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櫺上的紅穗子有些類似於中國結,卻又不完全像,是顏彥憑着印象畫出來然後和青禾幾個琢磨了好幾天才編織出來的,目的自然是圖一個喜氣。
巧合的是,原主的祖母顏老夫人也喜歡編織這些小物件,什麼絛子、絡子、墜子等,因而太后看到這紅絛子,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見此,顏彥忙把話接了過來,“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大家都誇我聰明,原來是隨了祖母,我就說嘛,祖母琴棋書畫繡無一不精通,還會做生意,還有廚藝也正經不錯,我這身廚藝還是跟祖母學的呢,我記得小時候,祖母教我做點心,總是喜歡一邊做一邊唸叨,‘這個點心大姐愛吃,那道菜大姐也喜歡’,爲此,今兒我也特地給太后老人家準備了兩道家鄉菜,可惜,我肯定沒有祖母做的地道。”
話一說完,顏彥也上了炕,爬到了太后身邊。
“這孩子,可真不害臊,哪有人誇自己聰明的?”太后伸手在顏彥前額戳了一下,隨即又把她摟了過去。
朱氏一看這兩人的互動,再一看仍在羅漢塌上坐冷板凳的顏彧,心裡更不是滋味。
“這孩子確實聰明,怨不得人誇。對了,大郎媳婦,方纔說你會做輿圖,究竟是怎麼回事?”陸老太太見太后的眼圈有點紅了,忙把話岔過去。
“其實也是誤打誤撞的,我買了一片荒山荒地,想着建一座莊子,可自己不方便出門和管事的打交道,就把這莊子的佈局、規劃什麼的畫了出來,後來又嫌畫出來的仍不夠清楚,怕他們看不懂,便自己用沙子、泥巴、木頭等工具做了一個這麼大的模子。”顏彥一邊說一邊比劃了一下。
“莊子也能做成模子?”在場的女人們都好奇了。
“能,一會等皇上他們談完事可以去看看,就擺在那,不過我們現在可以去吃飯了,還請各位長輩移步。”顏彥收了這個話題,帶頭先下了炕,並扶着太后下炕,幫她穿好披風,而另一邊,朱氏也扶着陸老太太下炕了。
從上房出來,顏彥領着衆人沿着抄手遊廊進了西邊的偏廳,偏廳很大,北面牆那邊還有一個戲臺,估計原來是個唱戲聽戲的地方,顏彥對這個沒興趣,改成了一個宴客的大餐廳,用屏風隔開。
因着偏廳空間太大,再加上使用率不高,因而顏彥便沒在這屋子裡安裝壁爐,只命人在靠牆的位置各擺了幾盆炭火,所以掀了門簾,也有一股熱氣撲鼻。
不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中間過道上的那幾盆半人高的月季,正是盛開的時候,清一色的大紅,很是喜慶。
“彥兒,你這花養得正經不錯,不比慈寧宮裡的差。”太后忍不住誇了一句。
“回太后,這我可真不敢居功,是祖母的功勞,方纔屋子裡的那些水仙也是祖母送的。”顏彥趁勢把陸老夫人推出來。
果然,陸老太太一聽臉上也笑成了一朵花,“回太后,臣婦年輕時就好擺弄個花啊朵啊什麼的,如今老了老了也沒別的可操心了,更是把心思都用在了這些花上面,太后若是喜歡,改天讓大郎媳婦給您挑幾盆好的送去。”
“好,那就多謝了。”太后給了陸老太太這個面子。
說話間,顏彥把大家引到了屏風另一邊,隨後看了青釉一眼,青釉忙轉身出去了,顏彥這邊剛給大家把座位安排好,那邊陸呦也帶着李稹幾個進來了,顏彥又親自跑出去請皇上幾個。
李琮和陸端、顏芃顯然相談甚歡,幾個人出來時均是面帶笑容,見到顏彥,李琮伸手在她頭上拍了一下,“彥兒,你又幫了朕一個大忙,說說吧,要什麼賞賜?”
“真的?”顏彥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又彎成了一道弧線,“那我可說了,皇上,這宅子太大,屋子太多,您上次寫的福字還不夠用,什麼時候有空了再替我寫幾張,還有,一定要蓋上玉璽。”
論理,這個要求不高。
可誰知李琮聽了這話卻不按套路走,而是擡眼看了看四周,點點頭,“是有點大,你們就兩口人,不如再給你們換個小點的宅子?”
顏彥一聽這話頓時垮了臉,“不是吧,皇上叔叔,您這也太不厚道了,不帶這麼折騰人的?我們剛……”
“大膽,敢說朕不厚道,你長了幾個腦袋?”李琮瞪了顏彥一眼。
一旁的陸端和顏芃見了嚇得忙要求情,卻見顏彥很快換了副笑臉蹭到李琮身邊,“皇上,您還不知道吧,我前世是屬貓的,有九條命。祖母小的時候就沒少唸叨這個,所以我纔會死而復生呀。”
這話一說,李琮也拿顏彥沒脾氣了,衝陸端和顏芃笑道,“這孩子呀,是吃定我了。”
“那是皇上疼她。”顏芃恭恭敬敬地回道。
“可即便如此,顏氏也放肆了,君臣有別。”陸端小心翼翼地說道,他是怕萬一哪天皇上不高興了,來一個秋後算賬,陸家兜不起。
“朕是她的叔叔,也相當於半個父親,鵬程走的早,我不護着她誰還能護着她?”
這話一說,顏芃立刻跪了下去,“臣失職了,請皇上降罪。”
陸端見此也跪了下去,“要說錯,臣的錯更大,犬子無福無德,致使顏氏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委屈。”
“罷了,都平身吧,朕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事情都過去了,往前看吧。”李琮親自上前扶起了這兩人,“你們呀,還不如一個孩子通透,彥兒都知道我今日是來做客的,是親戚,不是君臣,你們一個個反倒戰戰兢兢的。”
“回皇上,是臣迂腐了。”顏芃低頭回道。
可認錯歸認錯,讓他像顏彥那樣和皇上說話他是絕對不敢的。
無他,皇上也從來沒有用那種慈愛、歡喜、平等的目光看過他。
而陸端更是,他和皇上沒有半點親戚血緣關係,只能遵守君臣之禮了,好在他仗着有軍功,如今又正值用人之際,他在皇上面前說話比顏芃要硬氣些。
可再硬氣,他也絕對不敢和皇上平起平坐,不敢不守君臣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