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秩序是沒法摧毀的。
再沒有什麼是比把一羣混亂無比的生命用秩序約束起來更愚蠢的了。
這些從陰溝裡爬出來的傢伙本身對規則這種東西毫無嚮往。之所以會遵循這裡的規則,只是因爲他們想要得到庇護而已。
但反過來,他們享受着組成羣體後的權利,卻並不想付出組成羣體後的義務——或者說,他們每個人都想唯有自己不被這裡的規則束縛,每個人都想成爲少數的特殊的存在。
這樣的思想來自於已有的特例。
切實的存在於他們身邊的街道管理者便是不被約束的特例,他們不依靠服從規則而得利,反而因爲自己不服從規則的特權而得到了更多的利益。
因爲這些特例的存在,這種不完善的、拼合在一起的規則混亂不堪,岌岌可危。
每個人都想得到更多的利益,哪怕他們並沒有爲此付出,哪怕他們並沒有對應的才能——但無所謂。反正已經有了特例,有了沒有才能也能掌控一條街道的存在。
這種特例便是溶於血液的劇毒,給了他們一個不服從規則的藉口,一個自認爲高貴的步向死亡的理由。
只要讓幾個人中了這樣的毒,很快固有的秩序就會開始崩塌。
——人們什麼都不缺。他們缺的只是一個頭羊,一個明知必死也要走在最前面,開啓新時代大門的祭品。
值得嘲諷的是,這種祭品在更多的時候並不來自於崇高的自我犧牲精神,而是來自於短淺的目光、愚蠢的計劃和遠遠超過自身能力承受限度的野望。
羅蘭幾乎什麼都沒做。他只是從教授那裡出來之後,隨便找了個人把碎喉之杖要與青果之鎖開戰的消息告訴了他。
在暗鴉的推波助瀾之下,這個與流言無異的、雖然正確但毫無證據的消息便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在碎喉大道內擴散。甚至傳到了沉默巫師本人的耳中。
但無所謂。
這本就是事實,沒有什麼好否認的。
他這樣想着,沒有對流言做出任何澄清。
他以爲一個並非捏造的流言並不會造成任何的負面效應,但實際上,更多時候流言的破壞性並不在流言的內容上,而在流言本身。
流言在最開始只是一個。
可在它開始以指數增殖、而傳遞範圍卻被侷限在一個地區內的時候,每個人都開始在短時間聽到了複數的、第一個流言的多種版本,但本質相同的“更內部的消息”。
一開始還能理智視之的人開始從這流言的頻率意識到了異常。
就算這個消息並沒有任何問題,但他開始下意識的尋找——或者說猜測,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在每個人的心中,都下意識的認爲所有不符合日常的情況都有着某種更深層的原因。如果是有調查渠道還好,可數量更多的普通人卻只能自行腦補出各種異常的原因,然後就開始自己嚇自己。
爲了避免自己受驚嚇,或者說爲了分薄自己的不安,他們就會拼命把有個人特色的流言宣揚出去。
這種情況在近乎沒有約束,而且人羣本身偏向於混亂的財富之城更加明顯。
沉默巫師本身是外來者,沒有意識到得不到約束的流言在一個依靠無比脆弱的規則維繫的區域具有多麼強大的殺傷力;而暗鴉卻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並把話語削成劍,狠狠的刺入到了碎喉之杖的要害之中。
羅蘭站在沒有人注意的陰暗巷口裡,露出了一個近乎嘲諷的愉悅笑容。
的確,在羅蘭的刻意誘導下,暗鴉的人的確意識到了流言的殺傷力,並開始準備以流言作爲武器,搶回碎喉大道的地盤。可是……
——太小家子氣了。
無論財富之城的內部爭鬥有多激烈、無論財富之城強者的數量有多可怕、無論財富之城有多富裕,都無法否認一點:它只是一個城市。而且僅僅是公國的一個城市。
它不被征討的原因也並不是因爲它自身的強大,僅僅是因爲它牽扯了太多太多的關係,一時之間理不清而已。
就好像是自矜身份的兩個棋手不屑於掀桌一樣。可棋盤卻以爲是自己牽制住了兩個人無法動彈——這種級別的愚蠢已經沒法救了。
羅蘭大約靜靜的看了兩個小時,然後發現暗鴉似乎只是在一個勁的在各種地方不斷傳播流言,卻沒有給自己留哪怕那麼一條後路。
如果羅蘭沒有記錯的話,碎喉之杖——也就是當初的沉默之杖是以近乎全方位碾壓的能力將暗鴉直接從街道管理者的位置上逼了下來,總計用時不超過一天。甚至人家就連周圍的幾條街道都事先打點好了,把暗鴉求救這一條路也一併堵死。
雖然暗鴉弱到了在求救之前就被幹脆利落的消滅了,這個後手也沒用上。
可就是這樣一個弱的不行的組織,卻認爲能把打敗自己的碎喉之杖打敗的可怕流言是自己能控制的。
大約是自信既然是自己放的流言,自己肯定能約束的住吧。
這種蠢萌的舉動幾乎把羅蘭逗笑了。
不愧是幾個刺客組成的組織。在羅蘭看來,刺客這種職業某種意義上和狂戰士沒有任何區別,反正都是把所有腦子用在殺人上的暴力職業。唯一的不同點就是腦子裡充斥的肌肉是紅色還是白色的而已。
假如這幾個刺客的首領是個巫師、鍊金術師或是牧師——哪怕是個詭刀巫師,也至少能讓他們的計劃不至於這麼愚蠢,走一步看一步完全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
不得不說,馬庫斯比他們優秀多了,起碼在他的短暫統治下這裡的人能活在一個比較平穩的環境中。而且他的計劃明顯是一環扣一環。
馬庫斯的地位之所以有可能會被流言這種簡單的手段毀掉,只是因爲他在財富之城中的使命已經失敗了,本來就要離開這裡,所以自然對碎喉大道不再上心了而已。
暗鴉的人卻把這當成了一個機會,一個馬庫斯大意之下露出的致命破綻。
好在不需要顧忌這羣豬隊友的死活,不如說讓他們把碎喉之杖掀下來就去死正好符合羅蘭的心意。要不然羅蘭真的要爲怎麼才能帶的動這羣坑貨頭疼死了。
那麼,自己也不能閒着了。
羅蘭下意識的緊了緊手提箱,往隔壁街道走了過去。
就像之前羅蘭去找教授前做的一樣——用冥幣買那些不識貨的流浪漢爲自己傳幾句話,大約是沒什麼問題的吧?
反正混亂的風暴已經卷起,不如颳得更大一些。將焦躁和不安傳遞到整座財富之城,對羅蘭的下一步計劃有着無法想象的幫助。
至於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教授給羅蘭的好東西不少,全部都是能Boom的可愛小東西。羅蘭要去找幾個比較好的地方安置好它們。
——它們纔是這齣戲劇第一幕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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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今天去看了一下貼吧,然後發現貼吧的人好少……(遠目)
雖然這本書的貼吧就是一個象徵性的東西,但多少你們也去關注一下啊(捶地)
……好啦好啦咱抽空會去貼吧的。還有更重要的,書友羣羣號在簡介最後一行,你們記得加啊喂(茶)
還有,雖然不知道咱具體什麼時候上架,但在上架前夕咱會開放調查,內容是關於這本書的感情路線。原定是單女主或無女主曖.昧,但最近河蟹大神略兇猛,我已經砍了兩個女角色的戲份了……
那麼,大體來說候選選項應該有“堅定單女主”、“單女主曖.昧”、“堅定無女主”、“無女主曖.昧”四種。你們莫急,這件事急不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