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宅院很安靜,不過寶昕並未單純地認爲,他們所住的是單獨的一棟宅子,她覺得按常理來說,應該是宅子內的一處小院子。
院門沒關,但是寶昕跟青蕎都不想出去,安靜地待着,旁人看是認命,實則在想辦法。
因爲青梔,現在寶昕無法再信任青蕎,不過信任與否都不重要,她們只能相依爲命,互相協作,爭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王妃,奴婢仔細聽了幾日,院外一直有巡視的人,一個時辰換一次,分三個班次。”
“哦?你倒是聽得仔細。”
“奴婢只是聽見領頭的人說話規律,別無其他。”
寶昕的感知力提高,當然也能對院外的狀況感知,但是她尚無能耐不見人面就催眠對方。
“這裡是個什麼情形,我們完全不知道,就是出了院子也跑不遠,千萬別輕舉妄動。你的功力恢復沒有?”
青蕎搖頭,十分惱恨,卻又無奈。
“或許,奴婢的功力無法恢復了。”
寶昕疑惑,卻不露於色,會不會其實青蕎功力已經恢復,只是不想告訴自己,免得自己想跑連累她?
寶昕承認自己現在很多疑,沒辦法,曾經交付性命的青梔都能這麼輕而易舉出賣自己,就算她付出了生命代價,可出賣是事實。
能理解,卻無法接受,一想起就懊悔得想撞牆,安逸的日子過久了,起碼的警惕心也沒了。
青梔動手前,肯定有許多表情和動作出賣她,自己竟然完全沒察覺,若是依佧,估計早就出手把她收拾掉了。
要命的是,豉苗借出去尚未歸還,想向依佧求救也無從做起,這還真是……命該如此!
拿自己做交易?
寶昕可沒有絕對的把握,秦恪會爲了自己放棄即將佔領的疆土,就算他願意,秦聿暉也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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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自己被放棄,不一定是秦恪的本心。
媳婦兒可以再娶,還能娶到讓帝后都滿意的世家貴女,唯一會傷心的,就是生養自己的親爹親孃!
寶昕輕嘆,她真是一個倒黴的人,前世坎坷,今生不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延續下去,會不會與阿摩哥哥就此分離,再無相見的一日?
寶昕滑進薄被,遮住臉,熱燙的淚水滑下來。
落入險境她不怕,可是,她就怕與親人生死相隔。
幸福的生活,她還未享受夠。
臨洛城,王氏忽地坐起,重重喘息,好些日子沒做夢了,日子過得舒坦,沒有煩心事,每日都很好睡。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寧世昀起身,亮了火燭,外面伺候的人想進來,他阻止了,遞給王氏溫水:“做夢了嗎?喝點水,醒醒神,夢而已,看你嚇得,我還在你身邊呢。”
王氏搖頭,眉頭緊蹙,喝了點水,拿錦帕沾了沾額頭的冷汗。
“瑾兒好些日子沒來信了吧?小豬前兒還來了信報平安呢。”
龐維翀帶着寶玥回了京,他們自己買了宅子在外住着,寶玥當家做主經常回宜居巷,王氏自然不用擔心她。
允知與嚴氏和離了,嚴氏軟弱,被家裡接回去,總覺得要回來也得允知低聲下氣給她臉,允知當然不答應,僵持許久,王氏讓人去勸過嚴氏,嚴氏太倔,覺得孃家也是爲了她好,允知喜歡她就該理解她容忍她,允知冷笑,選擇了和離。
這樣的人,再遇上重興寧氏落魄,是不是又要回嚴家?若寧氏不興,說不定她會更快和離。
喜歡她沒錯,可是不能毫無底線。
反正孩子有祖母、太祖母帶着,不憂心。
“瑾兒已經嫁了,又遠在西北,哪裡能常常寫信?往日裡帶的信,還是你那好女婿走兵部的路子。何況,燕王帶兵在遼東,瑾兒一定很擔心,你就別添亂了。”
“可是,剛纔做夢,夢見瑾兒身在萬丈懸崖邊,前進一步,那是雲霧繚繞的深淵,退後,卻又是荊棘密佈。”
“真是,好的不想,天天胡思亂想些什麼?孩子還不夠你累的?對了,允知續絃的事,你也要用點心,可不能再被那所謂的門第迷了眼,更不能因爲與外家牽扯就盲目相信,嚴家……唉,孩子受罪。”
寧世昀做了都御史,嘴巴越發毒辣,但是提到孩子總是要軟幾分。
“知道知道。你要不要打聽一下,看瑾兒在天擎關是否安穩?我就是擔心,她一個人在那邊。”
寧世昀抓抓頭,無奈點頭,女人總是會亂想,一個夢而已。
卻不知,天擎關已經被虞廷學封鎖,消息被封在了關內。
秦恪得到消息,並非天擎關送來的,而是敵方送來的消息。
那時候,距離北晉王庭,已不足五十里。
北晉王庭在極北之地,寒風吹動,旌旗獵獵,比風更寒的,是秦恪的心。
北晉居然如此卑鄙,不僅聯合他國作戰,更在後方擄走了他的軟肋。
吉翁、烏先生作爲隨行幕僚,深知燕王妃對燕王的重要性,眼看大功告成,若是放棄,真的很可惜。
秦恪站到高處,看着不遠處整齊的軍帳,早就做出了決定,關鍵是怎麼做才穩妥?!
