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昕很難過也很震驚,但是她不可能等在家裡。
“姐姐,你帶着小豬,不許告訴他。哥哥回來,跟他說一聲。依佧,你願意陪我去一趟嗎?”
蜂鳥未回,那就還在娘身上,也許可以通過這個方式搶先找到他們,無論死活,看依佧有沒有辦法幫幫他們。
“願意,我們走吧。你會騎馬嗎?”
寶昕傻眼了,對啊,坐車好慢的。
“我會。”
寶昕吩咐香菱去準備快馬,依佧將自己的行囊整理了一下。
“對不起,是我太自信了。我能感應到,蜂鳥身上沒有死氣,他們一定沒事。”
“沒死氣?”
“嗯。”
看寶玥眼淚花花地望着他們,寶昕撲過去抱了抱她:“姐姐,相信我,我去把爹孃帶回家。”
寶玥回摟着寶昕,兩人都在發抖:“我們不哭,哭了就不吉利。我們一定不會是沒爹沒孃的孩子。”
寶昕深吸一口氣,胸口悶得發疼,若查出來是誰動的手,她一定要他們死!
“走吧!”
寶玥推她,寶昕飛快跑出去,與依佧同騎而去。
爹啊,娘啊,請你們等一等,別急着放棄,你們的瑾兒來搭把手,好不好?
一起回家,做最幸福的家人,好不好?
小豬那麼小,你們心中多點牽掛,多點努力,拼命活下來,好不好?
哥哥快要成家了,姐姐也很快能嫁人,你們等一等,做最快樂的祖父母、最慈愛的外祖父母,好不好?
寶昕緊摟着依佧的細腰,吸氣,再吸氣,不能哭,不能給爹孃帶去黴運,嚥下去。
可是,很酸、很疼、如同針扎,以前娘是怎麼忍住的?
“不用擔心,我仍然沒有感覺到死氣。”
寶昕突然大吼:“你先前還說沒事呢,可是出事了!你不是神仙,不是佛祖,你說的話就能作數嗎?你以爲你是誰,能主宰人的生死?若是他們有事呢?若是他們已經……那你是不是賠命?”
嬌脆的聲音,雖然在氣憤中,仍然很好聽,依佧半晌沒說話,她是對自己的巫術有信心,蜂鳥可是她養了多年的乖寶寶。
寶昕吼叫完,心情鬆快許多,眼淚也憋了回去,鼓了鼓腮幫子,想道歉,又覺得沒力氣。
“我之所以自信,是以爲那些東西很簡單,只要用了,應急完全沒問題。可我忘記普通人會因爲恐懼焦慮而忘記使用的方法,甚至忘記那東西的存在。現在我也擔心了,萬一蜂鳥的盒子丟失了呢?當然不會沾染死氣。”
寶昕鼻子又酸了,誰能對自己爹孃的生死無動於衷?!
“你太壞了!”
依佧聳肩,馬匹飛馳如電,對於這個比自己小了九歲的小妹妹,她如太妃那般莫名親近。
“我會盡全力的,只要他們還剩一口氣,我就能把命救回來。”
這也是對身爲巫女的依佧的一次全新挑戰。
王氏比較玲瓏,在跌下去的瞬間被寧世昀摟進懷裡,寧世昀左手伸出,拼命想抓住山藤,手被掛得血哧呼啦的,王氏心疼地直流淚。
“對不起,以後我一定不再質疑瑾兒,一定聽話。”
寧世昀好不容易抓住一株歪脖樹,樹枝不粗,想來承受不了多久。
他勉強笑着,“聽我的話?”
“聽瑾兒的。”
“噗,”這下是真的笑噴了,當孃的聽女兒的話?
“真的,瑾兒一心爲我們,以後她不許我們做的,哪怕老侯爺強硬要求,我也不聽。”
“我呢?”
“瑾兒不許的,你說也不成。”
寧世昀真想拍拍額頭,這叫什麼事嘛!
不對,當務之急,難道不該先把命保住?
他擡頭四下張望,看見他們算是在崖壁半山,斜刺裡有處黑黝黝的存在,莫非是崖壁風化後形成的洞穴?
可惜身上什麼都沒有,那裡也沒法跳過去。
“夫君在看什麼?”
“沒有繩索,否則可以試試能不能進到那處洞穴。”
王氏小心翼翼地看過去,又低頭看自己的束腰。
“夫君,束腰很長,韌性也不錯,要不要試試?”
“束腰取了,那裙子不就掉了?”
“還管那些。”
寧世昀緊摟住王氏,王氏利索地將束腰取了,裙子滑下,順着山崖悠悠飄落。
“呼,砰,呼,砰。”
看很遠的崖底有隱約的火光,王氏心寒,若他們在崖底,早就屍骨不存了。
“將束腰前段多打幾個結子。”
得讓束腰卡在崖縫裡,才能爬過去。
寧世昀要抓住樹枝,只能由王氏打結。王氏做慣了手工,做這個很簡單。
“你能抓住樹枝嗎?就一小會兒。”
王氏點頭:“能。”
要活下去,爲了孩子們,就是樹枝被火燒灼,她也得抓住。
寧世昀騰出手飛快地將束腰扔出,半空中哪好使力,試了幾次都不成。
回頭看王氏,她的額頭在冒汗,手在顫抖,腳拼命想在崖壁站穩,卻總是滑落,看起來很危險。
“堅持住!”
寧世昀咬牙,再一扔,終於卡在了一處石縫裡,拉一拉,挺緊的。
兩個人肯定承受不住,他鼓勵王氏抓住束腰先過去。
王氏花着臉流淚,她未嫁時很野,可沒做過這麼瘋狂的事。
“爲了孩子們。”
王氏接過束腰,努力向上攀爬,蹬掉幾塊岩石,險險地進了洞穴,伸出腦袋來:“夫君,快些。”
寧世昀拽了拽束腰,還挺穩的,他連爬帶縱,也進了洞穴,放鬆地坐了下來。
好歹,命保住了。
可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怎麼回家?
王氏不好意思地抖了抖絲絹的袢褲,膝蓋有些劃傷,“都是我連累了夫君。若我有些本事,夫君也不至於被困。要不,夫君想辦法離開,再來救我?”
寧世昀沒答應,若是因爲他的離開讓王氏出事,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等一等吧,那些人走了,更方便府裡的人尋找我們。”
彭信他們晚了一步,五六人瘋狂斬殺,幾乎滅了全部的粗衣賊人。
彭信查看彷彿領頭的人的手掌,“這是長期拿刀的,不是殺手就是兵士。能調用這麼多火藥,估計和軍營有關。”
泰學他們回府求援,王管事他們殺了個回馬槍,與彭信他們匯合了。
“我們直接到崖底找人吧。”
循着掉落的軌跡,大概找到他們可能掉落的方向,崖底被炸得一片狼藉。
“狗孃養的!”
王管事輕啐,他們今日大意了,沒想到害得夫人生死不知。
“王管事,這碎布……好像是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