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右手扣住展昭左手手腕,把他手中的那杯梨花燒湊近了自己嘴邊,“先生說了,你不宜喝烈酒。”
展昭被他半抱着,手也被他牽着,再加上楊端在對面看着,只覺燙紅了臉,這姿勢也太......他只覺得難堪。
展昭沒牴觸,白玉堂輕而易舉的喝盡了梨花燒,亮如星辰的雙眼看着靠着他肩膀的人,若是四周無人,他此刻怕只想吻下去。
楊端看着他們同握住一直酒杯的兩隻手,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良久後才移開視線。
之後倒是白玉堂在桌上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一直含着笑,期間還高調的叫了一壺女兒紅,說着,“楊兄不介意吧?”這副嘴臉真想叫人抽一巴子。
展昭被他惹的不安,無心吃喝,只是淺淺的填了肚子,或無心的同楊端說着幾句話。
天空徹底的暗了下去,幾點零碎的星映在夜幕上,未見着月亮,許是被雲遮住躲在某處了。清風樓有散客散了,也有外地來的遊人住宿,依舊熱鬧。
腳步聲踩在木梯上微微作響,小二引着兩人上樓。其中有一客人低低的自言自語着,“找了這麼久也沒找到,白玉堂和展昭到底到哪去了呢?果然是跟久了耗子,貓也會打洞了麼?要不然怎麼找不着?”
展昭臉色頗爲難堪,什麼叫跟久了耗子,貓也會打洞?不用回頭,他現在也沒那個臉回頭去看說話的這兩人。
五爺牙齒咬着筷子,沒形象的回過頭,拔出筷子,笑着一挑眉,“嘿。”
洪翎聽清楚了,這聲音是白玉堂的沒錯,四周看了看沒見着人影,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影易,“我怎麼聽到白耗子的聲音了?”
影易無奈的看着愛人有時候會突然犯傻冒的動作,對着前面一提頭,“他和展大人在那裡。”
洪翎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瞧清楚了人立即拉着影易一起走了過去。
“我找你們找了這麼久,你們原來在這裡吃喝上了啊。”洪翎說的直接,也不管展昭那不好意思的笑容。哎,反正白玉堂在嘛,有什麼他會去解釋的。
影易看着洪翎笑了笑,移開視線,看到桌對面的楊端,暗暗多打量了幾眼,未料他也移來了視線,影易立馬躲避了目光,莫名的有種心慌。
楊端站了起來,看了滿桌的狼藉,可能是覺得有些不妥,便喊着,“小二,把這些酒菜撤了,上一桌新的。”說着他看向了影易和洪翎,“兩位坐吧。”
影易細細看着他的笑容,未說話。洪翎笑了笑,“不用了,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們了。”
白玉堂翹着嘴,心中早就開始腹誹了,是怕我們打擾到你們吧。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楊端站在一旁道。
洪翎手指圈着頭髮,想了想又道:“今天下午你們走的快,我忘記說了,公孫讓我轉告你們,明天你們要準備好進宮一趟。”
白玉堂擡頭瞧着他,懶散的揉了下肚子,“確定是我們,而不是貓兒一個?”他不怎麼想進宮啊,而且平時那小皇帝不是隻宣貓兒去麼?
“是你們兩個一起去。”洪翎燦爛的笑着說完,跟着小二朝三樓的雅間去。
“易,剛纔怎麼那麼安靜?”洪翎隨意的問着。
影易的眼角還注視的楊端,被洪翎這麼一問,立馬回了神,上了三樓後,猶豫再三他還是輕聲的說了自己的疑惑,“剛纔那個人我總感覺認識。”
“像誰啊?”看的出洪翎的心情很好,語調都是上揚的。
“剎血盟盟主。”影易的聲音很低,不知不覺的讓洪翎也害怕了起來。
進了雅間,吩咐了小二等會上酒菜,洪翎關上了門,立刻抱住了他,“是你想太多了,在這裡他怎麼敢現身,而且你不是說沒人見過他的面目嗎?”洪翎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希望愛人放寬心。
影易皺着眉頭,只是覺得看着那個人就有種可怖的感覺,他抱緊了洪翎,許久才鬆了一口氣似地說着,“說的也是,我記得他額頭上有條疤痕,這人卻是沒有的,應該不是的。”
洪翎推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狠狠的親了口後大喊,“肯定不是好麼?”
