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的話音剛落,忽然她看到在明鏡中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不由得驚得站了起來。
再仔細看,卻又沒有了影子。
蘇清有些生氣的道:“將剛纔的那人影子,再給我弄出一遍來。”
明鏡臺直接沒有了反映。
蘇清泄氣的坐在明鏡臺前,低頭擺弄着手中的珠子。
此時,她想起了梅紅說的話。
梅紅比她小很多,還是個孩子。
可是,此時蘇清覺得,就連梅紅都比她看的透徹。
當她站起身準備離開小須彌時,明鏡中又出現了剛纔那人的身影。
這一次,她看清楚了,是容宇。
是一臉愁苦滿眼含情看着她的容宇。
蘇清的心裡猛地一揪,趕緊將頭別過去了,她默默走過了心橋,出了小須彌。
不多時,凌浩便從廚房回來了。
“我讓廚房給你做了紅棗蓮子羹,休息一會兒便過來吃飯吧。”凌浩用盡量輕緩的語氣說道。
蘇清點了點頭。
對蘇清來說,現在的生活無波無瀾,平淡如水,可是也沒有任何的滋味。
每天睜開眼她是逼着自己在過日子。
幸好,不管你是憂傷還是開懷,時間都是會朝前走的,一刻也不停息。
在蘇清與阿朵的身體都養的差不多了的時候,便到了年關了。
此時,蘇清得到消息,容宇已經正式將容玉賜婚給了李文軒。
現在的容玉就是個幸福的小女人。
不過她一直都沒有將蘇清的事情放下,多次派人去接蘇清進宮將養,蘇清都沒有去。
並不是蘇清多想呆在鎮西王府,而是她不想自己現在的情緒影響到容玉。
這天,容玉親自到了鎮西王府。
蘇清看到帶着一身寒氣進門的容玉,驚道:“這大冷的天你怎麼來了?”
容玉將身上的大毛敞篷脫下放在身後的宮女手中,便坐在了蘇清的對面。一臉嗔怪的道:“我都派人來了這麼多次,你都沒去,本公主只好自己親自來了,你沒看到。外面還下着雪呢。”
蘇清有些過不去的道:“是我不好,辜負了你的好意,我是怕去了會打擾到你和那一位的好心情,而且外面的天氣冷的很,我也不愛出去。”
容玉正要說話的時候,凌浩從外面走了進來。
容玉坐在座位上抱着手爐沒有搭理他,只依然跟蘇清說話:“這一次你說什麼都要跟我一起進宮,還有十幾天就過年了,我知道你過了年之後,不知道哪一天便離開京城了。我們能聚的日子還有幾天你自己想去。”
蘇清聽了容玉的話以後也是一陣傷感,不由得看向凌浩道:“今天容玉是來接我進宮的。”
凌浩點點頭道:“哦,若是你不想去便不要去,外面的天也很冷,”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道:“若是你實在想去,我便送你進宮去住兩天。”
容玉聽了此言之後,擡臉看向凌浩道:“不用你送,我的暖車便在你的門外停着呢,一會兒阿清便跟我坐一輛車進宮就好。你就在家好好的照顧阿朵吧。”
凌浩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蘇清。
蘇清衝容玉一笑道:“既然你都已經安排好了,而且說得情深意切的。好像我們再不在一起聚一聚,以後便沒有時間一般,那我便隨你進宮吧。等到過小年的時候,我便回來。”最後一句她是對凌浩說的。
凌浩聽了此言之後,點點頭道:“換個地方也好,省的每天在此悶壞了。等到小年那天我去接你。”
蘇清輕聲道:“好。”
現在他們之間除了必須要說的話之外,便沒有任何多餘的話了。
容玉也被她們說話的方式弄的心裡有些鬱悶,站起身道:“阿清你既然決定了,那便不要等了,趁現在外面的雪下的不是很大。我們便啓程吧。你有什麼要帶的東西嗎?讓丫頭趕緊收拾一下,我們趕緊進宮吧。”
“瞧你心急火燎的樣子,倒像是有什麼火燒眉毛的事情一般。”蘇清說着也站起了身。
其實蘇清也沒有什麼藥帶的,宮裡都是一應俱全的,在這裡她倒好像是客居一般。
梅紅與紅蓮簡單的給她收拾了幾間家常衣服之後,容玉已經等不及站起了身。蘇清默默從凌浩的身邊走過去,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凌浩拿了一把傘匆匆走了出去,只是等他走到門外的時候,看到左右兩個宮女正給蘇清打着傘,他便停下來腳步。
看到蘇清纖弱的身影一步一步的遠去,他感覺這幾個月以來與她的相處就如夢一般。
記得在樂陵郡初次遇到蘇清的時候,她是那樣美好善良。