這次帶領遼東兵出戰的,是司馬翎,司馬翊領統帥一職,行軍佈陣決策都是他。
聽說燕王相請,司馬兄弟趕了過來,司馬翎斜靠着,拿起桌上的茶壺就倒水。
“請兩位前來,只是想告訴你們,我要退出。”
“理由?”司馬翊非常沉穩,與司馬栩是司馬家未來的棟樑。
“北晉卑鄙,將王妃帶走,威脅我退兵。他們只是威脅我,我離開,你們依然可以進軍北晉王庭。”
“什麼?”
司馬翎一個失手,茶杯被捏碎,茶壺在他重重放下時,也支離破碎。
秦恪望着茶壺茶杯,心中有種悲涼的感覺,若寶昕出事,他的家就真的支離破碎了。
“那還等什麼?我們立即退兵,不能讓寶昕有危險。”
司馬翊瞪了司馬翎一眼,胡說什麼?
“立即退兵,並非上策。我們這邊退兵,若他們依然對王妃不利呢?怎麼也得明確王妃無事了,才能退兵。放出消息,讓他們知道燕王離開,我們遼東兵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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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拉國有了豉苗這個未來蠱王剋星,萌生退意,對戰事早就不太經心,齊力國屬於虎頭蛇尾,打了這麼久,國內罵聲一片,女王也下令整隊收兵,所以,北晉很心急。
“我們再這邊拖一拖,伽拉國與齊力國沒有耐性,北晉慌亂,再提出賠償要求,就能回去交差了。不過,燕王殿下,您要做好準備了,陛下說不定會因此震怒,甚至,褫奪您的王爵。臨陣退兵,終歸不是君子所爲,保家衛國纔是正道。不是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東華之於我等,就是皮與毛的關係。”
“二哥,你這話我不愛聽,寶昕……王妃之於燕王,重逾生命,她都不在了,誰還管皮怎麼樣。二哥打仗,是不是不管嫂子侄兒侄女死活,打到自己香消玉殞爲止?那你那些名利拿來做甚?”
司馬翊氣得要命:“香消玉殞是這麼用的嗎?我什麼時候不管他們了?你敢挑撥?懶得跟你說,殿下一定明白我的意思。現在東華呼聲最高的,除了殿下,還能有誰?白白便宜別人不划算。”
“誰敢?弄不死他!”
秦恪看他們兄弟吵鬧,倒是看得歡樂,心情好了些許。
“王妃不會有事,她自己會好好周旋。我現在管不得那些後果了,只想找到她救回她,讓她安然地活着。”
“你的人?”
“我放棄這次的功勞,那些人我也放他們自由。”
司馬翊一個字都不信,但是表面只好相信。
“天擎關的人得留下,他們有帶隊的副將,倒是沒關係,你的人,隨你吧。”
秦恪不捨得自己的人當炮灰,還好這次他們出兵,零損傷。
衆人嘰嘰咕咕商談了一整晚,天明,秦恪讓人送了消息到敵方,自己帶着太上皇以前給的青衣衛名額離開,帶出來的五萬人,發了遣散費,讓他們自己決定是留下掙個前程,還是回各自的原籍,秦恪不干涉。
北晉得到消息,大喜,沒想到抓住燕王妃這麼有用。
“可是遼東兵未離開,行軍緩慢,但是仍然向王庭逼近,而且伽拉與齊力紛紛撤退,我軍吃力。”
“要不,將司馬家的女眷也讓人擄來?”
