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可使不得!嬪妾能沉冤得雪就已經知足了,老夫人的賠罪嬪妾萬萬受不得!”秦姨娘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消失不見,司寇連忙過去扶起秦姨娘,這才發現,秦姨娘已經暈了過去。
老夫人的房間裡一時間大亂起來,叫大夫的叫大夫,搬人回去的搬人回去。司寇是個姑娘,老太太先打發她回去,司寇也沒有拒絕,帶着涼兒走了出去。
彎彎繞繞的迴廊裡,司寇突然間不想回去,索性在慘烈的陽光下感受着溫度撕裂着自己的皮膚,讓身體裡面的戾氣叫囂着掙扎出去。
即使這樣,也沒讓柳敏付出代價。若是再被柳敏得到機會出來,那時候,只怕就全盤皆輸了。司寇冷笑,她是絕對不會再讓柳敏有任何翻身的餘地的!
這幾日,因爲柳敏的被囚禁,司曼青也沒有往日那麼囂張。司寇難得的得了個清閒,跟慧姨娘研究起府裡的賬簿起來。
秦姨娘的身子最終還是毀了,幾年之前小產,再加上這幾年的毒藥破壞,還有各種大刑的傷害,現在哪怕就算是華佗在世,也已經回天乏術。
“唉,秦姐姐的身子連御醫都說以後下雨下雪的就得照拂着點兒了。”慧姨娘放下手裡的賬簿嘆了口氣,跟司寇說了一句。
“恩。”司寇“恩”了一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同情?有,但是現在同情也無濟於事了。“慧姨娘留意柳敏只怕不是一年兩年了吧?”
“小姐到底想說什麼?”慧姨娘左右看看,見就連涼兒也出去了,就壓低聲音說了一件事,“老爺原本是有一個髮妻的,是老夫人的遠房侄女,老夫人很疼愛這個侄女。可是,在丞相要娶柳敏的時候,意外亡故。”
好一個意外,只怕其中也有隱情。
這個人,司寇倒是有印象。前世的時候,司修友之所以對司寇的母親那麼好,就是因爲司寇的母親與那個女人有八分相似。看來,這一世,這個苦命的女人也沒能逃脫自己的命運。
想到這裡,司寇突然間問了一句:“那個女人,是不是還有一個孩子?”
慧姨娘一聽,頓時疑惑了,“是有一個孩子,不過聽說早夭了。”
“慧姨娘去查查那個孩子吧,別的女人老夫人也許不會太在乎,但是自己的侄女,她就是不在乎,也要想想自己的姐妹。”司寇沉吟了一會兒,讓慧姨娘去查那個孩子,自己卻起身走了出去。
涼兒正在院子裡繡花,看到司寇出來,蹦蹦跳跳的過來:“小姐要出去麼?我跟你一起。”
沒錯,司寇就是要出去。這一世,很多事情很多人都發生了變化,可也有更多的人和事沒有發生變化。
有一件事,她要去確認。
走到相府後門,看到司曼青剛好從外面回來,司寇挑眉,不發一語的越過她走了過去。司曼青也收斂了自己的張揚跋扈,默不作聲的離開,只是在迴廊的轉角目光陰冷的看着司寇揚長而去。
帶着涼兒來到城郊的一個破房子處,司寇看着低矮的茅屋,又在周圍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皺了皺眉,司寇剛想叫人就聽見身後一陣輕笑。
“我竟然不知道我的王妃還有做賊的天賦,王妃,咱們家不缺錢,不用偷這麼窮的人家。”
一轉身,御昊天就那麼大喇喇的站在司寇的身後,看的司寇一陣頭暈:“勤王怎麼會在這裡?”
御昊天朗然一笑,走到司寇身邊站定:“跟你一個目的。”
丞相府發生的事情,御昊天在第一時間就接到了情況。得知司寇出門,御昊天也跟了出來。對於司修友前妻這件事,他也略知一二,但是既然司寇出門,那就是有其他的發現。所以,他樂得跟着媳婦跑腿。
司寇不搭理他的油腔滑調,走上前敲了敲門。不多時,一個蒼老的婦人打開了門,警惕的看着門前的兩個人。
司寇從外面回來,就有丫鬟在她耳邊說柳敏今天又動了胎氣。不過老夫人只是吩咐大夫好生照顧。
“知道了。”司寇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蔓延雀躍的涼兒警告了一句,“今天的事兒,不許說出去。”
“我知道!”左右看看沒人,涼兒偷偷問道,“是不是這一次一定能夠扳倒大夫人,爲夫人報仇了?”
