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聽到“罔顧人倫道義”幾個字時一時並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在見到顏彥一臉的鄭重時,她忽然明白了。
“彥兒姐姐放心,我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做出有辱閨譽門風的事情來。”周婉也鄭重回道,甚至於還舉起手來要賭咒發誓,被顏彥攔住了。
“彥兒姐姐……”周婉本來還想問問顏彥是不是至今仍沒放下陸鳴,可一看周圍的丫鬟婆子管事,她把話咽回去了。
而顏彥顯然也不想談這話題了,再則,走了這麼一大圈,她也有些累了,因而便扶着青苗下山了。
下山的路上,周婉直接向管事的打聽這附近哪裡還有合適的荒山荒地,最好也是帶水域的,還有,馬牛羊的食料各有多大,好不好養活,也問顏彥這座莊子有多大,一年大概能有多少出產和進賬等。
管事的擡頭看了顏彥一眼,見顏彥沒反對,說了實話。
事實上,明莊現在只能是淨投入,買地是大頭,花了三千兩銀子,剩下的僱人、買人、蓋房、修建柵欄、購買種子和各種小動物崽子等等也花了近一千貫錢,而管事的預計今年能有五六百貫錢進賬就算不錯了,而這五六百貫還是在這二百頭羊可以宰殺的情況下。
顏彥也是清楚這些數據的,因而她纔會着急想把這兩座荒山清理了,全部種上牧草,如此一來,將會大大提高牛和羊的養殖數量,這樣成本回收也會快很多。
“彥兒姐姐,既然開發荒山荒地能掙錢,爲什麼很少有人去做呢?”周婉問道。
“問得好,說明你真是用心聽了。”顏彥笑了笑,接着向她解釋了其中緣故。
在顏彥看來,開發荒山荒地主要是先期投入要多,而且比較操心,且短期內見不到收益,因而就成了有錢人看不上窮人玩不起的一塊雞肋。
而顏彥也是因爲想做一番實業,比如果樹嫁接,比如尋找新式的種子,比如試種一些野生農作物,比如提高農作物的產量,還有各種牲畜家禽的養殖等。
此外,她也想建立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因爲她有自己的飯莊和食府,也有自己的蛋糕店,這些都需要原料供給,她不想交到別人手裡去看別人的臉色。
顏彥的話給周婉開闢了一個新的世界,彷彿一條看得見的康莊大道鋪在了她的腳下,因而,進城後,她迫不及待地讓顏彥送她回家了,她需要回家好好和她母親覈計覈計。
顏彥原本是不清楚這對母女談了什麼的,可第二天周夫人親自登門了,顏彥才知道周夫人並不贊成女兒的想法。
倒不是她不捨得掏這筆錢,而是怕丈夫等不起,再一個,她得知女兒把實情全盤告訴了顏彥,她是來向顏彥求情並賠禮認錯的。
周夫人委實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單蠢到這地步,不但把實情告訴顏彥了,還把她的盤算全部說了出來,這讓顏彥今後如何看她?傳了出去,她成什麼人了?
不過這件事倒也不全是壞事,至少說明她女兒很信任顏彥,所以纔會在她面前不設防,有一說一。
因而,周夫人就想利用利用這份信賴,而利用的前提是必須先解除顏彥對她的誤會。
“彥兒,你聽姨母跟你說,姨母並不是一開始就打你的主意,實在是聽那天婉兒學了六皇子殿下的爲人,這才動心的,想託你幫着牽個線搭個橋,孩子,你要不願意就當我什麼也沒說,我也知道這件事爲難你了,畢竟你也纔剛新婚不久。”周夫人拉着顏彥的手說道。
“姨母體諒就好,這件事我委實幫不上忙,不過婉兒妹妹若是想買山打理莊子什麼的我倒可以教教她。”顏彥把手抽出來,說道。
“那個不着急,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合適的荒山荒地。孩子,我聽說太后老人家也喜歡吃甜點,不如你把婉兒做的艾草餈粑帶進宮給太后老人家嚐嚐,成麼?如果太后老人家問起來就把婉兒推出來。”周夫人不死心,又出了一個主意。
“這個真不行。太后老人家是什麼人,我豈敢在她面前裝神弄鬼的,那還不一眼就被看穿了?這件事委實不行,還請姨母不要爲難我。”顏彥有點不耐煩了。
哪裡這樣求人的?
都說了不行還不死心,跟牛皮糖似的。
顏彥跟這樣的人也沒什麼好客氣的,誰知正待端茶送客時,周夫人忽然嗚嗚哭了起來。
顏彥見此只得把手縮回來了,命青釉去打盆水來準備給周夫人洗漱一下。
她就不明白了,這些長輩怎麼一個個愛在她面前崩潰呢?馬氏是一個例子,這周夫人又是一個例子,問題是她和周夫人也不熟啊?
可週夫人卻不管這些,抽抽噎噎地告訴顏彥,這半年來她託了不少關係總算和朝廷的某位官員搭上了話,可對方家有一位傻兒子至今仍未娶親,因而他提出的條件是讓周婉嫁過去。
周夫人自然不肯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嫁一個傻子,因爲她託人打聽了一下,那人是真傻,和陸呦不一樣。
顏彥聽到這,心裡無端地一酸,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家裡出了這種狀況都不捨得把女兒嫁過去受苦,相比之下,馬氏和顏彧的行爲就更令人心寒了,對了,還有太后和皇上等人。
說白了,當初他們也不清楚陸呦是什麼人,也當他是啞巴和傻子,可爲了不讓顏彥糾纏太子,他們壓根就不管顏彥今後幸福與否,只一句不耽誤正常過日子就把顏彥賜給陸呦了。
因而,真要嚴格說起來,這些人誰也沒有拿她當親人看待,他們最先想到的只有他們自己的利益。
至於如今所謂的善待,也不過是看在顏彥懂事、聽話又有能力的份上,她絕對相信,若她還是之前那個原主的狀態,這些人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護着她的。
所以,顏彥明白,周家一事,她是決計不能開口的。
爲此,她命青雨去打了一盆熱水來,周夫人見顏彥如此說,知道這一趟還是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