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春天,梨花又開了。
有兩片從樹頂悠悠飛下。
一片,停在樹下的石碑上。另一片,落在石碑旁的酒杯裡,隨着杯身的晃動,一上、一下。
……
“衣鴻兄,這件事,只能拜託你了!”
簡陋的庭院裡,一箇中年男子,正對着另一個消瘦的男人祈求着什麼。
那消瘦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面容憂愁。也不迴應對方的請求,只是靜靜的喝着面前的酒。
酒是自家釀的,叫梨花酒,也有個雅名,叫梨花折。
“衣鴻兄!”請求那人神情激動,咚的一下跪了下來。“就算你不爲我,你也得爲白宇陽州幾百萬百姓,和那上萬的冤魂考慮一下吧!”
說罷,那人毫不遲疑的直接俯下身子,把頭深深埋下。
白衣鴻搖頭苦笑,慢慢的說“巴行德,你可是白領主手下堂堂一品的大官,當朝的護國仙師,卻對我這個貧民行如此大禮,可真是受不起啊。”
雖然嘴上如此說到,可是他依然在一口一口品着手裡那杯梨花折,並沒有慌忙扶起他口中的那位護國仙師。
巴行德眉頭一皺,重重呼出一口氣,擡起頭,雙目裡泛起一絲冷光,緩聲道“衣鴻兄,你恐怕還不知道,羽煙小姐,也被那“惡虎”給殘忍殺害了。”
白衣鴻持杯的動作一頓,臉上自然的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冷冷說道“她死了?這跟我無關吧,不過陌生之人而已。”
“請看看這個。”巴行德直起身子,從懷中掏出一條紅色玉墜,雙手捧起,遞給白衣鴻。
白衣鴻把酒杯放下,抓過玉墜,放在掌心中,細細摩挲着。
小小的院子裡,忽然颳起了一陣旋風,那顆梨樹微微顫動,樹上的白色花朵也隨之飄搖。同時,茅屋深處傳來一陣陣的劍鳴,刺痛人的耳膜。
“白兄莫急,聽說——”巴行德頭上流出層層冷汗,快速說到“羽煙的孩子還活着,正流亡在白玉皇城裡,你放的下心?”
風停了,梨花也停止搖擺。
“你這小子—”白衣鴻盯着已經站起身來的巴行德,說不出來話。
“唉…”
他搖搖頭,發出一聲沉沉的嘆息,這一嘆氣,彷彿瞬間老了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