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那邊是兩天後纔有一個粗略的結果,據他們查訪,從去年初,京城就陸陸續續來了些北地人,這些人拿的基本是燕雲十六州的路引,有人進了書院,有人做起了生意,有人混進了顏彥的莊子裡,還有人什麼也不做,就整日在街裡閒逛。
這些人進城後大多有一個特點,喜歡打探顏彥家的事情,也喜歡打探朝廷的事情,還有人對工部作坊感興趣,甚至有人還妄圖想在作坊裡找份差事,幸好作坊裡選人有嚴格的規矩,除了要有一技之長,還必須有當地鄉紳出具的擔保,至少在當地定居了三代以上;也可以是作坊裡的老師傅自己擔保,必須是他自己相熟的徒弟或師兄弟什麼的,且也必須是知根知底的。
因此,那些人才沒有得逞。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刺殺顏彥的那批人應該是半個月前進京的那一批,這些人和之前進京的那些北地人有無關聯現在還說不準,皇城司的人已經照着那些北地人的路引回他們的屬地查訪去了,估計半個月後應該有結果。
哪知沒等到半個月,三天後,陸呦又帶回來一個壞消息,說是有人在城外的發現一個受了劍傷的年輕人,這人和他同伴住在一家客棧裡,原本店小二並沒有察覺到這兩人的異常,是有一次給他們送熱水時發現對方換下來的衣服上面帶着血,店小二很快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掌櫃,掌櫃的已經被街上的捕快告知過,若是發現有受傷的年輕人一定要及時向官府報告。於是,掌櫃的找到了街上的捕快。
可惜,四個捕快的武功也不敵對方,那兩人殺了這四個捕快連帶那兩個見過他們面的店小二和掌櫃,之後很快又逃跑了。
消息傳來,李琮面子上掛不住了,責成皇城司務必要把這幾個兇手緝拿歸案,不僅是爲了顏彥,也爲了那幾個死去的無辜之人,同時也爲了大周的面子。
誰知李琮的旨意剛頒佈下去,京城又出事了,之前懷疑過的那些北地人有十之五六跑了,一夜之間就沒了蹤影。
換句話說,這些人極有可能就是女真的細作,察覺到不對勁,所以提前跑了。
因着這件事,李琮龍顏大怒,繼續命人把這五年來從外地遷到京城的人篩查了一遍,不分男女,年齡是從十五歲到六十歲,略有點疑問的,先抓起來再審。
因此,一時之間,京城人心惶惶的,皇城司的人天天在抓人,倒是也審出了幾個細作,有契丹的,有女真的,也有西夏和蒙古的,也有倭國和高麗,甚至還有南越和大理的,他們中有人是奔火炮和火藥來的,也有人是奔顏彥的棉花種植技術和紡織技術,還有奔她的毛巾和襪子,甚至還有人是來偷她的蛋糕技術的。
原本依李琮的意思是想把這些人都關押起來,可顏彥得知後,提了個建議,把他們遣送回去,畢竟大部分人是奔她的技藝來的。
不過顏彥也不是白白放這些人回去,她的意思是讓這些人回去後跟他們的皇帝商量,可以用一樣他們本國的技術來交換,若是大周覺得合算,就答應交換,若是不合算,可以不答應。
當然了,這些技藝裡不包括火炮和火藥,這是大周目前立足的根本,輕易不能動搖。
京城的這場小地震足足震了三個多月,而顏彥也足足在家圈了三個多月,就連顏彰的婚禮也沒參加。
不過就算沒有這次劍傷,顏彥也不會去參加顏彰的婚禮,一是因爲她還在孝期,二是因爲馬氏,如今再加上一個劍傷,顏彥更有理由拒絕了。
爲此,顏彰在新婚的次日,也就是認親禮結束後特地帶着楊伊進了明園,恭恭敬敬地拜見了顏彥和陸呦,同時也告訴顏彥一個消息,說是待楊伊回門之後,馬氏會把顏家的當家權交給楊伊,隨後她打算去庵裡修行,地點都選好了,就在城外的青蓮庵。
“青蓮庵?”顏彥略略有點意外,因爲青蓮庵經常有城裡的貴婦過去求神拜佛的,到那時,彼此見面,豈不尷尬?
“我娘說和庵裡的住持熟識,以前也沒少打交道,還有一個就是青蓮庵安全。”顏彰解釋說。
“你爹同意了?還有,你娘是自請下堂還是合離?”顏彥問道。
顏彰搖了搖頭,“我娘是修行,不是正式出家。”
顏彥略一思索,倒是也明白了馬氏的意圖,她是怕自己一合離,丈夫也會另娶妻子,萬一新過門的妻子也和王婕一樣生兒育女,肯定會影響到她這兩個兒子的利益,因而,她才決定帶髮修行。
之所以選中青蓮庵,正是因爲青蓮庵裡總有京城的貴婦過去,所以能保證她儘快打探到京城富貴圈裡的新鮮事,方便她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也就是說,她並沒有真正放下俗世的這些牽掛,可礙於皇家和顏彥的壓力,或許還有顏芃的,所以不得不做出了妥協。
另外,只怕她也想借這個機會爲顏彧洗去點罪孽,順帶也給陸褘積點功德,祈求他們來世能託生戶好人家。
不得不說,顏彥還是比較瞭解馬氏的,基本猜準了她的心思,不過她漏了一點,馬氏希望自己離開後,顏彥能看在顏芃和顏彰顏彬的份上對顏家伸出援手。
都說知子莫若母,馬氏正因爲太瞭解自己兒子,知道兒子未必能把這個侯府撐起來,可若有顏彥在一旁扶持,再加上皇家的照拂,事情肯定會大不一樣的。
除了顏彰,還有一個顏彬,顏彬生性純良,又沒有爵位可以繼承,偏這個孩子又好個舞刀弄棒的,若是能跟着陸呦,興許將來也能夠立點軍功什麼的,從而走上武舉的仕途。
不得不說,馬氏爲了自己的兒女也算費盡了心機,但有一點,她爲人比朱氏確實要良善些,因此她的這些心機並不包括害人性命,甚至於也沒有損害別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