站在他面前,越發顯得他冷酷。
她救他一命,卻並沒有想給他帶來精神上的負擔。
記得當時她說過,因果有輪迴,她只是在爲自己種善因,若有一天需要他高擡貴手的時候,希望他記得當日的冒險相救之恩。
凌浩本想回報她一生的幸福,卻沒想到,帶給她的卻是一生的痛苦。
想到這些,凌浩的雙眼不由得一陣發熱。
蘇清上了馬車之後,容玉便握着蘇清的手道:“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着急。”
蘇清聽了之後,心裡不由的一陣緊張,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容玉遲疑了一下道:“皇兄病了,不然我也不會執意讓你進宮了,我知道你進宮之後會尷尬,會不知如何自處,可是這次他病的真的很嚴重。”
“怎麼會?自從郭皇后去世之後,他不是從來都沒有再犯過病嗎?爲什麼此事生病了?”蘇清情急之下,將此話脫口而出,忘了郭皇后便是容玉的母親。
說完之後纔想起此事,不由得臉上大囧,待要解釋,只聽容玉一擺手道:“這一次皇兄生病跟以前不一樣,就只是生病而已,只是,我覺得還是他自己的因素比較多。”
容玉嘆口氣道:“我已經問過太醫了,太醫說,按理講皇兄的病並不是不能醫治的大症候,可是這病人首先要自己有要痊癒的心思,這藥物才能起作用,若是他全無生的意念,便是神仙也難救活他。我暗自想,在這世上,除了你怕是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讓他振作起來了。”
容玉說着便哽咽了起來。
蘇清聽了玉的話以後,使勁兒攥了一下自己的拳頭,在心裡暗罵容宇。
馬車不緊不慢的朝前走着,可是此時,蘇清覺得好像馬車忽然慢了很多一般。
不由得時時撩起車簾朝外看去。
街上的人很少,偶爾有人經過,也都是凍得拱肩縮背的。
車外的飄飄灑灑的雪花似乎變得比剛纔大了些,一撩簾子,刺骨的冷風便直貫進來。
容玉看出了蘇清的情緒比剛纔急躁了很多,心下稍慰,衝車夫道:“快馬加鞭趕回宮中。進宮之後直接去養心殿。”
養心殿在先帝時燒燬之後,便一直在重建之中,終於在臘月初八修好了,皇帝便又搬進了養心殿居住。
車伕聽了容玉的之後,果然甩開了鞭子,馬車也比剛纔快了很多。
不多時,馬車便進了宮門。
隆冬季節,即便是宮中也是一片蕭索的。
馬車直接趕至養心殿的門口。
容玉直接自己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紅蓮、梅紅扶着蘇清一下了馬車。
容玉噠噠噠快步走在了前面,蘇清緊跟其後。
養心殿門口當值的太監,一見容玉與蘇清趕來,都趕緊將門打開了。
蘇清一走進養心殿的大門,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味。
容玉帶領蘇清到了養心殿的裡間。
太監掀起厚厚的麪皮門簾,蘇清看到躺在龍榻上的容宇雙目緊閉,臉龐消瘦,大有病入膏肓的感覺。
她不由得腳下緊走幾步來至容宇的牀榻前。
“皇兄,我是玉兒,你看誰來了。”容玉走到容宇的牀前,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喚道。
容宇的身體稍稍的動了動,只是眼睛卻沒有睜開。
容玉對守在容宇身邊的四喜道:“給皇上喝藥了嗎?”
四喜喪着臉道:“啓稟公主,奴才已經盡力了,可是卻一滴藥也沒有喂進去,陛下就是不喝,奴才也沒有辦法呀。公主您快想想辦法吧,這樣下去,不行啊。”
蘇清聽了之後,對容玉道:“他都已經這樣了,怎麼還能依着他的性子,將嘴撬開,把藥灌進去。他是皇上,奴才們不敢如此,你是公主是他的親妹妹,你怕什麼?難道真的要看着他死了才罷嗎?”
容玉聽了蘇清的話以後,道:“對對對,以前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四喜命人再去熬一碗藥去。”
四喜一向機靈,立馬便端過了一碗藥,道:“奴才命人多熬了一碗預備着呢。”說完便端到了容玉的面前。
容玉習過武,伸手便捏起了容宇的下巴,強行將他的嘴掰開了。
伸出另一隻手,接過藥碗,便慢慢的往容宇的嘴裡灌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