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琴臺前的顏彥先是閉上眼睛捋了捋原主的記憶,接着調試了下琴絃,隨後,顏彥彈了一曲《高山流水》,可惜,因是顏彥第一次彈,還沒有完全和原主融合到一起,再加上這具身子本身也有半年沒有摸琴,生疏是難免的。
見一旁坐着聆聽的陸呦臉上有隱隱的壞笑,顏彥忍不住有點心虛了,瞪着他說道:“不許笑,都怪你,自從你衝撞我之後,我就再沒有摸過琴,人家都說練琴和做學問一樣,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所以我是退了。”
“藉口。”陸呦和顏彥相處久了,也知道顏彥偶爾喜歡撒賴喜歡胡攪蠻纏,就像是剛纔在炕上一樣,不過只會對他,他喜歡這種時候的顏彥,很有一種小女人的嬌憨和嬌俏,這說明顏彥在他面前放下了僞裝,是不設防的。
“什麼嘛,這是事實好不好?夫君,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實話了吧?當時你是不是故意去的藏書樓?”顏彥之前試探了好幾次這個問題,可惜都沒有她要的答案。
這次也是如此,陸呦見她又問到這個問題,起身坐到了她身邊,伸手把她抱在懷裡,“寶寶,自古姻緣天註定。”
“這是什麼話?明明就是你跟着那個壞蛋算計我,完了還不肯說實話。”顏彥咬着牙在陸呦的臉上掐了一下,倒是沒真使勁。
“不是算計,是天意。”陸呦很認真地更正。
顏彥見自己失敗了,也沒再揪着不放,推了推他,“去,放開我,我再好好練練。”
她是怕這琴聲有一天被顏彧幾個聽見了會懷疑上她,因而,她想借這個機會好好練練。
可陸呦卻以爲她生氣了,低頭對着她的脣點了一下,隨即把頭埋在了顏彥的脖頸裡,“寶寶,我們既往不咎?”
顏彥被陸呦的鬍鬚扎得癢癢的很不舒服,忙推開了他,“好,既往不咎,你先放開我。”
陸呦抱着她軟軟的身子卻不想動了,“寶寶,你教我彈。”
說完,他的手也在琴絃上隨意撥動了幾下,如此一來,倒不顯得顏彥的琴聲難聽了。
“好啊,我教你,你識譜嗎?”顏彥一邊問一邊找出了自己的琴譜。
這個時代的琴譜是按照唐代的燕樂半字譜演化來的,是以樂器的音位和手法爲基礎譜式,顏彥自己也是第一次看,不過教陸呦還是富富有餘的,這種理論知識是不需要融合的,記憶裡有。
陸呦見顏彥說的頭頭是道,倒是也聽懂了,隨後,跟着顏彥學了一刻來鐘的指法,正纏着顏彥讓顏彥教他一首簡單的曲子時,朱氏打發人來叫他們了,說是要去祭祖。
祭祖?
顏彥在孃家時因是個女子,所以一直未曾參加過顏府的祭祖,但她清楚,祭祖對他們這樣的家族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正常情形下,祭祖一般會選擇在除夕或者是除夕前一兩天,主要是根據立春的節氣來定的,要在立春之前。
而對顏彥這種五穀不分又不需參加祭祖的世家小姐來說,是不會去關注什麼節氣、時令的,因而她委實不清楚陸家的祭祖安排在哪一天。
但她知道,這種事情一般會提前幾天通知大家的,可事實上,前兩天去晨昏定省時陸家還沒有人提到這事,朱氏也沒有當衆說起這事來。
所以顏彥還以爲這件事仍和他們沒關係呢,因爲她聽陸呦說過他也從沒有參加過祭祖。
爲此,顏彥看向了陸呦,“是兩人都去還是你一個人去?”
“一起去。”陸呦雖沒參加過祭祖,但他知道陸家的媳婦是需要參加的,因此,家裡的長輩多半是看在顏彥的面上也對他網開一面了。
可不管怎麼說,祭祖也算是一件大事,顏彥給陸呦穿了件銀灰色的直綴絲綿袍子,再把陸端送他的這件黑色斗篷披上了,隨後退後兩步,撇了撇嘴,“夫君,這斗篷穿在你身上要老氣十歲。”
“換了。”陸呦正好不想穿這件衣服,因爲這是陸端送的,他不喜歡。
“不行,我給你做的那幾件都是大紅大綠的,不適合。”顏彥阻止了對方的動作。
事實上,她是故意讓陸呦穿上這件衣服的,雖不清楚這是什麼皮質的,但陸端肯拿來送給陸呦,肯定不會差。
還有,這件斗篷和一般的衣服不一樣,大多數裘皮大衣都是皮質在裡,外面縫上一個面,好一點的面是錦緞,次一些也是絲綢,因爲能穿得起裘皮的肯定不會是窮人,可這件衣服卻不然,皮子在外面,內襯倒有一層綢子做裡,整個皮質是純黑的,毛還很長,像松針似的,特別光亮,有點像是上一世的皮草。
因着這份不同,顏彥讓陸呦穿上了這件衣服,至少陸端看到後應該會很高興吧?
至於顏彥自己,因是祭祖,她也沒有穿大紅大綠的,也是一件鴨蛋青的褙子,外面一件孔雀藍織金地的灰鼠毛斗篷。
兩人出了門,正要拐向上房時,只見陸端身邊的夏陽急匆匆地趕來,說是要讓陸呦直接去前院見族中長輩。
陸呦一聽整個人都不舒服了,一雙眼睛水霧霧地看着顏彥,顏彥只得拉着他的手說道:“不怕的,這些日子你表現得很好,記住一點,別委屈了自己,感覺到對方的善意就和他多聊幾句,感覺到對方的惡意就離開他。”
“去了就是委屈。”陸呦嘟囔了一句。
“夫君,父親有一句話說的對,你不能總是躲在我身邊,外面的天地很廣闊,有的我可以陪着你,但有的我不能陪着你,這個時候,你就需要一個人面對了,但不許怕,記住了,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嫌棄你,我們是夫妻,夫妻一體,你別忘了,我們是有過約定的,你不是承諾過,要給我一份夫貴妻榮的榮耀?”顏彥抻着對方的手勸道。
這話陸呦聽進去了,不過走之前,他上前抱了一下顏彥,無視了一旁站着的夏陽,低頭在顏彥臉上親了一下,這才大步跟着夏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