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上房的大門,馬氏先把屋子裡的幾個丫鬟婆子攆了出去,不過沒等她開口,顏彧先撲到她身上撒嬌了。
“娘,你是不是還在爲方纔的事情生氣,這件事要怪就怪我,是我去求大姐幫我畫一幅畫的,我也沒想到太子妃竟然會要求我當面畫給她看。大姐,是不是太子妃在你那發現了什麼?”顏彧仔細想過了,問題多半出現在那把摺扇上。
顏彧想到這,顏彥也想到了,這個鍋她可不背,“我也沒想到她會和我一起過去,那把摺扇確實讓她看到了,而且她也提起你給太后的那把團扇,不過當時她什麼也沒問,倒是誇了一句‘沒想到你們姐妹兩個都這麼有才’,後來她要看我的詩稿,我怕再翻出那首詩來,只得搬出了一堆畫稿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馬氏一聽又牽扯到什麼詩稿,倒是也懂了顏彥的暗示,頓時又瞪了顏彧一眼,“你到底還有什麼瞞着我的?你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些,連太后你都敢欺瞞,忘了娘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做人最重要的是誠信,是善良,是正直和寬容,你可倒好,爲了一點虛名竟然請你大姐替你捉刀,你知不知羞啊?這是在家裡,萬一在宮裡,太后讓你當面作詩作畫的,難不成你也請你大姐和你一起作弊?你丟得起這個人我可丟不起。”
“怎麼回事?”顏芃帶着顏彰和顏彬進來了。
“還不是你的好女兒,平時不好好用功,關鍵時候就拉着彥兒作弊,這傳了出去,名聲壞了,以後可怎麼辦?”馬氏是真心發愁了,說完還特地看了顏彥一眼。
“叔叔嬸嬸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以後我也不會再幫二妹作弊了,我會督促她,讓她勤着用功。”顏彥聰明地做了個保證。
“好孩子,嬸子不是這個意思,嬸子擔心的不是你,而是怕你妹妹的才名傳了出去有人來找她切磋學問,這些世家大族之間每年這樣的聚會還少嗎?”說完,馬氏挨個點了點顏彤、顏彰、顏彬,“你們幾個也是,一個個都幫着你大姐二姐裝神弄鬼的,就瞞着我們,出了事,我看你們怎麼兜!”
“什麼學問什麼聚會?你說彥兒幫彧兒作弊?什麼時候的事情?除了那幅繡品還有什麼?”顏芃也吃了一驚,連着發問。
其實,單就一幅繡品來說,問題倒不大,因爲繡品請人捉刀畫畫不是什麼大事,府裡的繡娘多了,可她們畫出來的東西死板得很,因而要拿出去送禮的繡品一般都會請主子們畫好底稿,他年輕那會也幫着畫過幾幅大的屏風。
可得知顏彧竟然用顏彥的詩稿去作弊,這就有點涉及到顏芃的底線了,這是讀書人最引以爲恥的,他雖不是讀書人出身,可顏家也是世家大族啊,傳了出去,肯定會影響到顏彧的婚配的。
“糊塗東西,你,你,你忘了爹爹平日是怎麼教導你的?來人,把家法取來,今日爹要再不好好教訓你,只怕他日你還會犯這樣的錯,我們顏家百年的聲譽就要被你毀了……”顏芃氣得哆嗦起來。
顏彧見此忙跪下去認錯,顏彤幾個見了也跪下去求情,顏彥上前兩步扯着顏芃的袖子也跪了下去,“叔叔要罰連我一起罰,這事也不是二妹一個人的錯,我也有責任,我身爲長姐沒盡到規勸之責。叔叔放心,這件事我從沒有對人提起,以後也斷不會再讓二妹犯同樣的錯。”
“爹,這事和大姐無關,是我自己看了大姐的詩稿喜歡才背了下來,也沒想到趕巧那天的詩會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題目,我也不知怎麼鬼迷心竅就抄了上去,不是事先打定主意就要作弊的。”顏彧心裡也一肚子火。
她沒想到這件事居然以一種這樣的方式翻了出來,說真的,若不是平時對顏彥太過了解,她都要懷疑顏彥是故意想害她。
“是啊,老爺,這種事情不宜張揚,你教訓彧兒沒有錯,可驚動下人就不好了,這些人沒事還得四處打聽點主子們的閒話去散播呢,真要有了什麼,還不傳得滿天飛?”馬氏心疼女兒,也跟着勸了起來。
“是啊,爹,方纔太子妃還說大姐小的時候替太子捉刀幫太子躲過先生的懲罰呢,他都不怕別人說,可見……”顏彧一聽要家法伺候也害怕了,幸好緊急中想起了方纔太子妃的話。
“你閉嘴,你看你,到現在都沒意識到自己錯了,罰你禁足一個月,就在你自己房裡不許出門,這一個月,你交出十首詩再交五幅畫,誰也不許幫她。”顏芃喝住了顏彧。
這個結果馬氏還是比較能接受的,“就這麼着,你們幾個都給我好好聽着,這件事誰也不許再提,也不許再幫她作弊,讓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啊,一個月?爹孃,那太后老人家的壽誕呢?我要是不去的話會引起別人懷疑的。”顏彧嘟囔着問道。
這個懲罰對她來說有點重了,十首詩和五幅畫倒不難,可難的是一個月不出門,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裡,這對她來說比餓她幾頓還難受。
“放心,到時我會和你娘找好理由。”顏芃說完拂袖離開了。
顏彥見顏彧哭了個梨花帶雨,也不好再留下來。
可誰知她剛提出要走,馬氏把她留住了,當着顏彥的面把桌子上的這堆禮盒拆了,看到這些東西大部分是江南的絲綢和錦緞,也有好幾套筆墨紙硯,馬氏便挑了其中幾匹最雅緻的衣料一股腦給了顏彥,那些筆墨紙硯也撿了不少,此外還有些江南的荷包、香囊、扇套等小件繡品。
“夠了,嬸子,家裡還有這麼多弟弟妹妹們,哪能都給我拿去。”顏彥心明鏡似的,馬氏這是在賄賂她。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今天的事情還真怪不上她,是馬氏自己非要把臉伸出來讓太子妃打的,她可是一個厚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