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從一開始就處於弱勢,本以爲宋姨娘的死可以帶來一次意外的結束,可事實上帶來的確實意外的麻煩。
司修友若有所思,因爲司寇說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
老夫人也難得沉默了下來,可眉眼間的戾氣卻並沒有消散。
“娘,老爺,我也覺得這件事情不是璃兒做的,她平時那麼孝順孃親,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柳敏適時地插了一嘴,倒是成功地讓司寇有了喘息的餘地。
“孃親也看到了那巫蠱娃娃上面的字,知道是有人想要謀害祖母嗎?”司寇怯生生地問道,可以柳敏站着的位置,根本是不可能看到的。
司寇的話讓柳敏臉色一白,老夫人的目光轉而停留在她的身上,瞬時間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這就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司寇心中了冷笑,果然這巫蠱娃娃和柳敏有關係,只不過她不知道爲什麼宋姨娘會甘心到這種程度爲柳敏賣命。
司寇又仔細看了看那東西,突然間靈光一閃,還真是老天爺都幫她。
“孃親見多識廣,可否幫璃兒看看那巫蠱娃娃的布料可是出自雪絨緞?”司寇乘勝追擊,結果至今柳敏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這雪絨緞極其珍貴,價值不菲,司寇因爲前世嫁給了太子,自然是識得這種布料,但這一世的她完全不可能擁有雪絨緞,而相府裡唯一有這東西的,除了老夫人,便是柳敏。
老夫人見到那巫蠱娃娃身上寫着自己的生辰八字,憤怒蜂擁而至,哪裡顧得上這布料是不是雪絨緞,不過被司寇一說,她仔細瞧了幾分,這確確實實是雪絨緞沒錯!
老夫人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掃到了柳敏的身上,看她那副樣子,心裡更是確定了幾分。皇上一共賞賜了司家兩匹雪絨緞,自己那匹一直都沒捨得用,這樣說來,這巫蠱娃娃竟然是出自自己的兒媳之手?
柳敏的臉色蒼白,沒想到司寇棋高一着,竟然從雪絨緞這裡找到了破綻,真是可恨!
司曼青本在一旁等着老夫人宣判司寇的死刑,可沒曾想到聽到了‘雪絨緞’三個字,難不成那匹白色的緞子就是雪絨緞?
司曼青的臉色沒有比柳敏好到哪裡去,因爲那巫蠱娃娃正是出自她之手,當時她根本沒有想那麼多,隨手拿了匹緞子縫了一下,可誰知竟會成爲天大的破綻?
司修友是知道雪絨緞的,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柳敏,行巫蠱之術謀害他母親的人竟然是他的結髮妻子?司修友甚至覺得這是比宋姨娘的死更爲打擊。
“璃丫頭,你先起來吧。”老夫人終於發話,可房間裡面的氣氛卻變得更加壓抑。
司寇跪得膝蓋又麻又疼,臉上幾處細小的傷口,衣裙上滿是水漬,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璃丫頭,帶着你的丫鬟回去,從現在開始禁足三個月。”老夫人神色如常地說道。
這樣的懲罰在司寇看來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謝祖母。”
老夫人微微頷首,“你可以回去了。”
“祖母,父親,孃親,璃兒先行告退。”司寇簡
單福了福身,前世的經歷幫她倖免於難,以後要更加小心纔是。
司寇還沒有走出宋姨娘的院落,就聽見老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幽幽地說道,“柳敏,看來我這個老婆子是礙到你了。”
司寇回到自己的院落,等待着柳敏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此時此刻的她一點都不關心。
倒是涼兒哭了一路,回了房間還抽抽搭搭地紅着眼眶,“小姐……嗝……”
司寇一臉凝重地坐在椅子上,如果不是她認得雪絨緞,就算宋姨娘的死和她無關,謀害老夫人的罪名也會讓她沒有翻身的餘地。
芸心也聽說了在宋姨娘那邊發生的事情,見司寇回來,一併跟了進來。
“芸心,你去打聽一下老夫人怎麼處置柳敏的,但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一切以安全爲上。”司寇十分謹慎地說道,如今柳敏已經把主意打到了涼兒的身上,保不齊她會不會利用芸心做文章。
“老夫人的身邊很有可能武功高強的護衛,絕對不要硬碰硬。”司寇囑咐道,老夫人那裡看起來雖沒什麼,但司修友孝順,便多盡了幾分心意,周圍應該是暗衛把守纔對。
芸心聞言點了點頭,心頭一暖,連着眼角都帶了幾分笑意。
房間裡面的啜泣聲逐漸停息,司寇看着雙眼腫得像是核桃一樣的涼兒,無奈地嘆了口氣,“涼兒,你再哭下去的話,我就把芸心叫回來,讓她把你扔出去。”
涼兒聞言,立馬把眼淚忍了回去,可憐兮兮地對司寇說道,“小姐,我不哭了。”
