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是來了,吵着鬧着要見孃親。”夏帛低頭,一五一十的回答。
大司馬一拍桌子,憤憤道:“她還真敢來!這一定是皇上的意思!”
夏帛搖了搖頭:“那孩兒就不知道了。”
“你孃親屋門口的兩個府兵,怎麼換人了,原來的那兩個人呢?!”大司馬嚴聲利氣,眸色混沌的緊緊盯着夏帛。
“他們畏懼皇權,想要放那女人進去,被我及時發現。”夏帛淡淡道:“然後殺了。”
“做的好!這纔是我的兒子!”大司馬起身,滿意的看着夏帛:“終於做出點兒有出息的事情了,這是我的司馬府,哪兒是那個妖女說想見誰,就見誰的!”
夏帛輕聲附和:“爹爹說的是。”
早朝上,緊急軍情來報,說是旬風雪突然揮師回京都,已經抵達離京都五百里的長郡關。
大司馬攜帶門閥,跪地求皇上斬殺妖女,清君側。
寒門官員皆極力反對,有寡不敵衆之味,甚至有的寒門官員,竟然臨時叛變門閥,跟着一起央求清君側,殺妖女。
殿內,一排排官員跪地兩側,你一言,我一語,都是說着對盧心水不利的話。
盧景儀跟盧子靖,已經陷入了沉默,就看餘析的抉擇。
餘析端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就聽着他們說。
這時候,盧心水步入朝堂大殿,隨着小太監的通傳聲,盧心水一身華服,慢步平穩入內。
“參見皇上。”盧心水行禮後起身,跟餘析四目相對,輕輕點頭。
餘析:“……”
他沒有讓盧心水來,不自覺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盧心水此時,跟闖入龍潭虎穴,沒什麼區別。
“妖女!朝堂哪兒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大司馬轉身直指喝責。
盧心水撇了他一眼,大氣凜然道:“司馬府都是本宮想去就能去的,爲何朝堂本宮就來不得!”
大司馬上前一步,怒瞪盧心水:“滿口狂妄!後宮不得干政,難道你不知道嗎?!”
盧心水沒有理會大司馬,慢慢的走向餘析,朝餘析伸手了手。
餘析:“……”
他遲疑片刻,臉上露出了溫存的笑意,走下龍椅,拉着盧心水的手,牽引着走到了龍椅旁。
餘析坐下後,示意盧心水坐在身旁。
盧心水會心一笑,毫不猶豫的坐了下去。
“放肆!”大司馬立馬抱拳:“皇上,這次的事情,皆因妖女而起,皇上如此縱容這女人,看來怪不得旬將軍了。”
“旬將軍是怪不得,怕是要怪司馬大人了。”盧心水穩穩的坐在餘析身旁,心中雖然忐忑不安,可卻極力的壓制,不表現出來。
她現在不能慌張,一亂就輸了。
來的時候,她已經充分的做好了心裡準備。
雖然餘析一直說,有他在,讓自己安心。
可她不想讓餘析爲了她吃累,她也想幫上餘析一次。
默默的在一旁,被呵護着固然好,可那不是她要的,也不是她的性格。
躲避的代價,就就血一樣的教訓。
孟月梅的事情,深深的給她提醒,
她不想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怪微臣何事!你這個妖女!”大司馬罵完,門閥衆人也跟着言語起鬧。
盧心水手掌狠狠的拍向龍椅的扶手,怒氣起身:“你們大膽!本宮再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妃子,你們一口一個妖女,難道是在變相罵皇上昏庸無道,還是在罵皇上妖人!”
大司馬:“……”
他沒能想到,盧心水在朝堂上竟然也敢如此囂張。
門閥衆人也都是一言不發。
盧景儀擡頭看着盧心水,不禁爲她捏了一把冷汗。
“辱罵天子的女人,等同辱罵天子,司馬大人的確是不合適了。”盧子靖應聲了一句,默默的給自己的妹妹鼓勁兒。
大司馬立馬行禮:“皇上,老臣沒有那個意思。”
“皇上又不是昏君,自然知道,大司馬也是爲國爲民太過着急,以至於迂腐不化,鑽進了牛角尖裡,出不來了。”盧心水莞爾一笑,滿滿的自信。
大司馬怒而不言,局面陷入了尷尬境地。
朝堂上,似乎連呼吸聲響,都是那麼的清楚,衆人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目光和心思,都聚在了盧心水的身上。
片刻後,盧心水緩緩起身,昂首目視眼下羣臣,中氣十足,威儀赫赫道:“聽說,大人們都想要本宮死?!”
那氣甸沉穩的女人聲響,似乎迴盪在整個朝堂。
大司馬和門閥,見盧心水直接挑明瞭,倒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回稟瑞妃娘娘,是的。”盧子靖站了出來,道:“司馬大人們,的確是想要瑞妃娘娘死。”
盧心水笑眯眯道:“那你呢?!”
