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淮備了瑤華半日裡帶吃的藥丸、衆人好一陣乎忙碌,忙着將“悲傷過度”瑤華弄得請醒,趙家也沒有瑤華的病情、蔡夫人唯恐延誤了瑤華的病情,連忙找了馬車速速送瑤華回陶府,又囑咐瑤華,“身體不好就在家裡好好休養、不要擔心你姐姐、病沒好之前、不要再來回跑了。”
瑤華還沒上馬車,蔡夫人巳輕轉身離開。
來的時候二奶奶親自帶了許多婆子、媳婦撐了雨具親接、走的時候除了自己帶來的粗使婆子跟車、身邊只有湘竹撐着傘攙扶着她,風吹過來,雨不住她落在她身上,瑤華咳嗽着、帶寧伯府裡派來跟車的婆子已經不耐煩,“二小姐,快點吧,府裡還有好多事呢,哪裡能這樣閒在。
小姐淮事,到時候又要有人說我們藉故偷獺了。”
湘竹氣得發抖,瑤華一把攥住湘竹的胳膊、長長的睫毛落下來,臉色發白,彎腰咳嗽了幾聲,這才上了馬車。
就這樣一下子功虧一簧,趙宣桓不但明裡暗裡威脅她、還請來蔡夫人。
趙宣桓最後把香囊丟還給她、她還以爲淑華的話起了作罷、趙宣恆將此事作罷,誰知道不過就是個開始,他真正的目的是後面那些話。
瑤華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了半點力氣。
這段時間無論她做什麼都屢屢受挫、身邊的丫頭初曉被老太太拉去配了人、她的婚事遲遲定不下來,終於等到了機會,卻是這樣的結果。
瑤華靠在馬車上,深深吸口氣,胸口立即疼起來,她手指緊緊收攏,一步錯,滿盤皆輸,她掙扎了那麼久總也不能就這羣……可想的是那人,說好了將來兩個人一起想辦法、誰知道她進了宮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真是可笑。
本來就是年幼無知,卻要做那種荒誕當想法、以爲能夠替自已謀一個好將來、到最後不過就是被人利用。
瑤華回到陶家,陶家上下已經知道消息,外面屋子、陶正川和陶正安在說話,內室裡工太太王氏、三太太廖氏陪着大太太坐在牀上,衆人看到瑤華回來,目光齊齊看過來。
瑤華行了禮,三太太站起身讓瑤華坐到大太太身邊。
大太太一看瑤華,控制不住放聲哭起來,“我的兒啊、你姐姐到底是怎麼了?說沒有就沒有了,這句讓我怎麼好。”
大太太哭了一會兒說起淑華的身後事,廖氏有孕在身、大太太就讓王氏帶着一干婆子、媳婦子到趙家料理後事,臨走之前、大太太想了想,“弘哥年紀不小了、讓他也跟着吧!”
王氏應了,忙讓人去與弘哥準備。
屋子裡沒有了旁人、大太太這才問瑤華道:“那邊到底是什麼情形?”
瑤華面上一緊卻不說話,大太太擬是看出了什麼,哭紅的眼睛越來越凌厲、好不容易從嘴裡蹦出兩個宇來,“趙家……”
瑤華頓時一陣劇烈的咳嗽、眼前一黑整個人晃了晃。
大太太大驚失色,顧不得身上疼痛,手一撐把瑤華攬住,陳媽媽等人忙上前幫忙。
衆人不敢驚動陶老太太,只請了郎中來給瑤華診脈,大太太放心不下瑤華,乾脆讓人將瑤華安置在她房裡。
瑤華吃了藥,又擔心大太太、讓人攙扶着到了大太太牀邊。
大太太心疼女兒,讓瑤華到牀上來躺着。
瑤華勉強笑笑安慰大太太,“母親放心,我不過是有點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紅腫的眼睛裡除了悲傷還有些委屈。
母女倆說了一會兒體己話、瑤華吃了藥,似是好了一些,這才吞吞吐吐說出趙家的情形,瑤華道:“都是我親手熬藥給姐姐、生怕……可是姐姐身子已經不受用……”將趙家所見所聞的說了一遍。
大太太慚慚的得到一個模糊的答案,“難道趙家……”
瑤華搖搖頭,“我也只是覺得,所以纔會小心……”說到最後眼淚又涌出來。
大太太收起眼淚,仔細的看着瑤華、“是不是因你這樣傲,趙家有人爲難了你?”