“你很期待?”司寇拍了她的腦袋一下,走到了前面。涼兒不知道司寇什麼意思,吐了吐舌頭跟上。
第二天的時候,就傳出來柳敏被放出來的消息,據說是司修友求得情。想起來那天司修友的憤怒,司寇只有冷笑。
什麼都比不過手裡的權利!
聽到柳敏被放出來,秦姨娘氣的一口血吐了出來,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房門:“這個女人怎麼就不死!”
丫鬟青禾連忙扶起秦姨娘,也是兩眼淚汪汪的勸着:“夫人,什麼事兒都得等你好了才說不是?咱先吃藥,吃了藥好起來了再說別的!”
“我的孩子,我四年的毒藥,居然比不過她的一個孩子!老夫人,你的心好狠!”想起藥,秦姨娘的眼神變了一下,“青禾,你知道麼!當年那麼大一碗虎狼藥,我明知會害死自己,可是我不得不喝!青禾,我恨!”
“夫人,我知道,”青禾緊緊地握着秦姨娘的手,顫聲道:“夫人,奴婢跟着你這麼久,什麼事情不知道?她做的諸般惡事,咱們都是清清楚楚的。奴婢也恨,可是恨有用麼?咱們只能忍,伺機而後動!”
見秦姨娘的眸子逐漸冷靜了下來,青禾這才鬆開了她的手,端起了藥碗,道:“夫人,先把藥吃了吧。”
秦姨娘望着青禾半日,方纔低下頭去,就着她的
手,將這一碗漆黑如墨的湯汁盡數吞了下去。她喝的很快,彷彿只有這滿嘴的苦澀,才能平復心內更加悽楚的心情。
喝完了藥,青禾又小心翼翼的將秦姨娘扶到了牀邊,柔聲道:“夫人,你先睡會吧。”
秦姨娘應了,閉上了眼,半日都未曾睡去。昏昏沉沉之間,聽得有人輕聲詢問:“你家夫人如何了?”
來人正是慧姨娘。
得知了柳敏被放出來的消息,她當即便砸了手中的茶碗,步履匆匆的來到了秦姨娘的居所。
卻不料,來了便看見青禾正收着喝完的藥碗。
看到來人,青禾小聲回道:“夫人吃了藥,這纔剛睡着,慧姨娘要不先回去,等她醒了,奴婢過去請您?”
慧姨娘點了點頭,剛準備走,便聽到裡面氣若游絲的一個女聲:“慧姐姐來了,快些進來吧。”
慧姨娘走進內室,看到在牀上掙扎着起身的秦姨娘,忙得走上前,按着她,關切道:“起來做什麼,躺着吧,你身子本來就不好。”
秦姨娘“嗯”了一聲,方纔勉強笑道:“姐姐怎麼來了?”
說起這個,慧姨娘的眉心立刻緊緊地蹙起,恨聲道:“那女人被放出來了!”
“我知道,這樣都動不了她,她這佛光護體護的可夠大的!”秦姨娘扶着額頭,一雙眸子裡滿是憎惡。
慧姨娘嘆了一口氣,轉而冷冽了表情:“不管如何,我絕對不會放過她!”說着,她又看了眼周圍,見四下無人,遂沉聲道:“我倒是有個辦法,雖然陰損了些,可必定能扳倒她!”
秦姨娘的眼睛頓時一亮:“什麼辦法?”
“她現在這般耀武揚威,不過是體內還有一個仰仗罷了!你說,若是她這個仰仗沒了,咱們再說些其他的事情,她,還會跟現在一樣囂張的起來麼?”慧姨娘緩緩地說着,卻如同一面洪鐘大鼓一般,敲擊在了秦姨娘的胸口,讓她也跟着深色晦暗不定。
沉默了半日,秦姨娘方纔開口,嗓音都帶了一抹黯啞的色彩:“這事兒,我來做!”
這日,正是天氣晴好。
午後的日光透過茜紗窗照進了房內,投下斑駁的暗影。有細碎的塵埃在空氣中飛舞着,在日光的照耀下越發的明顯了起來。
柳敏懶懶的看了一眼,隨即問道:“本夫人的燕窩爲何還未曾端過來?”
丫頭恭謹的回答:“回夫人,小廚房正燉着呢,您且稍等一等。”
正說着,便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鬟走進來,行了禮,將白玉碗放在柳敏的面前,規矩道:“夫人,您的燕窩。”說完,便垂首站着等着柳敏吩咐。
柳敏恩了一聲,端起碗喝了幾口,便揮揮手示意她出去。丫頭見狀,又規規矩矩的行了禮,這才退了出去。只是臨走之前,到底眼內閃過一抹恨意。
下午的時候,司府一片兵荒馬亂,柳敏的院落裡更是聚滿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