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瑟可薩芬黑幫過早的出現以後,羅蘭就知道,那個準備逃走的灰燼之徒肯定是攔不住了。
但問題是,那個混進來的灰燼之徒有沒有聽清瑟可薩芬黑幫要的人是克勞利家族的?假如有的話,羅蘭手頭就有可操作的空間了。
回頭看向那羣驚怒的衝向自己的無生之拳們,羅蘭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
時間差不多了。
“……萬國萬軍的希維爾,願您的車輪駛於天空,高於明月——”
突然,無比高亢的祈禱在羅蘭耳邊響起,巨大的神力波動拂過,他所處的消音結界頓時破碎。
並不是維持不住或是怎樣——那只是克洛德決定認真了。
一個護教者的憤怒不是宵小之徒可以抵擋的。
如果不計算榮耀之劍、真理奉讀者這種無法形成建制的唯一職業,可以說護教者就是一個神祇在人間所能擁有的最高級武力了。
護教者最大的能力,就在於他們能以十二節——也就是一分鐘左右時間的詠唱,將自己的肉體光化,暫時消除所有弱點、行動不再消耗體力、所有身體屬性提升到理論值極限,並且釋放任何攻擊性神術無需禱告。
這種能力被稱爲神使化身,本質上相當於一次弱化版的神子降臨。
在護教者的身體承受不住越來越強大而且無法宣泄出去的神力之前,被附身的護教者基本就相當於開了無雙,之前打得有來有去的敵人不會超過三招就能結束戰鬥。
高亢的禱告聲過後,羅蘭的神術感知幾乎感覺到某個方向傳來了近乎刺痛的耀眼光芒。
那一瞬間他似乎有點理解那些被自己的鮮血擾亂感知的灰燼之徒們的感覺了。
如同耳鳴一般的轟鳴聲在耳邊低沉卻響亮的迴盪,金色的波動擾亂空氣,在羅蘭面前如水波一般劃過。
在消音結界被巨大的額神力波動解除之後,羅蘭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聲音,就連風聲也一同靜謐下來,唯有變得越發高昂的禱告聲——
之後,巨大的爆破聲突然傳來。
在不遠處,金色的火焰先是凝聚成一個偌大的圓球,一道燦金色的光柱從天而降,正正的照在圓球的中間,就連太陽也爲之失色。
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到,凝聚成球型的火焰頓時破碎開來,如海嘯一般閃着浪花席捲着朝四面八方呼嘯而去。
那的確是火——羅蘭都能感到身體因高溫而失水發緊,但被火焰之浪呼嘯着吞沒的馬車和低伏的枯草卻沒有絲毫燃燒起來的傾向,就連一點焦黑的感覺都沒有。
反而是羅蘭,他明顯感到火焰彷彿被自己吸入了胸口,肺部如同被灌了煙一樣火燒火燎的,眼睛睜都睜不開。
神使化身之後會得到自己侍奉神祇的一部分特質。克洛德拿到的是神聖火焰靈氣。
在靈氣籠罩的範圍內,每秒鐘所有邪惡側的單位(包括無生命的東西)都會被造成正能量和火焰的雙屬性傷害,且每秒都會對意志做一次檢定,檢定不通過就會進入【火刑】狀態,不驅散掉的話每秒都會被造成不斷加深的火焰傷害直到死亡。
身爲太陽與正義之神倍受疼愛的女兒,掌管了征伐、戰爭、反侵略等八個神職的希維爾就連神座都是以太陽之火所鑄。
相對應的,如果是屠戮女神的話,她的護教者降臨之後得到的即使連靈魂也一同凍結的殘酷殺虐靈氣。
羅蘭雖然有崇高僞善的職業特性,不會被這種無鎖定的範圍性陣營打擊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但身處這種比聖地還要酷烈的環境中,羅蘭也不會好受到哪裡去。
可和他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就是離他不遠的幾名無生之拳。
幾乎是在金色的波紋拂過的同時,燦金色的火焰便從他們口鼻中冒出,整個人立刻就變成了一個火團。
他們緊咬着牙關,但被壓抑的嘶嚎依舊從喉嚨裡滾動着。
沒有進行過任何針對性訓練也沒有經歷過巨大挫折的他們意志屬性明顯不達標,在第一秒鐘就有大半的無生之拳沒有通過檢定,被由內而外的聖火引燃了內臟。
隨後,一個個的無生之拳彷彿燈籠一樣被引燃,一個接一個的化作一團火焰。
