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塊,你說是太子爺拿銅鏡一下劈過來的,這一塊你說是太子爺那熱湯澆的,這一塊你說是太子爺推的。還有這裡,這裡。你都忘了嗎?皇后娘娘,側妃娘娘之前都是在撒謊啊。她藉着我們王妃的同情心,混入王府,居心叵測,還請皇后娘娘爲我們王妃做主!”說到最後,涼兒幾乎已經是聲嘶力竭的大喊了。
司寇在一邊看着,眼淚頓時止不住的往下掉,傻涼兒,你這不是自己找死嗎?皇后是誰,那可是太子的親孃啊。她哪裡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是那等暴虐成性的人,你這個傻瓜,這次,你讓我怎麼救你!
果然,那邊端坐着的皇后聽到涼兒的話,非但沒有爲司寇做主,反而還更加惱怒,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司曼青,這賤婢說的可是事實?!”這下連側妃也不叫了,直接稱呼其名。
“母后明鑑,我與太子新婚燕爾,況且太子殿下如來性情和順,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等殘暴之事!是這個賤婢誣陷我們夫妻!”見皇后動了大怒,司曼青連忙爬到皇后娘娘的腳邊,抱住她的小腿,淚眼婆娑。
“那你手上的傷從何而來?”皇后是打死都不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那個丫頭說起這些傷的來源卻是頭頭是道,彷彿親眼所見一般,這卻讓皇后不得不有所懷疑。
“兒臣,兒臣……”一時之間,司曼青也想不到一個好的理由,去解釋這傷的來處,只能支支吾吾的應付着,然後飛快的想一個藉口。
“說!”但皇后卻不允許她吞吞吐吐,大喝一聲,嚇得在場衆人都心驚肉跳。
“兒臣這傷,這傷是爲了照顧妹妹這纔不小心落下的。”司曼青正愁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這下終於是圓過去了。
“哦,竟然是照顧勤王妃所留下的傷?”皇后顯然有些將信將疑,但這個理由,顯然比起涼兒之前的話,讓她來的好過多了。
“是的是的,母后。兒臣不敢撒謊,這個是兒臣爲妹妹親手熬藥的時候,被燙到的,這個是兒臣幫妹妹找書的時候,不小心被高處落下來的書本砸傷的,其他的還有許多磕磕碰碰,兒臣也記不起來是如何傷到的了。”司曼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謊話說的天衣無縫。
“傻孩子,這些事情自有下人去做,你又何苦親力親爲呢?”見司曼青神色自然,也能說得出這些傷勢的來源,皇后自然對她更加深信不疑。
“妹妹病中苦悶,兒臣又不能做些什麼替她,只能做些小事情儘儘心力罷了。只是兒臣笨手笨腳的,事情沒做好,倒是把自己傷的到處都是。”一邊說着,司曼青一邊擺出一副自責的樣子,讓人一看就噁心,但皇后卻十分受用,親自上前去將她扶起來,笑的滿臉開花,還十分關心的讓人取了去疤痕的玉露膏給司曼青親自抹上。
堂下的涼兒看見司曼青幾句話便扭轉了局勢,頓時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想要開口說話,卻急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喃喃自語着:“這不是真的,她在說謊,她在說謊!”
眼見涼兒已經有些崩潰,司寇在一邊急的不得了,只能頻頻的朝她使眼色,讓她趕緊認錯,向皇后求饒。
只是涼兒那個傻丫頭
,如今早就已經沉浸在她自己的情緒當中,哪裡還能看到司寇的眼神。
就在這個時候,宮女前來稟報說,太子殿下過來。司寇的心登時就沉到了底下,看來涼兒這條命今日是懸了。
“母后,兒臣給母后請安,願母后長樂未央。”太子幾步上前,對着皇后鞠躬作揖。
皇后一看到是太子頓時笑的就更開心了:“這大冷天的,我兒這是從哪過來啊?今日怎麼想到來給母后請安?”
一邊說着,一邊招呼下人們趕緊給太子準備暖爐和熱毛巾擦擦手,要知道司寇他們從進宮到現在可是連杯熱水都沒喝上,果然不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一切都妥當了之後,太子纔在一邊已經放好軟墊的太師椅上坐下,笑着說道:“兒臣剛與父皇商討完國事,想着今日天氣還算好,便順路過來給母后請安,也來看看母后這邊可還缺些什麼,兒臣好爲母后尋來。”
“從勤政殿出來啊,那路可遠着呢。難爲我兒有心了。母后這裡一切都好,什麼都不缺,你別記掛,照顧好自己纔是正經。”皇后很是親切,對着太子笑的都合不攏嘴。
“多謝母后關心,兒臣這麼大了,再加上還有曼青在一邊伺候,身邊的一切都十分妥當。就是心裡時常記掛着母后好不好。”太子一邊說着,還一邊擡舉了司曼青。
“她是個好的,照顧你也十分細心,有她陪在你身邊,母后很放心。不過,你們也要加倍努力些,趕緊爲皇家開枝散葉纔是。”說完,皇后還對着司曼青十分慈愛的笑了笑。
“母后!”司曼青此時卻是無比嬌羞的嗔了一句。
那臉色紅的都快能滴出血了,倒是讓皇后和太子笑的更加開心了。
司寇站在下首,看着上面的三人一副母子慈孝,夫妻和順的美好畫面,心裡幾欲作嘔。
明明眼神都冷的像冰一樣,卻偏偏要說出這麼噁心熱絡的話,司寇也是服了。
不過眼下不是嘲諷的時候,涼兒還在那跪着呢。司寇急的額頭冒汗,不知道她還能做些什麼,才能挽救了涼兒的一條小命。
“對了,殿下,您可要讓母后爲我們夫妻做主。剛剛一個賤婢,居然敢污衊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說你苛待於我,這實在是不可饒恕。太子殿下對妾這樣的好,妾身怎麼可能允許有人污衊殿下的清白!”司曼青說着說着眼眶就紅了:“我們太子殿下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她們怎麼可以這麼說你呢?”