影易寵溺的揉揉他的頭髮,沒說話。其實是不是他都無所謂,只是我最怕你再受傷。
白五爺本就不想和這楊端在呆在一起了,於是在展昭彬彬有禮的同楊端說了告辭後,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人走了,還真是拉的,那攥着展昭手的勁道特大。
楊端看着白玉堂拉着展昭下了樓梯,見展昭回頭朝他笑了笑,然後回頭的時候甩開了白玉堂的手,快速的走了出去,那白衣公子自然是後腳立馬跟着。
翌日,天空微亮,展昭心知今日進宮一事的重要,便早早起來洗漱了,待一身打理完畢了,回頭見白玉堂還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展昭見他翻了個身,踢開了半牀的被子,微張着薄嘴,他便不由笑了,順手把巨闕放在桌上,展昭走到了牀沿邊,拉着被子給他稍微蓋住,展昭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臉,“玉堂,起來了。”
白玉堂睜了睜,摸上了覆在自己臉上的手,咕噥了幾句,“貓兒,還早呢。”
“不早了,可別讓大人等我們。”展昭扣住他的雙肩,費了的不少力氣才把他扶着坐起。
白玉堂終於擡着半耷拉的腦袋睜開了眼,看着面前的展昭傻傻的一笑,然後雙手突然的伸過去,把展昭的上半身抱向自己,偏着頭還不忘睨着展昭的表情,“貓兒,親一個,爺就起了。”
展昭很爲難的看着他,因爲保持這個姿勢很費力,仰頭看着他被黑髮略遮住的側臉,展昭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白玉堂,你還在做夢,沒醒呢!”
白玉堂有些頹廢的低下了頭,雖說他早已經猜到了貓兒不會主動親自己的,可是還是有些失望啊,“不去了,你一個人去見那小皇帝就行了,爺還是好好睡一覺算了。”臭貓,親又不願意親,對別的事情倒還是很積極的!
展昭笑着拿下抱着他的雙手,站起來,“別什麼小皇帝的亂說,你也不大啊!”無奈的看着這人一身的懶散樣,展昭轉身去了衣櫃前,從裡面挑了見純白色的外套放在手腕上,回頭時就見這人已經坐在牀邊了,毫無形象的打着哈欠,一雙雪白青色底緞的靴子被他亂踩着,展昭突然爲這雙鞋子感到可惜,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主人呢?當然,他自己還沒察覺到,爲什麼他也會攤上這麼個人。
白玉堂蹬好了靴子,理好了鬆鬆垮垮的裡衣,伸手接過展昭遞來的衣服規規矩矩的套上,眼睛迷迷糊糊的還在眨着,還有冒眼淚的衝動。
展昭嘆了口氣,感嘆自己真不應該起來的這麼早,結果時間沒怎麼提前,還得伺候這鼠霸王,雖是這麼想着,他還是走到了架子旁拿了臉巾,到了白玉堂面前時,一擡手丟到了他臉上。
五爺“唔”了聲,仰着頭套好了另一隻袖子,立馬拿下了溼臉巾,“貓兒,你真不會照顧人!”說完,白玉堂拿着臉巾在臉上狠狠的擦起來。
展昭睜大了眼睛,搶過了他擦完的臉巾,還不忘瞪了他一眼,“你給我快點。”便去了原處掛好臉巾。
白玉堂手上束完腰帶,把枕頭旁那根通體白色,下面還懸着銀絲攏邊的夜明珠的玉笛小心翼翼的掛在腰旁,順便擡眼看了看展昭的腰側,自己的玉佩也掛在他的身上,白玉堂莫名的翹了翹嘴角。
這是羈絆,他和展昭的羈絆,不管是誰栓上了誰,他倆就註定這樣一輩子過下去了!
趁着展昭還沒轉身,白玉堂快步走過去,在他的左臉上偷親了口後便愉快的出了門,陽光頓時灑進了房門口鍍上了一層薄薄碎金。
依着他磨磨蹭蹭的,果然是不早了,展昭抹了抹臉頰,不受控制的笑了笑,拿上桌上的巨闕也出了門。
展昭和白玉堂得到准許,在御花園逛了許久,好不容易終於捱到了散朝的時候,陳林受皇上吩咐急急忙忙的找到了他倆。
兩人入得御書房,裡面盡是御前黃色綾緞制的閣簾、桌面,安靜的氣氛裡透着威嚴肅穆。
兩人跟在陳林的身後,展昭伸手偷偷拍了拍白玉堂,眼睛挑了挑,示意他別繼續擺出這麼個隨意的樣子。
白玉堂一扁嘴,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收斂了表情,不再四處看了,展昭這才放心的移開視線。
繞過了一拱形被垂下的黃綾遮住了一半視線的隔門,白玉堂和展昭隨着陳林來到了裡室,不出意外的也看到站在一旁的包大人,還有另一位穿着褐底繡着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
展昭有些疑惑,怎麼八王爺也在?心中雖是如此想着,不過臉上還是隱藏的很好,毫無波瀾,然後不急不慢的朝趙禎請了安。
白玉堂乖乖行禮,他可不想回去後又被貓兒唸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