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紅楚指示左塵風趕緊取花,一定抓緊此花的根莖,不然受到外力刺激,它會瞬間縮進巖縫之中。
左塵風小心翼翼不敢粗心浮氣,手掌貼緊巖壁,如履薄冰,亦步亦趨的靠近椐銀花,瞬間把握機會,牢牢抓住根莖部。
此花果然像嶽紅楚所說,開始努力掙扎,三花風中強擺,根莖在手掌中明顯感到抽身扭動。
嶽紅楚急忙伸手幫助道“快拔,千萬不要讓它跑了。”
那椐銀花掙扎無果,難以逃脫,被二人合力牽制下,連根拔起。三花像似有着眼睛,同時望向左塵風,深入巖壁的根莖一米來長,在空中劇烈扭動,似乎抽泣放過一馬。
左塵風雖心生憐憫,但是也顧不了許多,救命要緊,於是再和嶽紅楚謹小慎微的攀巖腹壁,飛身返回椐無崖頂。
雷水月見到此花,甚是驚訝,比嶽紅楚講的有過而不及,簡直絕塵於世,仙氣靈動,能領略到此花的人間容貌已經知足,可以說是“除去椐銀不月貌”。
左塵風撇下雄花給到雷水月,可以精進其靈力,自己食用雌花,正好癒合自己的氣血,再見掌心劍傷,竟然奇蹟消失。
三人來到車馬旁,就在準備給益王周祁服用之際,突然出現一名夜行墨衫,鬼鳥蒙面的黑衣人,來無影去無蹤,竟未讓左塵風三人預料到,可見此人輕功了得,來者不善。
“雷師姐,趕緊給那人服用。”說罷,左塵風與嶽紅楚提劍而立,守在雷水月身前。
黑衣人的氣場精絕,內力渾厚,周圍空氣受到吸食,左塵風明顯感到全身壓迫,無力執劍。
椐銀花甚是奇妙,雷水月剛扯下幾片花瓣塞進嘴中,益王周祁便有了氣息,嘴角淤青開始消退,乾癟的臉光也泛出血色,僵硬的身體開始鬆軟,手腳也不在冰涼,直至全部食盡,心跳逐漸煥發新生。
黑衣人這時卻扶手一揮,雷水月像中邪似的昏倒在益王身旁,左塵風呼叫已經不起作用,嶽紅楚擋在中間先行而上,一招回合便被擊飛到過月亭旁泣血驚厥,此時椐無崖上只剩下左塵風獨自面對那個黑衣人。
雷水月的昏倒,嶽紅楚的驚厥,讓左塵風痛心疾首,起身握緊手中劍,一步箭躍飛衝蒙面人。
世人皆走陽關道,左塵風偏過奈何橋。誰的去路好,只有天知道。
左塵風劍劈而下,自知不是對手,但還是用盡全力。
蒙面人沒有格擋,只是執劍手中一揮,明月當空,劍若星光,一股熱血奔瀉而出,凌空噴涌。
鮮血浸染空氣,滴滴灑落塵土,掠過那輪皎月,交織出可歌可泣的悲慘一幕。
左塵風的胳膊被一劍斷掉,右臂執劍沉重的摔在地上,而左塵風卻咬牙堅持單膝跪地。
飛濺臉龐的紅豆血滴和疼痛難忍的豆大汗珠,混合在一起,順着剛直的臉頰流落鎖骨,髮髻邊緣已被溼透,渾身酥軟的快要撐不下去。
噴濺出的血漿帶走全身的氣力,終於左塵風也不在堅持,那種痛苦已經非人可以承受,似醒非醒的倒在一旁。
昏沉中,左塵風感到自己的身體漂浮空中,這不是靈魂出竅,而是真真切切的浮動遊走,雙眼努力抗爭,也只是微微睜開一條細縫,模糊中看到星空泛濫。
此時左塵風已經飄蕩到椐無崖前,身下就是萬丈深淵,狂風吹過巖壁發出尖利的怒吼聲。
“你鋒芒畢露,應該好好學學你的父親,小鳥終歸是小鳥,飛不出九天之上。”那種聲音桀驁中帶着邪魅,凶煞無比。
左塵風身體陡然失重,像塊冰冷的石頭,自由落下,快速閃過椐無崖的巖壁,狠狠的摔進奔流不息的鐲河,河面被砸出一朵翻騰的浪花,洋流捲動其身,瘋狂拍打的不知去向何方。
椐無崖上風骨寒,鐲水河中徹夜難。
許久,馬蹄聲不絕於耳,努力放開久閉的眼簾,稀鬆不已,看清一個人的背影,嘴角苦力的輕聲問道“我這是在哪?”