“微臣認爲,瑞妃娘娘不該死,旬將軍起兵,乃是造反,司馬大人應當出兵絞之。”盧子靖擡頭,看了盧心水一眼,對她使了個眼色。
他像是在說‘哥哥挺你’。
大司馬剛要說話,盧心水便開了口:“本宮覺得,本宮該死。”
原本鴉雀無聲的朝堂,突然起了一陣喧譁。
餘析猛的站起身,拉住了盧心水的手,直勾勾的看着她。
盧心水微微的搖了搖頭,目視前方,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爽。
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站在這個位置,這個角度,讓人不自覺的感到自己高大了許多。
“本宮願意爲了紀國的百姓去死,更願意爲了皇上,爲了紀國的江山,以死平復旬將軍的不滿。”盧心水說罷,輕輕的抹開了餘析的手。
她衝餘析溫柔的笑了笑,再次輕輕點頭,以讓餘析安心。
“既然瑞妃娘娘也是這麼想的,就自己來個痛快吧!”大司馬雖然不明盧心水的意思,也知道盧心水定不會這麼輕易的死去。
即便是盧心水自己想,可餘析肯定不會答應的。
他倒是要看看,盧心水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盧心水一步一定的走下臺階,步入大司馬面前:“可如果本宮死了,旬將軍還是想要造反,那又該怎麼辦?!”
大司馬:“……”
他冷哼一聲:“那老臣定會揮軍絞殺,絕不會讓旬將軍計謀得逞。”
“本宮也
沒說是旬將軍的計謀,看來司馬大人倒是看的明白,給旬將軍定了性質。”盧心水嘴角彎彎,笑對大司馬。
大司馬吃了一憋,忍着惱火道:“瑞妃娘娘,這是話中挑刺!”
“也對,司馬大人是最想讓本宮死的人,所以現在不出兵,也情有可原。”盧心水嘴角微微勾起,皮笑肉不笑,讓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就連餘析,也不知道,盧心水下一句會是什麼。
盧心水微微的搖了搖頭:“本宮爲的是紀國,爲的是皇上,司馬大人這般自私,爲一己仇恨,倒是讓本宮覺得,死了也不值得。”
“你!你這個妖女!”大司馬終究是個急性子,撐不住脾氣,火氣噴發了出來:“你根本就是不想死!你這是戲耍老臣!”
“誰人又想死呢?!”盧心水越是見大司馬火爆,自己越是不起不燥。
大司馬氣的都想上前打死盧心水了。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大喊出聲:“妖女!老夫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想活着,門兒都沒有!”
“司馬大人這是想給本宮陪葬嗎?!”盧心水繼續笑,見他氣的臉紅脖子粗,心裡倒是蠻痛快的感覺。
“老夫現在就殺了你!”大司馬終於耐不住暴脾氣,伸手欲掐上路心事的脖子。
在朝堂中,多少人以他馬首是瞻。
盧心水今日在衆臣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掃他顏面,出演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面子不能丟!
餘析剛要上前,見盧子靖衝了過去,一把推開了大司馬。
“你放肆!”大司馬怒喝一聲,就要上前對盧子靖動粗。
盧子靖護着妹妹,往後大退了一步。
餘析朝大司馬怒吼一聲:“你纔是放肆!朕還在這裡,司馬大人在朝堂上撒野,把朕當什麼了!還是司馬大人覺得自己纔是紀國的天子!”
大司馬:“……”
“皇上息怒,請皇上贖罪,老臣一時糊塗。”他腦子一清,被餘析的言詞喝回了理智。
盧心水擋開了盧子靖的胳膊,微微的搖了搖頭:“我沒事兒。”
“現在,旬將軍威脅着紀國江山安危,你們不肯出兵,不做打算,卻要殺本宮一介女流之輩,你們妄爲男子!”盧心水朝着衆朝臣憤憤而語:“今日,本宮說了,本宮可以去死!但本宮的死,如果換不回紀國的平安,那你們可否願意爲本宮殉葬!”
衆朝臣皆是沉默不語,盧景儀滿頭大汗,已經緊張到身子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盧心水冷笑一聲:“只要,司馬大人肯爲本宮的死負責到底,本宮死又何妨!”
餘析走下臺階,來到了盧心水的身旁,緊緊的握住了盧心水的手。
四目相對間,盧心水還是讓他安心就好。
大司馬屏氣凝神,沉沉出聲:“老臣願意,如果瑞妃娘娘死了,旬將軍還是不肯撤兵,那老臣願意以死謝罪!”
旬風雪的事情,本就是他挑動起來的,而旬風雪的目的,也只是爲了對付盧心水而已。
大司馬有十足的把握,盧心水死後,旬風雪定會撤兵。
他不怕盧心水耍詐,假死也能讓她變真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