沒有牧師驅散,他們已經死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這些信奉暴力之主的怪物們也乾脆的放棄了掙扎求生的想法,抱着拼死也要帶走一個的想法,他們扭曲着自己痛苦的面龐,向着火焰的源發地、蒼老的牧師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完全不在於防禦,唯一的目的就是碰到他的身體。
之前將克洛德圍困起來的時候,爲了防止進攻的時候被老牧師尋到機會殺掉其中一人從而逃出包圍圈,幾人的精力主要放在了不斷格擋那每秒鐘起碼三次的急速攻擊上。
在他們看來,假如自己放棄了防守,不惜一切代價的攻擊,每人至少應該也能擊中一下。
哪怕是亞龍種的身體也無法承受的重拳,只要轟在了那個異教神的牧師身上——哪怕一發,勝局就奠定下來了。
可萬一要是幹掉克洛德的時候羅蘭他們逃走或者藏起來了,內臟一直被灼烤着的無生之拳們恐怕是沒什麼機會在折回來幹掉羅蘭他們了。
所以,能多收一個就收一個。他們就算全軍覆沒,也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全軍覆沒的。不光是他們的靈魂能進入暴力之主的神國,而且神殿一定會派出更強的人給他們報仇的。
已經去了十幾個人不惜一切代價圍攻克洛德了,再多兩個也沒什麼區別。
在這樣的想法支持之下,兩個落在了最後的無生之拳大約是思量了一下,然後斷然選擇回頭攻向羅蘭。
羅蘭卻就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們,卻也不擡起斬劍來,只是就這樣放鬆的看着他們。
看着他們把戰錘轉過來,用帶刃的那一面向自己砍來,羅蘭只是後退了一步,然後解開了身上纏繞的藤蔓。
兩邊袖口的一條,還有腰間纏繞的兩條總計四條藤蔓,如蛇一樣在羅蘭身上借力,向揮動戰錘襲來的兩人纏了過去。
無生之拳完全無視了這種看上去就軟弱無比的東西,只是高舉戰錘,以【三重轟擊】的攻擊架勢向羅蘭碾來。
上一秒鐘還離羅蘭有五米多遠,下一秒羅蘭就已經身處攻擊範圍之內。
可就在這時,兩位無生之拳腳下卻一個踉蹌,本來要把羅蘭攔腰砍斷的攻勢卻不由得偏了幾分,被羅蘭向後退了一步就躲開了。
隨即揮動的二段攻擊,更是偏的不能再偏,差一點就打到了自己的隊友。
他們驚疑不定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卻發現並沒有被惑控系神術命中的感覺。
之前倒也發現有四條藤蔓兩兩編織在一起,一組把他們兩人的腳腕綁在一起,另一條則把一人的右手小臂和另一人的左手捆在一起,可看到那纖細的藤蔓,兩位無生之拳毫不懷疑自己會輕鬆將它扯斷。
可在全力攻擊之下,被牽扯的藤蔓雖然一直髮出吱吱的即將斷裂的聲音,實際上卻連裂紋都沒有出現。
右臂被纏住的無生之拳毫不猶豫的用帶着拳鎧的左手去扯,可發現那兩條藤蔓互相編織成麻花狀的藤條竟是異常的堅韌,和平時見到的藤蔓完全不一樣,常人八九倍的力量也是完全拽不斷。
另一位無生之拳見狀,很果斷的舉起戰錘,用錘面後面的刃向藤蔓砍去,輕鬆將其斬成兩段。
這纔是纏繞術的正確使用方式。
羅蘭那種用纏繞術的藤蔓進行立體式機動的技巧一直在人權宣言的年代才被開發出來,在現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領先時代潮流。
一般來說,纏繞術只是單純的作爲一條能自己纏上去的繩子把失去抵抗能力或是力量不足以抵抗的人束縛起來。具體束縛的程度則要看釋放的德魯伊的繩藝。
在多數玩家的節操處於水平線以上的年代,並沒有那麼多人對捆綁藝術非常精通。很多情況下都是把手纏在背後,然後草草繞幾圈把手腕綁在腰上完事。
可這種情況下,作爲白槲德魯伊的初始技能它顯然是過廢了。同樣是玩家能選擇的姓氏,金橡德魯伊的屬性加成在前期非常之高,就爲這個屬性加成都會有數不清的小隊希望能帶一個金橡德魯伊,哪怕是進來混經驗的也好,反正就只是爲了你這一個加持神術才把你加進來的。
因此很多白槲德魯伊奮發圖強,開發出了不需要鑽研捆綁藝術也能很好的使用纏繞術的技巧。
那就是類似兩人三足的綁法,把多個敵人的不同步部位綁在一起,這樣反而比費半天勁把其中一個人的手綁起來好用得多。
而在敵人的等級提高以後,開始有力量值比較高的人能生生拽斷藤蔓、又或是比較兇殘的野獸把藤蔓直接咬斷。爲了避免這種情況,德魯伊們開始開發加強藤蔓強度的方法。
