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
是的,這位忽然來到的老者正是大魏丞相,天璣祖師司馬詡!
放眼這個天下,能讓蘇長安等人如此如臨大敵的也就只有他司馬詡一人了。
他爲什麼會忽然來到這裡,有何目的?
是因爲耐不下性子不願再給諸人準備時間?亦或是螣蛇化龍的異象被他所注意,前來將這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
亦或是其他?這樣諸多的猜測,讓諸人的心頭愈發的不安。
至於司馬詡自己所說的想要參加自己女兒的婚禮,在蘇長安看來不過一個笑話。
司馬詡的爲人在他看來,爲達目的素來是不擇手段之人,百萬蒼生在他眼中不過螻蟻,數位天璣傳人在他心裡也只是棋子傀儡,一個不知從何處撿來的女兒,又怎能讓他那顆蛇蠍心腸激起半分的漣漪呢?
但郭雀身爲天璣一脈的傳人,又得了落無塵等人的傳承,想來對於司馬詡是最爲了解的,他既然讓蘇長安按兵不動,蘇長安自然只能沉下心來。
他立在一旁,戒備的看着司馬詡。
“嗯,是這個道理。”司馬詡轉頭看向了郭雀,他點了點頭,舉起了手中的酒杯,朝着郭雀示意,而後將那一杯酒飲盡。
他的話自然說得漂亮,可這依然難以打消諸人心頭的疑惑,這場上除了郭雀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其餘諸人的眸子中皆是濃濃的警惕。
“小子,長雪可是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待他。”但處於這樣暴風中心的司馬詡對於此事卻好似猶若未聞一般,他轉頭看向穆歸雲,語重心長的說道。看模樣,倒真的像是擔憂自家女兒的老丈人一般。
說完這話,他朝着穆歸雲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穆歸雲臉色一寒,但最後還是也舉起了自己的酒杯,二人對望一眼,一個面色冷峻,一個滿面笑意,但卻也都紛紛將那一杯酒盡數飲盡。
做完了這些,司馬詡的臉上浮出心滿意足的笑意,他放下了酒杯,伸手拂去自己衣衫上的灰塵,然後緩緩站起了身子。
這樣的行爲無疑又一次挑動了諸人本就緊繃的神經,他們紛紛前進一步,周身更是紛紛涌出一道道冰冷的殺意。
司馬詡卻笑了笑,看向蘇長安言道:“楚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說着,一道道磅礴的黑色靈力忽的自他體內奔涌而出,紛自涌向四周,將諸人的身子包裹。
那靈力極爲隱晦,除了蘇長安螣蛇以及郭雀三人,其餘諸人對此都猶若未覺,依舊警惕的看着司馬詡。
蘇長安的眉宇之間頓時涌出一道濃重的煞氣,他對着司馬詡怒目而視,周身的靈力更是不住的翻涌,但很快便又收斂了下來。
他知道,司馬詡是在威脅他,但他沒有辦法,只能受制於他,這讓他多少覺得有些憋屈。
“好。”他在諸人詫異的注視下,點了點頭,認命一般收起了自己周身的靈力。
“將軍!”
“長安!”諸人不解的驚呼也在那一刻紛紛響了起來。
他們並不覺得司馬詡想要與蘇長安單獨會面會是什麼好事,甚至有可能會讓蘇長安
身處險境,與其那般還不如諸人趁此機會一擁而上,說不定還能仗着人數上的優勢將之擊殺。
但是蘇長安卻在這時厲聲言道:“都給我好好待在這裡,如有違抗者按軍法處置!”
