女’媧),或表示雌雄(雙魚、雙蛇、雙龍、雙鳥);兩兩‘交’叉,反映原始生民對男‘女’、雌雄‘交’合的直觀認識。由兩‘性’‘生’殖器、男‘女’、雌雄、日月等人體現象、生物現象、自然現象,逐漸體悟出“‘陰’陽”概念,以及‘陰’陽同體、‘陰’陽相對與相‘交’(對待與統一)、‘陰’陽‘交’互作用、‘陰’陽相互轉化等等思想理念,這種思想決定了中國傳統文化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陰’陽文化。
《易經》‘陰’陽爻、‘陰’陽卦正是‘陰’陽思想的符號化,太極圖的黑白相間、首尾糾合正是‘陰’陽對待統一、消長流行、互根互動理念的最佳圖示。
可見,原始時代的這些圖紋只不過是太極圖的思想淵源,而從中並不可能直接演變爲太極圖,太極圖到底源自何圖?最早的太極圖爲何時何人所作?讓我們先來看看前人的論述。
在宋人的着作中,基本上是認爲“先天圖”(應當包括“‘陰’陽魚圖”或就是“‘陰’陽魚圖”)是從五代宋初陳摶那裡傳下來的。
最有名的是朱震的論述:“陳摶以先天圖傳種放,放傳穆修,穆修傳李之才,之才傳邵雍。”(《漢上易傳·進易說表》)
其實比朱震更早的晁說之已敘述了先天圖的流傳:“有宋華山希夷先生陳摶圖南,以《易》授終南種徵君放明逸,明逸授汶陽穆參軍修伯長,而武功蘇舜欽子美亦嘗從伯長學。伯長授青州李之才‘挺’之,‘挺’之授河南邵康節先生雍堯夫。”
我們再來看一看與邵雍同時代的人是怎麼說的。與邵雍同巷裡居住了三十餘年的二程兄弟說:“獨先生之學爲有傳也。先生得之於李‘挺’之,‘挺’之得之於穆伯長。推其源流,遠有端緒。”
程氏只上推到穆修,穆修以上則以一句“遠有端緒”省略。
邵雍之子邵伯溫說:“先君受易於青社李之才,字‘挺’之。爲人倜儻不羣,師事汶陽穆修。‘挺’之聞先君好學......於是先君傳其學......伯長,《國史》有傳,其師即陳摶也。”
由此可見朱震所說的傳承關係是基本可信的。可惜“先天圖”沒有隨上述文字流傳下來,以至今人無法確認它到底是“‘陰’陽魚圖”,還是“先天八卦方位圖次序圖”,或是別的什麼圖。
其後詳細論述易圖流變的是元代的袁桷,他在爲宋末謝仲直《易三圖》作的《序》中說;“上饒謝先生遁於建安番揚,吳生蟾往受易而後出其圖焉”。而謝仲直又得自彭翁,彭翁得自武夷君。武夷君可能就是白‘玉’蟾。袁桷又說:“至荊州袁溉道潔始受於薛翁,而易復傳。袁乃授永嘉薛季宣......最後朱文公屬其友蔡季通如荊州復入峽,始得其三圖焉......其孫抗秘不復出......今彭翁所圖疑出蔡氏。”依袁桷說,易三圖的流傳大致爲:薛翁-袁溉-薛季宣......(蜀之隱者)-蔡季通-蔡抗......武夷君(白‘玉’蟾)-彭翁(即彭耜)-謝仲直(即謝枋得)-吳蟾
那麼蔡元定從四川訪得的三圖是什麼樣子?或者說謝仲直的“易三圖”是什麼樣子?
今天已經看不到了,袁桷當時就沒有說明。胡渭推測:“故首着之季通所得三圖,一爲先天太極圖無疑矣。其二蓋九宮圖與五行生成圖。”
明代初年趙撝謙(1351~1395)在《六書本義》中載有這張圖,並說:“此圖世傳蔡元定得之於蜀之隱者,秘而不傳,雖朱子亦莫之見,今得之陳伯敷氏。”當時大多數人都相信這種說法,只有季彭山表示懷疑,他說:“朱子與蔡氏無書不講明,豈有秘不與言之理?”。胡渭不僅贊同袁桷的說法,而且贊同朱震的說法,認爲陳摶以先天圖授种放,三傳至邵雍,邵雍的“先天古易者,悉本此圖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