瘋狂生長和植物狂化術自然是最簡潔的辦法。可在等級還比較低的時候,這種解決辦法明顯是無法做到的。
當時,羅蘭看到自己公會的一個女玩家的辮子,然後靈光一閃。
他把複數的藤蔓編成麻花狀,然後果然比單條的藤蔓堅固了不少。就是同樣數量的藤蔓互相纏繞成螺旋狀的強度也遠遠不如編成麻花狀的強度要高。
而且這種編織方法還能有效對抗撕咬攻擊和鈍器攻擊,羅蘭當時曾經自己一個人用十六條藤蔓把六隻比自己高出一階的強大生物綁成了一團。
雖然羅蘭現在只有四條藤蔓,但突然襲擊之下,就算那兩位無生之拳的反應非常出色,在第三秒就反應過來只能用重型銳器斬斷藤蔓,可把身上的藤蔓弄下來也耽誤了四五秒的時間。
之所以他們有條不紊的把藤蔓弄下來,那是爲了防止羅蘭用瘋狂生長或是狂野之宴之類的高級神術直接以他們身上的藤蔓爲施法材料把他們直接捆起來或抽成乾屍。更多的原因是在於羅蘭並沒有一絲要逃走的意思,就那樣近似嘲諷的站在離他們十米遠的地方看着他們。
就算他們的腦子裡全是肌肉和酒,但此刻也感覺到了不太對勁。
可他們也沒忘克洛德那邊想,只是以爲羅蘭還有底牌,纔敢這樣毫不畏懼的站在原地而不逃走。
在羅蘭眼中,一團金色的火焰從不遠處快速的折動着接近,凡是路過之處燃燒着火焰的無生之拳們便彭然爆發出一團金色的火焰,隨後化爲灰燼。
這兩名無生之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團近乎熾烈的火焰從中間閃過,大約半秒過後腰間燦如同被灼熱的餐刀切開的黃油一半融化,然後兩個人便轟然爆成一團火焰,瞬間化爲了灰燼。
一個完全看不清面目的金色火焰人形漂浮在羅蘭身前。
似乎是看到羅蘭身上一點燒焦的痕跡都沒有,它大約是滿意了下來,火焰黯淡了下去,面如金紙的蒼老面龐如虛影一樣緩緩出現。
正是克洛德。
僅僅三秒鐘就把所有的無生之拳清理了一個乾淨。哪怕黃金階的強者也極少有這樣的戰力,單論攻擊力和身體屬性,這已經是覺醒起源以後的程度了。
只是這種姿態對護教者自己也是一種不小的負擔。克洛德展開神使化身之後一秒鐘也不敢耽誤。一旦超過十秒身體就會被造成永久性的影響;一旦超過五六分鐘,克洛德就連靈魂也會被金火炙烤消抹的一點不剩。
這纔是一個信徒最怕的事情。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後無法回到主的神國。那纔是一個信徒無法接受的事情。
“克洛德大人,那個傢伙恐怕已經逃走了。”
羅蘭正色道。
“嗯,我知道了。”
克洛德點點頭,臉上是無法掩蓋的疲憊。
不出意外的話,恐怕兩三天內他是無法用出白銀階以上的神術了。
不過現在倒是無所謂。反正也快走出荒野了,這一段時間恐怕是沒什麼事會發生了。
其實如果羅蘭想,那個灰燼之徒還是逃不了的。只是羅蘭想讓暴力之主的牧師和南風之環狗咬狗,順便試探一下讓他有點不放心的克勞迪婭,才讓那個灰燼之徒在最適宜的時刻離開了這裡。
羅蘭有種預感,被他救下來的克勞迪婭,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僅僅是這一個人,歷史就會有不小的改變。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遠方。
在那夕光的盡頭,便是離夕光平原最近的卡拉爾要塞。穿過要塞就是拉姆小鎮,羅蘭當年德魯伊角色的一開始降臨的出生地,一個並不盛產什麼也沒出過什麼厲害角色的鄉下小地方。
當然,在瘟疫復興到來之時,拉姆小鎮就有了一個更響亮的名字,也開始爲人所知。
它就是瘟疫之源、病村拉姆——血痕綜合症興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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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弦咱現在每天要打接近三個小時的吊瓶……不過這周咱會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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