聽到背後輕薄聲音傳來,那人剎住馬車,轉身回眸道“你醒了?”於是下車取下馬背上的水袋,輕輕喂到左塵風嘴裡。
“你可真是命大,居然從椐無崖萬丈高空摔下都沒死,看來你命不該絕。”
水入口中,舌根甘甜,那種感覺讓左塵風知道自己還活着,繼續問道“我在哪?”
那人回答“車上,小白可拖了你一路。”
左塵風眼角開始泛起靈光,方纔看出自己躺在一輛乾草堆垛的平板車上,眼前已是白天,路邊兩旁是蔥綠的林地。
再看那人,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欒雨金蝶翡翠釵,兩鬢垂下一縷髮絲落在胸前,薄施粉黛,增顏悅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飛舞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你是?”
那人爽朗笑答“叫我香香。”
“我昏睡了多久?”
香香掰了掰手指道“從我救起你開始算,兩天……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奧,有五個時辰了!”
左塵風腦路回想,椐無崖之事已過兩日,突然疼痛不已,這才感到右臂的不適,原來是真的,不是在做夢,自己的右臂真的被那蒙面人給一劍砍斷,自知已是殘廢,可是心中還是難以接受。
失去一隻手臂對於練劍之人的打擊不用多說,不甘的淚水在眼底打轉,似乎快要繃不住,好想放聲大哭一場,無奈連嚎啕的勇氣與力量都消失殆盡,只能藏在心裡奔放那種痛苦。
“你能活着已是萬幸,想開點,換做他人早就流乾了血,轉世投胎。”香香看出左塵風的不甘與痛苦,十分清楚一隻手臂對於常人來說是何其重要,更不用說是一個練武之人。
左塵風倒是有種想投胎轉世,放棄這般殘缺人生的意念,那樣就可以不用嚐盡冷暖,受人恥笑。
“左塵風,向左看,你不還有一隻手嗎?”
聽到此話,左塵風有些吃驚道“你認識我?”
香香古靈精怪道“何止認識,你不是歸劍派大名鼎鼎的魁元嗎?”
左塵風聽到“魁元”二字,默默低下了頭,嘆道“魁元,什麼魁元,現在不過是一個丟了手臂殘廢了的魁元。”
“比試的時候你不是用過左手嗎?最後還贏了?這說明什麼?左手還可以練劍啊!”香香有些玩笑到,只是希望左塵風還能振作起來。
左塵風問道“你是歸劍派弟子?” 香香道“我纔不是你們歸劍派的弟子那,我只是剛好路過,見到你在擂臺上比試。”
左塵風疑惑道“那你是?”
香香道“哎,說了你也不懂,我是偷偷混進你們歸劍派的,本來我是想順走精衛服就溜的,正好趕上那天在臺上,你左手飛出的最後一劍,從我身後飛過,差點傷到我,我本想稱你不備,整你一回,讓你這個魁元當衆出醜,於是就耽擱了幾天,差點把重要的事情給誤了。”
左塵風道“什麼事情?”
香香道“和你一樣取那椐銀花,那天在椐無崖上,你取椐銀花的時候,我就在你們不遠處。”
左塵風道“我怎麼沒發現你?”
香香道“偷東西這種事,怎麼能讓人發現那?那天晚上我穿的可是夜行服,何況偷的是你們歸劍派號稱的寶貝。”
左塵風問道“你取椐銀花有和用處?”
香香道“不是我用,是給那老東西用。”
“什麼?”
“哎,我說你怎麼婆婆媽媽的,多說無益懂嗎?”
左塵風看看天空,回想那晚一戰,自己失去右臂,內心反覆攪動,再回歸劍派,必定殘廢人生,還不如浪跡天涯,尋得一處隱身安命的場所,從此歸劍派再無左塵風。
“香香,謝謝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謝,我看你本性不錯,咱倆又有緣,以後你就跟着我混吧,吃喝總是不會愁的。”
“能再問個問題嗎?”
“你還真是婆婆媽媽,問吧”
“你的大名是?”
“古靈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