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就要認慫,捱打就要立正。這點黑寡婦還是很清楚的。混海上的,從來都是贏家通吃一切。頗有野心的黑寡婦,膽子不是一般的大。之前還動過綁人的心思,現在一看輸的很徹底,立刻換了一副妝扮。
尋常大戶人家的下人是個啥打扮,此刻的湯來弟就是啥打扮。齊胸的灰布襦裙,婦人髮髻,頭上插一個荊釵。登上甲板,態度幾位端正的給李誠行禮:“民婦湯來弟,見過總管!”
打賭的條件是輸了任憑處置,雖然很不甘心,但是湯來弟沒敢再玩花樣。不然誰都沒法保證,阿菩爲首的一干海匪,會不會連夜打進去,拿了她給李誠處置。
這一夜,湯來弟可沒敢睡一下,一干死黨也是提心吊膽的一夜。就怕阿菩等人翻臉。
天剛亮,湯來弟就抓緊收拾一番,本意是要妝扮一番,想想李誠家裡的兩個娘子的樣貌,斷了勾引的心思。以白爲美的時代,甚至出現過往臉上抹一層粉的情況。湯來弟要抹粉,還得把脖子和手上都抹一層不成?還是素顏出境吧!
面對這個心思很重的女海匪頭子,李誠可不會有半點心軟。宜將勝勇追窮寇,趁這個機會,徹底擺平她纔是正經。該拿的架子,那是一點都不能少的。
“嗯!”鼻音低低的哼一聲,就算是回她一句了。身子往下一坐,邊上的金運來立刻把椅子往前送,李誠穩穩的坐下才道:“人都道你爲黑寡婦,爲何自稱民婦?”
“總管,不稱民婦,還能自稱個甚?”湯來弟覺得莫名其妙,自稱民婦也能挑出錯來?這不是雞蛋裡頭挑骨頭麼?心頭微微一凜,暗道今後的日子難過了。可惜,昨日輸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今天真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被這俊俏的總管受用了倒也無妨,怕的他爽完了,拿自己做獎品,甚至做營女支,獎勵一干水師官兵,那纔是最要命的事情呢。回頭真的叫生不如死了!
這女人倒也光棍,想到左右要受辱,不如反擊一句,大不了被這廝丟海里餵魚,總比一些可能出現的屈辱來的強。再者,湯來弟尋思,自己要是被這個俊俏男子一氣之下弄死了,下面那些死黨怕是要鬧起來,也算是垂死的反擊吧。
歸根結底,心裡還是輸的不服氣。自覺算計很到位了,沒想到海豹子節外生枝。更沒想到,兩個專業角抵的健婦居然被李誠打敗了。
說話間,湯來弟把頭擡起來了,眼神裡多了一份挑釁,想着激怒李誠,一了百了。對於結果,她可沒敢往好處去想。
李誠聽了她的反詰,露出一絲嘲諷意味很弄的微笑,湯來弟見他不是憤怒,心頭一怔之際。李誠開口道:“既然是寡婦,自然是以未亡人自居。”說着李誠忍不住笑的更開心了。
湯來弟聽了頓時怒道:“總管要殺便殺,爲何要作弄民婦。”
李誠笑的更開心道:“許昨日你賭輸了反悔,就不許我今日作弄於你麼?”
唐朝初期,人口不足,朝廷有法律,寡婦必須再嫁,所謂未亡人的稱呼,跟民間沒關係。(可能未亡人這個稱謂,在唐朝還沒出現。一時半會沒找到資料,就這麼寫了)
湯來弟頓時啞巴了,說到底還是自己抵賴在先,李誠不過是報復一下。當即低頭不語,只是哼哼兩聲才道:“總管贏了,民婦來了,任憑處置,還要如何。”所謂的兩個選擇,湯來弟就沒指望李誠會當真,過來就是來當戰利品的。
李誠聽了這話,冷笑三聲道:“嘿嘿嘿,你當我是你麼?李某在世爲人,說話素來作數。從未有食言而肥之舉,我答應讓你選擇,就一定會認賬。”
湯來弟聽着心頭一喜,正要說話時,李誠話鋒一轉道:“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
黑寡婦心頭一凉,就像坐了過山車,心情一個起落。擡頭怒視李誠。
“烏湖島諸事,交給阿菩處置吧,我留下人來看着。至於你,要跟我走一趟。你也別多想,此去新羅,沿途多有你的部下散落各島嶼,還需要你來招撫。”李誠補充以一句。
湯來弟這才明白,眼神裡閃動狡黠,看一眼李誠道:“總管就不怕民婦趁機反撲?”
李誠呵呵冷笑,站起身來,往前走兩步,站在黑寡婦跟前,居高臨下的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給我聽好了,既然朝廷設了水師,這一片海域就是大唐的天下。容不得你這等人囂張!便是你能囂張一時,最終也難逃灰飛煙滅的結局。”
黑寡婦還是不服氣,低頭倔強的不語,李誠才懶得管她怎麼想,繼續道:“你要不服,現在就可以回去,帶着你的死黨下屬離開烏湖島,三年爲限,只要你還在這片海域遊蕩,某必滅了你,梟首示衆,震懾羣獠。”
一番話鏗鏘有力,充滿自信。湯來弟心頭雖然沒有徹底服氣,但也沒有繼續抵抗的心思。黑寡婦低頭不語,李誠見狀淡淡道:“你且帶着行李,去艙房休息吧,此去新羅,身邊沒帶丫鬟,你做個漿洗的婦人吧。”
這話把湯來弟給氣的渾身發抖,說的難聽點,做個丫鬟的資格都不夠呢。爲啥啊,黑寡婦是個“婦人”,還是個嫁過好幾個男人的寡婦。在李誠身邊,自然是沒資格做丫鬟的。別說李誠身邊了,就算是尋常大戶人家,也不會用寡婦做丫鬟,丟不起那個人。
偏偏黑寡婦還不能說什麼,總不能說“老孃還是完璧吧?”真那麼說了,情況只會更糟糕,寡婦就夠晦氣了,望門寡的殺傷力就更大了,別說她是寡婦三連。
李誠也沒想着一下就能徹底收復她的美事,那樣不現實。所以呢,纔會做出這個決定,先把人安在身邊,留下一個人,讓阿菩配合,整頓烏湖島。回頭從新羅回來,還不能徹底懾服黑寡婦,那就弄個麻袋裝起來,丟海里餵魚拉倒。
到時候,估計黑寡婦的死黨們,也給阿菩他們拆的七零八落,該處理的都處理了,不怕他們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黑寡婦咬咬牙道:“民婦任憑總管處置,只是有個條件,總管答應便好,不答應……。”
李誠陡然降低音調,陰森森的打斷她道:“不答應又如何?你有什麼資格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