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端的不滿很快令一旁坐着的陸鳴感知到了,略一琢磨,他開口了,“都給大哥吧,大哥以前不愛出門,也不愛穿大毛的衣服,如今不一樣了,可不是該添置幾件。”
幾張皮子他還不至於放在眼裡,而且他也明鏡似的知道祖母是在收買顏彥,父親在生母親的氣,儘管這種感覺令他很是不舒服,但這點胸襟他還是有的,因而,他也大度地配合起來。
“回母親,我已經交代針線房的人給大郎添置兩件大毛衣服了,想必是一時沒有忙完。這些皮子還是留着母親自己使吧,大郎有公中的足夠了。”朱氏也感知到了丈夫的不滿,故意表白道。
“公中是公中的,這是我這個做祖母的一點心意,孩子們年輕,一個新婚一個過年,多預備幾件出門見客的衣服也不是什麼壞事。”陸老太太哪裡還會不清楚這個大孫子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她是怕萬一哪天宮裡的太后或皇上太子什麼的心血來潮要見見陸呦,而陸呦卻連一身像樣的衣服也沒有,只能穿着宮裡的貢品去見他們,這豈不是告訴他們陸家苛待了這個庶子?
“這樣吧,大郎媳婦,祖母給了你們皮子,我做個母親的就送你們幾匹好料子,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心意,你們願意自己動手縫製也成,願意交給針線房也隨你們,就是針線房要慢些,臨近年底了,家裡人還得每人縫製兩套新衣。”朱氏很快領悟到老太太的深意,忙道。
她也是這次陸呦成親纔想起來過問一下陸呦的日常生活,也是怕新婦進門不好看,哪知可可就從這裡來了。
說起來倒真不是她小氣在乎這幾件衣服,而是確實對這個庶子太過忽略,家裡的這些奴才也是一個個踩低捧高的,見她忘了,哪裡還會去提醒她?
因而,她纔會急忙命針線房的人給陸呦趕製了幾身衣服成親用,但冬天的大毛衣服確實又被忽略了。
“兒媳替夫君多謝母親了。還是我們自己辛苦一點吧,就不給家裡添麻煩了。”顏彥向朱氏致謝。
“這孩子,和我還這麼見外,我說過,我和你母親乃是手帕交,不管衝大郎還是衝你母親,我看顧你一些都是應該的。”朱氏笑着說道。
說話間,春曉和春眠兩個擡着一個大箱子出來了,打開箱子,最上面一張完整的虎皮,春曉把這張虎皮抱起來,下面是一箱子的各色皮子。
“這樣吧,二郎說不要,一會打發人都給擡去你們的院子裡,別的東西,等丫鬟們找到了我再打發人送去。”老太太向顏彥說道。
她當然清楚陸鳴是嫡子,哪裡會是缺這幾張皮子的人?
“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孫媳和夫君謝過祖母。”顏彥拉着陸呦起身向老太太行了個禮。
“大郎媳婦,我聽說你們夫妻二人都喜歡作畫,我那書房裡也有幾幅好畫,改天我命人給你們送過去。”陸端也自責了,這些年他對這個兒子確實太忽略了。
顏彥聽了這話看了眼陸呦,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大家一窩蜂地給她送禮?
“謝。”陸呦替顏彥回道,並向自己父親長揖一禮,隨即,也向朱氏長揖一禮。
“到底是孫媳有辦法,我們大郎也懂規矩了,知道說謝了。”朱氏誇張地笑了。
“可不,辛苦我這大孫媳婦了。”老太太很給面子地衝顏彥一笑。
這時,朱氏身邊的丫鬟夏至抱着好幾匹衣料進門了,也是色彩華麗的織金錦,朱氏親自接過來交到了顏彥手裡。
從瑞萱堂出來,因有老太太身邊的婆子擡着箱子跟着,顏彥也不好說什麼,回到松石居,顏彥命青禾給兩個婆子各抓了一大把錢,送走兩個婆子,顏彥直接把這箱皮子和那幾匹衣料交給了青禾青苗,隨後她拉着陸呦進了臥室。
“夫君,你還沒告訴我方纔在那郡主府裡爲何不高興了?”顏彥還惦記着這事呢。
因爲從郡主府出來,他臉上一直有不虞之色,包括方纔在上房也是如此。
“我……”陸呦看着顏彥的眼睛,話卻難以啓齒。
“你不喜歡那宅子?”顏彥見他又口吃了,只得問道。
陸呦搖頭。
“那你忌諱那是凶宅?”
陸呦再次搖頭。
這下顏彥沒詞了,既不是不喜歡又不是忌諱,那能是什麼?
想了好一會,顏彥才又想出了一個理由,“你不希望從陸家搬出去?”
可惜,陸呦再次搖頭了。
見顏彥眨着眼睛努着嘴費勁地思索,陸呦拿起了顏彥的手,“太子。”
“太子?你不喜歡太子?”這下顏彥糊塗了。
不過當她看見陸呦把臉轉過去且臉上有了一層不自然的紅暈,她忽然明白了。
“夫君,你介意太子對我好?”
這話把陸呦問住了,點頭不是,搖頭更不是,倒是把自己憋了個滿臉通紅。
“你來,我和你說說我和太子的關係。”顏彥牽着陸呦的手上了炕,把她和太子從五歲之後的交往都細細地告訴了陸呦,包括了那次太子和太子妃上門時說的那番話,正是因爲太子的勸說和承諾,顏彥才下定決心接受陸呦的。
“你放心,我和他只是兄妹,絕無別的什麼心思。我相信他也是如此。”顏彥保證道。
“我怕。”陸呦說了兩個字,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這兩個字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思,又補了四個字,“聰明外露。”
“你是說我太過聰明外露會引來別人的惦記?”顏彥把腦袋湊了過去,因爲陸呦扭過了頭。
“你放心,我方纔在上房是故意的,我就是要讓某些有眼無珠的人後悔去。”顏彥說完呵呵一笑。
她也才知道,陸鳴的眼界和才學也不過爾爾,至於他看中的顏彧,那就更是呵呵了。
因此,她真有幾分好奇將來陸鳴發現顏彧是個西貝貨的才女時,他是否還能善待顏彧,兩人的感情到底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