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婉屋裡出來,顏彬和顏杉兩個都氣篤篤的,且顏彬眼裡還轉着淚,“大哥,周姐姐說大姐和陸家還有咱們家都斷了來往,說大姐從此後沒有孃家沒有婆家,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周姐姐說是二姐做了對不住大姐的事情,大哥,二姐到底做錯了什麼?大姐真的和咱家斷了來往?”
顏彰畢竟大幾歲,細思了一下,二姐這幾年都沒有和大姐來往,因而這件事顯然不是現下做下的,而能讓大姐說出沒有孃家也沒有婆家這樣絕情的話來,顯然不是什麼小事。
電光閃念間,顏彰想到了顏彧和陸鳴的親事。
事實上,顏彧當年拿着顏彥的畫稿冒充她的去找陸鳴討教一事顏彰是清楚的,彼時顏彧只說是好玩,而顏彰也還小,雖覺不妥,但也沒深思。
而且那些時日顏彧沒少帶着他和顏彬去找陸鳴探討學問和字畫什麼的,顏彰也沒少見陸鳴上當之後顏彧得意的神情,因而,他以爲顏彧就是喜歡鬧着玩。
甚至於顏彧和陸鳴訂親時,顏彰也沒察覺出問題來,但他一開始也反對這門親事,倒不是爲別的,而是因爲陸鳴害顏彥自盡害顏彥嫁給一個啞巴,他心疼顏彥,還想着長大了找陸鳴報仇算賬呢,可顏彧嫁過去這賬還怎麼算?
如今又三年過去了,顏彰也到了懵懂的年紀,聯繫起顏彬的那些話,他猜到了什麼。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如今都三年過去了,到底是誰把這些舊事翻了出來,而且能讓大姐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想必這件事還牽扯到了兩家的長輩。
也就是說,當年的衝撞一事是顏陸兩家共同謀劃的,目的就是爲了逼大姐退親,成全二姐。
爲此,顏彰帶着顏彬顏杉又回去找顏彧求證了,顏彧一開始本不想說這些,無奈顏彰搬出了顏彥不認婆家不認孃家那句話,說是要去找顏彥親自求證並賠禮認錯,顏彧這才忿忿說出顏彥之前找到奶孃和那兩個婆子並把她們送去京兆尹公審一事說了出來,當然也說了最後的判決,不過卻沒有說具體的細節,也沒有說出真正的緣由。
“大姐心眼太多了,她就是故意算計我們的,當初聽到她要把那幾個人送去京兆尹,咱娘還去求她,她壓根就不承認自己知情,只說是爲了給她闢謠,哪知最後弄出這麼一個結果來?好了,這件事你們也別追問了,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不懂。”
“我懂了。”顏彰苦笑着跑了出來。
他是真的懂了,多半是那幾個下人說出實情後,皇上爲了顏陸兩家的顏面,命人把那幾個人亂棍打死,算是給外界的一個交代,可大姐知道事實真相後卻不肯再原諒顏陸兩家了。
不用問也知道,當年的衝撞事件肯定是顏陸兩家合夥參與了。
他就說嘛,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巧合?
原來,都是人心算計出來的。
顏彰年紀也不小了,自然也能看出這門親事的好處來,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顏彥也不是外人,是他們的大姐啊,母親怎麼忍心去算計她?
要知道,這門親事還是病榻上的祖母求了太后爲大姐謀算的最後一件事,母親這麼做,將來有何顏面去見祖母,見大伯和大伯母?
因而,萬分憤懣的顏彰從陸家出來後一直不知該如何去平復自己的心情,想來想去還是把他猜到的事情真相告訴了顏彬顏杉,他要帶着他們兩個來給顏彥賠罪,也要爲他們母親贖罪。
因着顏彬顏杉還小,顏彰也沒法詳細解釋那兩人私定終身一事,他只是說當年母親和二姐做錯了事,害大姐被逼退親也被逼自盡,現在大姐知道了當年的實情,不肯原諒母親和二姐,因而,他們需要去向大姐賠罪,看看大姐還認不認他們。
顏彬和顏杉兩個說小也不小了,雖不懂什麼是真正的男女之情,但對私相授受和私定終身兩個詞的大致意思還是明白的,因而直接問了出來,“是不是二姐和二姐夫私定終身,搶了大姐沒過門的夫君?”
這番話他們幾年前就從外人嘴裡聽過,只不過那會他們還小,不太明白這些,只是堅定地相信二姐不會這麼壞,爲此還和別人打了一架。
如今三年過去了,他們也有一定的判斷力了,因而方纔一聽周婉的話,他們主動聯想到這了。
顏彰沒想到顏彬顏杉直接戳破了這件事的真相,羞愧萬分的他忍不住哭了起來,“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才能求得大姐的諒解?”
“大姐好可憐,虧大姐之前一直對二姐這麼好。”顏杉一向對顏彧沒什麼好感,因而他選擇站顏彥這邊。
“我,我也喜歡大姐,我們去找大姐認錯吧,大姐要是沒有孃家了,是不是就沒有人給她撐腰了?”顏彬之所以問出這句話是因爲素日在家母親沒少說要他們幾個給幾位姐姐撐腰。
這麼着,顏彰才帶着顏彬顏杉來給顏彥賠禮認錯。
顏彥聽完這三個人的敘述,忍不住唏噓起來,不管怎麼說,這三個弟弟沒有讓她失望,也沒有白費原主這麼多年的付出。
“好了,大姐說了,這件事和你們沒關係,你們想大姐可以隨時來看大姐,來,進屋去吧,你們還沒有看看你們的小外甥呢。”顏彥一個個摸了摸他們三個頭,領着大家進了東邊的屋子。
陸衿本來正坐在炕上玩七巧板,見到顏彰幾個,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想起他們來,忙站起來伸出了兩手,“大舅抱抱。”
顏彰先伸手去抱了陸衿,顏彬顏杉則拿出他們給陸初和陸衿帶來的禮物,見陸初只會睡覺,顏彬顏杉很快也湊到了陸衿跟前。
顏彰把陸衿交給了顏彬顏杉,扯了扯顏彥的衣裳,拉着顏彥去了旁邊的屋子,低着頭,咬着嘴脣,就在顏彥以爲他是要找自己求情時,顏彰擡起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