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顏彥打點了幾樣東西,都是自家出的獨一份的東西,有幾天前用棉花做好的棉襖,還有藕粉、山薯粉,以及周婉送來的那半匹棉布等。
依照規矩,她仍是先去見的太后,太后見顏彥這個季節就送來一件棉襖自是十分意外,得知這棉襖是用自家地裡的棉花做的,太后這才抱着棉襖摸了又摸,隨後又套在身上感受了一下,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和絲綿做的沒什麼區別。
見此,顏彥又拿出了周婉送來的半匹布,太后也摸了摸,不過因着她素日穿的都是綾羅綢緞,也沒有穿過葛麻的東西,因而對棉布也就沒什麼興趣,畢竟棉布的手感比起絲綢來說還是要遜色很多的。
倒是一旁的容姑姑說棉布摸起來比葛麻要平滑些,貼身穿起來應該也比葛麻要舒服些。
從慈寧宮出來,顏彥去見了皇上。李琮雖也分不清棉布和葛麻布的區別,但他也能摸出來棉花做的棉襖和絲綿做的綿襖相差無幾,並當即把這件棉襖穿到了身上,感知了下保暖效果,隨後,命顏彥坐在他對面。
“來,孩子,好好跟我說說,今年一共種了多少畝棉花,收成大約有多少,能做出多少件這樣的棉襖來。”
他是想給軍隊那邊換上冬裝,北地的軍人太苦了,大部分士兵穿不起綿襖蓋不起綿被,好一點的是用當地的羊皮或狼皮等便宜下等動物毛皮做大衣,差一點就是用各種樹葉或柳絮來避寒,壓根就不管用,因此每年都會有凍死的士兵。
顏彥搖了搖頭,她這邊攏共不到十畝地,加上週婉那邊的也就十二畝,依照去年的數據,畝產都不到二百斤,也就一百八左右,換算下來,總共也就二千斤左右,而且這還是籽棉。
不過顏彥估算了一下,今年這十二畝地收的棉籽明年大概可以種上二百畝地的棉花,以此類推,後年三千畝地,也就是說,想要給軍隊的士兵全部換上棉花補給,還得兩年。
這個數字倒是在李琮的預算範圍內,不管怎麼說,這棉花的試種是成功了,五年後,大周的百姓大概都可以穿上棉襖蓋上棉布過冬了,也算是大周立國以來,不對,是整個華夏曆史上都值得書寫的一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筆。
剩下的就是吃了,這不,問完了棉花,李琮又問到山薯和水稻的種植。
今年莊子裡種了上百畝地的山薯,有的是顏彥留的種,有的是莊子裡自己留的種,還有的是移栽,因着當地人有不少長年和山薯打交道的,因而他們對山薯的習性還是比較瞭解的,這個就不怎麼用顏彥操心。
粗略估計了一下,一百地山薯估計可以收到五萬斤的山薯,顏彥打算留着給莊民們當主食,省下的糧食捐給朝廷。
“說吧,丫頭,這次你要什麼賞賜,連同那小子的,我可真沒想到,那小子居然也真有兩下子,竟然收服了最難纏的楊師傅。”李琮的臉上一掃之前的陰霾,有了幾分笑意。
“承蒙皇上叔叔垂憐,臣婦一介無父無母的外姓孤兒被賜封爲郡主,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還請皇上叔叔勿再以臣婦爲念,安心國事,臣婦說過,臣婦所做的一切不爲賞賜,只求能爲皇上叔叔和太后老人家分憂,這是爲人臣子的本分。”顏彥跪下去婉拒了。
她是怕皇上一高興再給她弄出點別的什麼麻煩了,老話說的好,福兮禍所伏,真要觸及到某些人的利益,暗中盯着她的人多了,她能防患過來嗎?
“平身吧,這樣吧,你不要賞賜,我讓那小子去太學,如何?”李琮換了一個思路。
他是覺得陸呦的確可堪大用,可這麼用他有點名不正言不順,且將來也不好擢升,因而他想讓陸呦好好念兩年書,爭取早點下場,只要他有了功名,他這個做皇上的才能封住衆人之口。
“謝皇上叔叔恩典,我和他談過這個話題,他說等明年下了場子拿到秀才資格再說,現在去也不能服衆,何苦給外人話柄?”顏彥再次婉拒了。
李琮一聽陸呦明年春天要下場子,左不過是半年時間,倒也沒再說什麼,他已經考覈過陸呦,知道陸呦肚子裡還是有點真才實學的,一個小小的秀才應該難不倒他。
從南書房出來,顏彥去了坤寧宮,原本她是想找皇后打探一下宸妃的事情,可惜皇后沒在坤寧宮,說是好像哪個妃子生產了,皇后親自去守着了。
好巧不巧的,太子妃也沒在,顏彥倒是見到了李熙,陪李熙玩耍了一會,講了一會故事,顏彥擔心陸衿該餓了,好說歹說李熙才放她回來。
一進家門,顏彥便聽門房說,陸老太太和朱氏來了。
還好,這次青禾青苗幾個都在家,看住了陸老太太和朱氏,沒讓她們四處亂走,只在廳堂和陸衿睡覺的炕上待着,顏彥進去時,陸老太太正坐在炕上陪着陸衿玩,朱氏在一旁問青禾幾個話。
“不好意思,不知祖母和母親會來,我去宮裡送年禮了,勞煩你們久等了。”顏彥雖大致猜到了對方的來意,可也沒想先說出來。
果然,顏彥剛想到這,只見朱氏開口問道:“是這樣的,大郎媳婦,我們聽說大郎這些日子沒去書院,好像是進了工部做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顏彥一聽忙笑着解釋了幾句,說是陸呦小時候看過幾本墨子和鬼谷子的書,裡面有不少涉及到機關機括的,陸呦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沒少自己研究,併爲此學會點木工活,這不正好皇上在招募這方面的人才,她就推薦他去試試了。
“機關機括?他什麼時候學會這些了?這些東西不拜師傅能學會?”陸老太太轉身問道。
“回祖母,具體我也不清楚,他說他小時候一個人不好打發時間,就用來看書、畫畫、做這種手工活了,一開始肯定是從簡單的做起。”顏彥笑着說道。
只是這話一說,陸老太太和朱氏都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