“這孩子,怎麼還哭了呢?”見司曼青滿心滿眼的維護着太子,皇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她的態度就更加好了。
太子聽了這話,面色有一瞬間的冷凝,殺氣涌現,頓時瞪大了眼睛怒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膽,連本宮的事情也敢隨便拿來議論!這也就罷了,居然還敢來景仁宮擾了母后的清靜,此等賤婢,我定要好好教訓一番!”
這話說的明顯就是指桑罵槐,司寇倒也不在意,上前一步說道:“給太子殿下請安。還望殿下恕罪,臣妾不是故意前來叨擾母后。”
“哦,原來是勤王妃。本宮剛剛所指的賤婢可不是在說你,勤王妃千萬不要介意。”太子一進門就已經看到了司寇,只是故
意的不理她罷了。
“臣妾不敢。”司寇微微退了一步,語氣十分謙恭有禮。
“對了,本宮聽曼青說,你之前動了胎氣,臥牀不起,如今可有好些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司寇要是還不明白這是他們聯合做的一個局,那她就太蠢了,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竟是上了別人的當了。而且這個當,上的太虧了,眼看就要搭上涼兒的一條性命!
“多謝殿下和側妃娘娘惦記,已經好多了。”明白這是個計,司寇當下就冷靜了下來,默默的在心裡思考對策。
“好了就好,也省的曼青日日懸心,哭着定要去你府裡照顧你,本宮怎麼勸她都急的不行。”
太子的話音剛落,皇后就心疼上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實心,勤王妃府裡有那麼多人服侍,還差你一個不成,平白的讓自己受了那麼多罪,這又是何苦呢?太子,你看看,這傻孩子,爲了自己的妹妹,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看着兩隻手傷痕累累的,本宮真是覺得心疼啊。”
一邊說着,一邊還想將司曼青受傷的手撩給太子看看,可司曼青這會卻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神色驚恐,捂住自己的手,連聲說道:“母后,不必看了,疤痕醜陋,污了太子殿下的眼。”
說的也是,女爲悅己者容,皇后想到這一點,便也不再強迫司曼青露出手臂給太子瞧瞧。
但太子的神色卻早就已經沉的能滴出水來了:“既然是爲了照顧勤王妃受的傷,王妃好歹也該道聲謝謝纔是,怎的連這點禮數都沒有了嗎?”
好漢不吃眼前虧,眼下他們母子三人位分都高過自己,自己又一時不察,中了他們的圈套,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
但讓司寇跟司曼青低頭,那真的是比殺了她還困難,這膝蓋是怎麼也彎不下去!
“王妃。”涼兒跪在一邊,滿目哀慼的看着面前掙扎的司寇,此時她心裡的難堪和痛苦,涼兒都能感同身受,只恨自己不能以身相代。
想到這裡,涼兒索性衝上了前,不住的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側妃娘娘,奴婢代王妃給您磕頭,給您道謝,多謝娘娘連日來的辛苦。”
但還沒磕幾個頭,太子便出聲制止:“你又是何人?憑什麼代替勤王妃給本宮的側妃磕頭,難不成你比勤王妃的位分還高些不成?”
“奴婢,奴婢不敢。只是王妃如今身懷有孕,不便行禮,所以奴婢才代爲磕頭謝恩的。”涼兒反覆提及司寇的身孕就是希望皇后和太子能夠看在她肚子裡孩子的份上,不要爲難司寇。
“哦,你不會就是那個污衊本宮的賤婢吧?”太子走下走下高臺,來到涼兒面前,狀若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他渾身散發的冷厲,讓涼兒不敢開口答話。
此時的司曼青卻叫嚷開了:“對,就是她,太子殿下,就是她污衊臣妾,紅口白牙的一口咬定臣妾居心叵測。殿下,您是知道的,臣妾是真的很擔心妹妹。”
“側妃娘娘說的可是真的?”太子的語氣依舊淡淡的聽不出情緒,如果光聽聲音的話,他的音色還很有儒雅的學士風範。但他周身的殺伐之氣,卻彷彿是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