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肯”徑直往前走去,推開了千首墓前沉重的黑曜石大門。
嘎吱嘎吱的聲音傳來,瑪肯雙手青筋暴跳,愣是一個人把大門推了開來。
頓時,一股寒冷而潮溼的血腥氣摻雜着苔蘚和泥土的腥味涌了過來。
羅蘭的眼睛頓時犀利了起來——
“羅蘭,我先去看……”
“瑪肯”被千首墓裡面的腐臭空氣嗆得咳了一下,拄着門一邊扇着鼻前的空氣一邊對羅蘭說道。
可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身後襲來的大片藤蔓捆住了嘴巴。
“瑪肯”大驚失色,雙手無意識的抓住了縛住了脖子和嘴巴的四五根藤蔓,一時卻拽不斷。
就在這藤蔓束緊了“瑪肯”的喉嚨,堵住了他的嘴巴的瞬間,這藤蔓立刻被巨力甩動,拉着他向黑曜石大門撞去。
一下。
兩下。
他的後腦在藤蔓的牽引下不停的砸向黑曜石大門的被磨鈍了的門棱,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藤蔓用力非常重,僅僅只是三四下,“瑪肯”的後腦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緊緊捂住他口部的幾條翠綠的藤蔓被噴出的鮮紅染滿,滴滴鮮血沿着藤蔓的縫隙往下流。
他的眼睛因爲承受不住腦中的巨大壓力,也是向外迸出,兩行血淚從眼角流下。
“瑪肯”用驚詫的目光望向羅蘭,卻只看到了從黑袍的袖子抽出的密密麻麻的藤蔓。
到底是什麼時候……
他心中的疑惑還沒得到解答。他就被藤蔓牽引着向羅蘭飛起,雙手被兩條藤蔓緊緊縛在身後,肩膀的關節因爲藤蔓用力過猛而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
只見寒光一閃。“瑪肯”甚至還沒有落地,就被一道蒼藍色的刀光沒入了胸腔。
如同最好的解剖大師一樣,閃動着蒼藍色寒光的短刀閃電般進進出出,半秒不到的時間裡就把“瑪肯”的胸腔完全打開。
裡面赫然是與常人無異的內臟。
但最不正常的正在於此——
“不在這裡嗎……”
那個清冷悅耳的聲音在“瑪肯”耳邊響起,但在他聽來卻與惡魔無異:“也就是說,在腦子裡?”
她怎麼會知道!
“瑪肯”嗚咽的聲音猛然加大,卻因爲被藤蔓僅僅縛住了喉嚨和嘴。張的大大的嘴巴只發出了含糊不清的破碎音節。
一道垂直落下的蒼藍色刀光如同隕星,將還沒有落地的“瑪肯”的左眼眼眶直接貫穿。帶着巨大的力道把“瑪肯”一起釘在了地上。
那絕不是普通的“貴族小姐”能有的力道和技巧。光是力量就有常人的七倍以上,一般青銅階的戰士都沒有這種實力。
她到底是……
左眼被有着蒼藍色刀刃的短刀穿過釘在了地上,從左眼眼眶開始,薄薄的霜以極緩慢的速度開始蔓延。被冰幕所遮擋。“瑪肯”的視野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他感覺到了自己腰間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取走了。
是那把重心很奇怪的刀嗎……
這時,“瑪肯”感覺到束住自己脖子的藤蔓被解開了。他剛想大聲求救,卻發現被他模仿的這個人類的喉結已經被藤蔓擠碎,而他大張着被縛住,不斷流出大量涎水的嘴巴也沒有咬碎藤蔓的力量。
人類真是脆弱的生命——他還來不及這樣抱怨,就感覺身子一輕,自己的脖子被直接斬斷。
“別急……”
平淡卻透着幾分溫柔的聲音在“瑪肯”耳邊傳來,捆住他嘴巴的藤蔓也被抽走。
“等等。羅——”
他驚叫道。
僅僅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他破碎的喉嚨此刻已經修復完成,他的脖子開始生長起了昏黃色的肉.芽。如觸手一般舞動着想要和被割斷的胸腔相連。
這就是卡巴拉之敵的力量。逆轉進化過程的魔化生物,成長到最高級甚至可以通過想象衍化萬物的可怕存在。
“僅僅只是個幼崽而已,已經具有了相當的威脅性了嗎?”