以蘇長安長久以來樹立的威信,諸人自然不敢有半分違抗紛紛極爲不情願的收起了自己已經在暗暗醞釀的攻勢。
“走吧!”見諸人這般,蘇長安這才放下心來,轉頭看向一旁的司馬詡,寒聲說道。
“唔。”司馬詡平淡的點了點頭,伸手說道:“請。”
蘇長安頷首,領着司馬詡便朝着院落外走去。
待到蘇長安與司馬詡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按捺不住的諸人紛紛起身就要跟上。
讓蘇長安與司馬詡這個老賊獨處,諸人如何也是放心不下。
可就在諸人衝到院門口之時,一旁的郭雀忽的一揮手,一道靈力屏障豁然在那院門浮現,諸人前去的步伐被那道靈力屏障給生生的攔了下來。
“師兄!”羅玉兒等人在那時一怔,不過很快便回過了神來,知道這一切都是郭雀所爲,或許是因爲心頭對於蘇長安的安危太過擔心,她的聲線極爲高亢,語氣也慢慢的皆是不滿。
“不急。”郭雀卻又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緩緩的說道:“歸雲,先看看你老丈人給你的賀禮吧。”
諸人一愣,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觀郭雀的模樣,顯然並不打算輕易的放行。而且他的身份極高,想來也沒有加害蘇長安的可能,因此諸人不得不再這時紛紛沉下了性子。
穆歸雲雖然滿腹疑惑,但還是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提起了那道司馬詡送來的紅色賀禮。
他看了諸人一眼,而諸人此刻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郭雀讓他打開那賀禮,那顯然裡面的東西應當極爲重要。
穆歸雲這般想着,心頭一沉,最後伸手扯開了包裹着那賀禮的紅色紙張,將裡面的事物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古銅色的罐子,造型古樸,上面雕刻着各種惡獸,模樣兇狠又猙獰。
而罐身之上隱隱有流芒閃動,像是某種封印。
“這是?”穆歸雲的眉頭一皺,顯然並不清楚這罐子之中究竟封印着些什麼事物。
“打開它。”郭雀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這般說道。
穆歸雲聞言一愣,面色一沉,一道靈力便在那時自他的掌心彙集,而後朝着那罐子上的封印轟去。
只聽一聲輕響炸開,那罐身之上的封印瞬息化作光點,盡數散去。
穆歸雲屏氣凝神,緩緩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就要取下罐子上的銅蓋。
他從這罐子的工藝以及外面那層封印之中,隱隱從中意識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而諸人亦然,因此也都在那時緊張的看着穆歸雲手中的那隻銅罐。
並沒有任何的意外,銅罐被揭開。
一道光芒從中綻出。
那光芒有些微弱,但卻讓穆歸雲感到極爲熟悉。
他低眉看去,瞳孔在那時陡然放大,連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就好似看見了這世
上最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
那究竟是什麼?這樣的疑問不可避免的浮現在了諸人的心頭,他們下意識的向前走出幾步,想要看個真切。
可就在他們腳步方纔邁出之時。
噗通!
只聽一身悶響,穆歸雲的身子便豁然跪了下來。
這般反應讓諸人始料未及,還不待他們疑惑那罐中究竟是何種事物,足以讓穆歸雲這般失態時。
一道光點如同流螢一般自那罐中飛出。
那光點極爲奇異,出現那一刻忽的一頓,而後光芒大盛,竟赫然化作了一道模糊的人形。
諸人定睛看去,那分明便是死在建鄴城外的星殞穆梁山!
那司馬詡的賀禮竟是穆梁山的英魂!
建業一戰之後,江東軍兵敗,穆梁山戰死。
司馬詡以秘法囚禁了穆梁山的魂魄與肉身。
肉身被他百般折辱,逼迫嘉漢郡中諸人,穆歸雲拼死奪回,已然安葬,但英魂卻無處尋找,卻不想此刻竟然被司馬詡親自送來。
諸人頓時面面相覷,不明白司馬詡這麼做究竟是爲了什麼。
“父親!”穆歸雲顫抖着聲線,帶着濃重的哭腔對着那道英魂叩首喚道。“孩兒無能,讓父親受辱。”
淚水卻在那時浸滿了他的雙眸。
穆梁山的英魂臉上浮出一抹慈祥的笑意,他伸出手,想要撫摸穆歸雲的腦袋,但沒有實體的靈軀卻穿過了穆歸雲的身子。
“歸雲,莫要難過了。”郭雀在這時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緩緩的站起了身子。
他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穆歸雲,另一手忽的光芒流轉,一道道璀璨的靈力如百川入海一般涌入穆梁山的英魂之中。
穆梁山的英魂一陣,轉眸看向郭雀,朝着他深深的點了點頭。
“長安從星辰閣帶回那個老頭是一名送葬者,你帶着穆梁山前輩的英魂去尋他,讓他將前輩送往星海吧,他看在長安的面子上,決計不敢推辭。”郭雀這般說道,隨即臉上的神色一正,言道:“記住,只要穆前輩的英魂尚在,一切邊還有希望。星海,終有一日會被解開!”
穆歸雲其實並聽不懂郭雀後半句話的意思,但送往星殞的英魂去往星海,是他們最好的歸宿,於是他強忍着心頭的悲痛站起了身子,朝着在場諸人一陣躬身,而後拿起那個銅罐,罐身似乎自帶某種魔力,那穆梁山的英魂在那時便被吸入其中。
穆歸雲將那銅罐緊緊的抱在懷中,就好似抱着這世上最珍貴的事物一般,而後又朝着諸人一陣頷首便要離去。可那時,屋內響起一陣腳步聲,只見一襲紅色嫁衣的司馬長雪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她雖然不在此處,但這般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她,大抵也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歸雲。”她這般喊道,身子快步來到了穆歸雲的身旁,挽起了他的手,溫柔的說道:“我與你一起,去送爹一程。”
那一刻,她仰起頭,看向她的夫君。
眸子裡秋水流轉,嘴角笑意盎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