司寇一本正經地看着涼兒,“最近這幾天都有誰進過你的房間?”那巫蠱娃娃的針腳那麼粗,一定是短時間內做出來的,想必問題就只能出現在這幾天。
涼兒在府裡的人緣還不錯,所以就算是兩天的時間,也至少有四五個丫鬟進出過她的房間,以前都是相安無事,誰知道這一次竟然會差點把小姐害死,涼兒想想就覺得後怕。
司寇本來也沒指望能夠從涼兒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不過涼兒卻靈光一閃,下意識說出一個人,“廚房的小菊!我明明根本跟她一點都不熟,可是她那天竟然很好心地給我送了一盤糕點。”
司寇撫額,“也就是說一盤糕點就把你給賣了?”可爲什麼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涼兒紅着臉,“小姐,我不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
司寇看在涼兒認錯態度很誠懇的份上,語重心長地說道,“以後一定要小心,經過這一次的事情,柳敏肯定會把我視爲眼中釘,雖說她已經利用了你一次,但不代表沒有第二次。”
柳敏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這一次她沒能夠藉着宋姨娘的手扳倒司寇,還被她反將一軍,以她那睚眥必報的性格,司寇一點都不懷疑自己以後的處境會越發艱難。
差不多過了半個多時辰,芸心纔回來,司寇正在房間裡面閉目養神。
“小姐。”芸心恭恭敬敬地開口道,“老夫人罰大夫人去跪祠堂。”
“多久?”這樣的懲罰說輕也輕,畢竟她害死了宋姨娘,說重也重,只有犯了大錯的人才會被關
進祠堂,這樣一來,算是徹底讓柳敏沒了面子。
“一個月。”芸心的聲音透露出一絲不滿,像是再爲自家小姐鳴不平。
一個月的時間還真是少得可憐,她什麼都沒做還被禁了三個月的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是趕不上這一次的宴會了。
“老夫人有沒有再說什麼其他的事情?”按照老夫人的脾氣,柳敏這樣算計她,多少也是要吃點苦頭的,更何況牽扯到的還是巫蠱之術。
“老夫人還說讓秦姨娘和慧姨娘在這一個月裡幫着處理府裡的事務。”芸心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自家小姐。
老夫人此舉分明是要卸掉柳敏手中的權力,說是一個月的時間,之後這權力能不能再回到柳敏的手裡,可要看老夫人的意願。
不過司寇只對芸心口中的秦姨娘有些印象,這慧姨娘是什麼人?
“芸心,你知道那慧姨娘是什麼來歷嗎?”司寇覺得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她給忽略了,但一時間怎麼都想不起來。
“聽說慧姨娘是一個小吏的女兒,當年老爺奉旨巡查的路上遇到了她,便把她收了做妾侍,這裡面一直都深居簡出。”
司寇的印象中並沒有這麼一個人,或許她的重生也讓原來的軌跡有了些許的變化。
“芸心,我被禁足的這段時間,你千萬要多看着涼兒一點,那丫頭毛毛躁躁的,要是再闖了什麼禍的話,可能連我都保不住她。”
相府如今暗潮洶涌,宋姨娘的死也算是給她提了個醒,在自己真正有能力之前,要時時刻刻提防着別人給自己下絆子。
宋姨娘的死就像個小石頭扔進了湖裡面,只有剛開始的時候引起一圈漣漪,到後來乾脆一點痕跡都沒有。甚至整個相府上下都看不出一絲死了人的破綻,她的屍體被府裡的護院擡出去,隨便找了個地方埋起來,像她這樣的妾侍,死了也入不了司家的祠堂,只能做個孤魂野鬼。
司寇再一次見識到了司修友的薄情,髮妻被罰,妾侍慘死,都影響不了他好色的本性,當天晚上就宿在了慧姨娘的房裡。
第二天一大早,被禁足的司寇在自己的房間裡無所事事,突然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地覺得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結果一開門,現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個太監。
老太監笑眯眯地看着司寇,“司二小姐,皇上有旨,請司二小姐接旨吧。”
司寇聞言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上,只聽老太監用獨有的尖細嗓音,一字一句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司相二女司寇,品貌淑慧,端籟柔佳,朕心甚慰,特封司寇爲和怡郡主,欽此!”
司寇有些恍惚,沒想到御昊天說的話竟然真得兌現了。
“老奴見過郡主殿下。”老太監在皇上的身邊侍奉多年,一雙眼睛毒辣得很,眼前的和怡郡主雖說驚訝,卻沒失了分寸,已是難得。
司寇站起身,臉上帶着謙和的笑容,“公公太客氣了,不知道公公如何稱呼?”司寇自然知道眼前的老太監是皇帝的心腹,不過現在的她不應該知道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