充滿惡意的平淡聲音從“瑪肯”頭顱的上方響起,帶釘的黑色皮靴發力,把他的頭重重的踢到了黑曜石的大門上,那血肉的頭顱頓時破碎了一半。鮮血濺在門上。
而那顆破碎的頭顱被彈了回來,僅僅剛離開大門就已經生長完全。而那從下端的缺口伸出的肉.芽已經開始嘗試着組成帶着心臟的軀幹。
“我沒有惡意!聽我說——”
“瑪肯”極力分辯。但他的話僅僅剛出口就被羅蘭所打斷。
“真是噁心,”那聲音中是毫不遮掩的厭惡和憎恨嗎,“你爲什麼要活着呢?”
又是一腳,羅蘭重重的把頭踹在了門上,彈回來之後就再次踢回去。血色的花大片的在黑曜石大門上綻開。一層又一層,如同潑墨的水彩。
僅僅只是兩三個來回,“瑪肯”就意識到了申辯是無用的,於是閉嘴不言,顯露出了原型——一個如同鮮紅色的花苞一樣的頭顱,花蕊由好幾層向內的利齒組成,在花苞下面是幾條生.殖.器一樣形狀的根。
它開始大罵羅蘭,用一種不可理解的語言,又或許是破碎的詛咒。那聲音如同嬰兒哭泣,又像是怨靈的哭喊或是蟲子的窸窣。
“你們爲什麼要活着呢?”
“你們去死不是更好?”
但羅蘭毫無畏懼,他只是面無表情,一次又一次的將顯露出原形的卡巴拉之敵踹在門上。沒有血肉保護的魔化生物是如此脆弱,以至於每次與門碰撞都有大片的血肉炸裂開來,濃稠發黑的血漿一層層的在門上炸開。
終於,最後一次那顆噁心的花苞彈回來的時候,蒼藍色的刀光垂直落下,將飛來的花苞貫穿砸入地面。
那用力之大甚至讓淺藍色的短刀都劇烈的震顫,幾乎要彎折斷開。
——聚力一擊!
頓時,不斷傳來的砰砰聲終於停了下來。
可那花苞依舊沒有死去,而是不斷張大它佈滿利齒的口.器,向羅蘭發出尖銳刺耳的噪聲。
羅蘭卻只是徑直踏在了插在地面上的短刀上,把全身的力量都放了過來,用力向下碾動。
卡巴拉之敵的幼崽終於第一次的發出了悲鳴。
一股用鈍刀割在了厚實的革子上的感覺從腳底傳來,羅蘭的表情終於平復了下來,恢復了一開始的平淡悠閒。
“就沙包的作用來說,你乾的不錯。我現在心情好多了。”
羅蘭低下頭,溫柔的衝着被踩在腳下的卡巴拉之敵說道。
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積攢到現在的委屈和壓力終於通過毆打這貨緩解了許多。
羅蘭不能容許任何失敗。更何況是自己曾經誇下海口一定要圓滿完成的財富之城的救贖。
雖然救贖最後的確完成了,但那結果絕不能算的上是圓滿,說是湊合也沒有問題。
最後羅蘭所做到的並非是引人向善,而是逼人不敢爲惡。
長眠導師如果算作羅蘭任務失敗,羅蘭反倒會鼓舞精神,準備到白塔再來波狠的——可她卻偏偏算作羅蘭成功了。
這算什麼?
憐憫嗎?還是安慰?
從穿越到現在,生活環境急劇變化帶來的躁動感終於在此刻爆發。混合着委屈和寂寞,一股邪火從羅蘭心中迸發,但羅蘭卻不敢對自家老闆發。
羅蘭心裡清楚,如果那種戾氣不發泄出去的話,遲早會對自己的行事風格造成巨大的影響。
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卡巴拉之敵——
“願你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