“你能,你去吧。”
秦恪得到消息,讓他退到遼東,北晉再給他寶昕的消息。
秦恪慶幸,幸好他們議定,等秦恪找到寶昕,司馬軍拿到賠償,再退兵。
秦恪打開盒子,他不知道如何跟豉苗溝通,只是看着這個比剛來時變了許多的蠱蟲輕聲道:“你們是滴血認了主的,你能找到她,對吧?好吧,我們去找你的主人去。”
寶昕在那處院子,不知不覺已有半月。
“國內一定很熱,可這裡卻涼爽,到底是哪兒呢?”
青蕎哪兒知道,她現在跟普通奴僕沒區別。
“青湖她們估計得哭死了。彭護衛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線索,這樣燕王就能很快救出王妃去。”
“是啊,不過我們自己也要想辦法。青蕎啊,逃出生天,你就嫁人吧。”
青蕎愣了愣,點點頭,“好的,無論功力是否恢復,奴婢都願意嫁人。奴婢覺得安慶不錯。”
“好,那就嫁給安慶,他還沒娶親。”
青蕎難得地紅了臉,心底有了幾分期待。
院子外傳來低語:“頭兒,你說這裡面兩個水靈靈的小娘們,這麼久也沒人過問,還是東華的女子,這般嬌弱,我們是不是可以嚐嚐味兒啊?那皮色,白皙嬌嫩,一上手估計就得青了。”
頭兒的聲音有幾分遲疑,他也沒得到具體消息,只是要求他們看好,院子裡的人吃喝都另有人安排。
“的確沒聽說,但是也不好動吧?”
“頭兒,就咱這一隊人,兩個呢,悄悄都吃吃,看不出來,不會折騰狠了。”
寶昕與青蕎都聽見了,氣得一直顫抖,青蕎尋了一根棒子,寶昕身無長物,只好取下盤頭的簪子捏在手裡,若是真的進來,拼了。
何況,藉着催眠之術,讓他們爲自己所用,也是件幸事。
沒想到,對方不以常規行事,從圍牆扔進來好些藥粉,等寶昕她們回過神來,腿腳痠軟,坐地難起。
“可惡,這些北晉蠻子如此齷齪!”
青蕎氣紅了眼,拼命爬到寶昕身邊:“王妃,簪子給奴婢,雖然奴婢沒了武力,可攻擊力比您還是強些,逮着機會,王妃就離開院子。”
這些人一定是私下行事,驚動其他人,或許還有救。
院子門被打開,帶隊的人走了進來,數一數,十二人。
孃的,十二人還不多?還不折騰?
“嘖嘖,這麼嬌小,怎麼折騰?都不敢用力。可是,爲什麼想一想我就受不了了!”
聽聲音,便是提議的那個,搓着手,涎着臉,就像往前湊。
“排隊。”
寶昕立即確定,這男子是那個頭兒,這些人高壯,看起來讓人噯氣。
頭兒走到前面,打量她們主僕,看青蕎擋在前面,抓起她,又放下,“這個好像還是雛兒,我來**。”
青蕎將藏着簪子的手背在身後,頭兒抓住她的衣襟往兩邊扯,“撕拉”的聲音刺激着衆人,看見青蕎雪膚,瘋狂了。
“頭兒,你這吃着,兄弟們看着?這個你用,我們就分享她身後那個。”
寶昕倏地擡頭瞪着這個頭兒,頭兒正好轉眼看她,慢慢地迷糊起來。
“不行,你們沒看見這小娘們護着她嗎?她一定平日裡養得更好,吃起來味兒更不錯,不許搶,誰搶我殺了誰。”
寶昕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武力什麼的,在各種陰險中都沒用處,還是依佧教授的巫術有用。
頭兒威壓地看了看身後衆人,褪下褲子,迫不及待地趴在青蕎身上,青蕎沒喊沒叫,卻擡手猛刺,頭兒“啊”地一聲狂叫,金簪扎進了他的後背,青蕎拔出來又想刺,頭兒一巴掌扇過去,打飛了金簪,青蕎的臉也腫了。
離寶昕最近的人一把拽住寶昕的頭髮,另一人上前扯她的衣衫,青蕎忍痛閉了閉眼,想過去救寶昕,頭兒從後扯住她的髮絲,她咬脣,頭兒驚訝不已,若此女不曾失去武力,他們是不是都得死?
頭兒有些後悔太冒失,可終是不甘心。
“你在乎她?那我就先享用她,你好好看着好好心疼。”
踹了青蕎一腳,阻止那兩人的動作,自己走了過去。
青蕎又急又痛,使勁咬舌,劇痛讓她得了些力氣,抓起不遠處的簪子再次刺過去,被慫恿頭兒過來享用的男子一刀劈中,喉間補了一刀,鮮血汩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