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談雅利這個詞和地球上某種東西讀起來的相似性——羅蘭倒是的確知道這個組織。
這個組織的全稱是一串星界語,雅利是組織名的縮寫,在星界語中也有着“許可”的意思。
強行翻譯過來的話,大致可以讀作雅安種利衆委員會——如果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那麼只要說起和平議會,就不會有人感到疑惑了。
它正是和平議會的前身。
雅安種指的就是所有直立行走的智慧生命——包括極少數的黃金種族和大多數的白銀以下的種族。
雅利這個組織的標誌就像是把四個“T”將尖端相連後得到的一個類似準星的圖案。這四個T分別是星界語中團結、互助、平等、繁衍的開頭。這四個詞同時也是雅利的宗旨。
嚴格說來,雅利也不能說是和平議會的前身。雖然和平議會的元老很多都是雅利的組織成員,但這兩個組織無論是在行事手段上還是在對敵對組織的態度上,都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也許是瘟疫復興解放了人們的思想,又或是和平議會的主要成員都是最頂尖的玩家,實力強大。總之,和平議會的整體風格比起雅利強硬了太多太多。
雅利認爲,雅安種佔了整個世界的智慧生命的九成五以上,這足以證明直立行走纔是世界主流種族的最優進化路線。因此,作爲最完美的雅安種必須摒棄個人慾望,捨棄一切國家、民族、信仰、種族的仇恨,將自己視爲且只視爲雅安種的一份子,團結起來,互助互利,爲雅安種的共同崛起而奮鬥。
同時,雅利還是一個充斥着凡神主義——羅蘭更願意將其稱爲公知主義的集團。
他們堅信,神明不過是更強大、卻更無能的凡人而已,假如自己能成爲其中一員,自己毫無疑問能做的更好。因此它更多的成員都是德魯伊和巫師,卻沒有哪怕任何一個牧師。
“……所以,枯萎者大人,您願意加入雅利嗎?”
帶着金絲眼鏡的年輕人帶着微笑微微附身,不恭不卑的看着羅蘭。
而羅蘭只是笑笑不說話。
在羅蘭看來,雅利的思想在它表面上的反民族主義的遮掩之下,實際上卻是民族主義的一種更淺陋、更兇狠的變體。
幸運的、或是不幸的,雅利的創始人太過軟弱,完全不懂得如何拒絕他人。以至於他對於任何想加入雅利——或者至少表面上想加入雅利的,無論是騙子、盜匪、瀆神者、叛國者他都是來者不拒。
很多各懷鬼胎的陰謀家或是騙子,也打着雅利這個被各國認可的合法組織的名號招搖撞騙,然後順便給雅利抹黑。
因此,有一段時間玩家們甚至以爲雅利其實是一個巨大的犯罪者集團——是當前版本的最終boss也說不定。
後來在雅利解散以後,和平議會成立。這是第一個由玩家主導、大量高等級NPC參與並服從的組織。
和雅利那種過於天真且空洞無味的思想不同。在一些頂尖玩家的探索之下,黃昏種的威脅已經逐漸被暴露。有那麼一批有先見之明的人在雅利的屍骸之上,成立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世界性組織。
這個組織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止一切可能造成雅安種力量內耗的可能性,直到擊退黃昏種的入侵,讓世界不再被世界外的存在惦記爲止。無論是戰爭、起義或是什麼,它想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阻止這一切。無論是刺殺戰爭的發起者、毀壞戰爭物資、掀起時疫甚至是直接派出軍隊,總之一定要儘可能的保全這一切。
如果能直接阻止的話最好,不能的話至少也要讓戰爭在儘可能的情況下早些結束。
比如一國的民衆起義且無法阻止,和平議會在會上進行討論,當判定他們無法成功時,便會幫助官方鎮壓;反之,如果這羣民衆的起義有很大希望成功,那麼和平議會甚至會幫助他們直接暗殺皇室、正面擊潰大軍或是怎樣。
但無論起義成功與否,在戰爭結束以後,和平議會都會以和平議會的名義處死起義的所有發起者——無一例外。
雖然這種行事風格讓他們滿地盡是仇敵,多國家聯合通緝和平議會的成員。可同時,越來越多意識到世界危機的人加入了和平議會,和平議會的實力不退反進。
隨着和平議會的存在被越來越多的國家默認,戰爭的發生機率每年都以幾何速率下降。終於,在黃昏種入侵的那一年,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世界真的和平了下來。
和平議會和雅利的最大區別,在於和平議會起到了貨真價實的維穩作用。因此隨着和平議會的實力不斷增厚,它被各國默認的可能性是逐漸增大的。
可雅利卻太過鋒利而冰冷。它更像是一把尖刀而非是一柄權杖。在白塔傾塌、法恩斯世界正是跨入黑鐵時代以來,對權利較爲淡漠的白銀之民的數量在快速減少,而慾望更強烈的黑鐵之民的數量卻在逐年增加。雅利的性質也因此而改變。
甚至相當一批南風之環的教徒都是在雅利解散以後無處可去的極端主義德魯伊。
“這樣啊……那我加入。”
但是,羅蘭卻選擇加入雅利。
理由很簡單,上面就說過。
“能打着光明正大的旗號招搖撞騙的機會可不多啊……你說是吧,獵龍者艾斯特大人。”
羅蘭不再使用僞聲,而是用自己本來的聲音一字一句的悠悠說道。
“……嘖,居然碰上熟人了。”
那個帶着金絲眼鏡的年輕人嘴角一撇,之前維持在身上的優雅氣質瞬間消散。
如同一個小流氓一樣,他毫不避諱的坐在了羅蘭的對面,翹起一條腿,拿起羅蘭的勺子便從羅蘭的烤梨上挖下了大大的一塊。
“那是當然,”羅蘭把身體前傾,雙手十指交握放在下巴上,話中滿含笑意,“那麼,您做好準備了嗎?”
“別開玩笑了。”
艾斯特嗤之以鼻,把勺子裡的烤梨放進了嘴裡。
“沒錯,我是說過,只要有騙子能發現我併成功的騙了我,我就滿足他一個能做得到的條件——可你如今只是發現了我,還沒有騙到我,”他嘴裡塞滿了烤梨,因此聲音變得有些含糊,“枯萎者,我就給你一個烤梨的時間。快點想一個絕妙的謊言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不,我已經騙到了你。”
羅蘭語氣篤定。
“哦?”艾斯特皺起了眉毛,一臉若有所思,“難道是‘我已經騙到了你’這句話嗎?一個邏輯詭計……這我可無法滿足啊,而且我已經識破了出來。”
正當他一臉不滿的念念叨叨的時候,兩條翠綠的藤蔓從羅蘭交握的十指中頑皮的探出頭來,向這位本紀元最偉大的騙子深深鞠躬,致以一條樹藤最崇高的敬意。
艾斯特怔怔的看着羅蘭,握着勺子的手還懸停在半空。
“……好吧。你的確騙到了我,瘋狂的小傢伙。”
過了半響,艾斯特才一臉歎服的長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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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下午四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