不問還好,這樣一問,瑤華嘴脣顫抖,低下頭、眼淚掉在手絹上。
大太太將瑤華拉過來靠在自巳肩膀上,“好孩子,你這是爲了你姐姐,爲了我……”
瑤華這才放聲嗚咽起來。
大太太道:“可恨的是你八姐姐、沒良心、本以爲她能起什去作用,誰知道竟然就袖手旁觀,任憑趙家欺負你姐姐、欺負你,就算是你姐姐的病不好了,也會想辦法護得你周全。”
瑤華軟聲道:“母親也別怨八妹妹,畢竟侯爺在提上辦差事,八妹妹顧不得許多……”
大太太又悲傷起來、“你這孩子又要爲別人說話,你有病在身還不是一直陪着你姐姐,別的還不都是藉口。容華讓馮立昌家裡的信回來說,不如將淑華過來養病,你祖母還當她是什麼好心,還不是想要脫身自保,沒想到連淑華最後一面也沒見到,越想越難過。
瑤華勸慰大太太,“總還有弘哥和我呢。”
大太太收起眼淚,仔細看着瑤華,“我得想辦法給你謀個好錢程纔是。”正說着話,陳媽媽擦着眼淚進來道,“舅老爺和舅少爺派人來知會,已經到京了。”
大太太一怔,“派人去我哥哥家送信了?”
陳媽媽道:“哪裡來得及,您忘了,前幾日舅老爺家的執事來說過,這段時間興許舅老爺會來京裡聽信。”
瑤華沒聽過大太太提起這件事。
大太太點點頭讓陳媽媽下去將哥哥和侄子的落腳處打聽清楚陳媽媽下去安排,大太太拉起瑤華的手,“李貴人有喜了,你舅舅和表哥過來聽消息。”
李貴人。
一直沒啥消息的李貴人,瑤華驚訝地一怔。一股熱血涌上胸口。
容華一早給老夫人、夫人請了安,陶府派人來報信,“大姑奶奶昨天沒了。”
容華心裡一緊,昨天她走的時候淑華的情形還有些好轉,怎麼…“,老夫人聽了也難受起來,關切地看着容華道:“怎麼說你也該先過去,親家太太那邊也得好好安慰。”
容華應了,剛要說話,二老爺身邊的人過來傳信,“二老爺上衙的路上看到了不少災民涌進城裡,城裡的米鋪還沒有掛牌售糧,二老爺讓我回來問問,是不是該舍米了。”
二太太用眼晴瞹了一眼容華。
容華道:“我也正要和老夫人說這個,咱們家舍米的棚子已經搭好了。”
老夫人點點頭,慈祥地看着容華,“你這邊要管着施米的事,趙奶奶卻又……這可怎麼辦纔好。”
二太太嘆口氣,“可不是,施米的事都是容華一手辦的,偏別人又幫不上忙,親家太太那邊人手也不多。”
二太太現在勢必要置身事外,只等到她辦不好的時候才肯伸手,這樣才能顯出二太太的才幹。
容華擡起頭有條不紊地向老夫人道:“開始的事我也都交代過了石傳一,施米的事四叔、四嬸這兩日也沒少幫忙,是知道一些的,我就先請四叔、四嬸支應着,大姐跟前我盡了心就回來也不差這一日半誰都沒想到容華會將施米的事暫時交給四房。
二太太不禁吃驚,四叔薛崇傑,一個性格溫吞一事無成的庶子,從來沒爲府裡辦過事,容華競然敢用他?
怕事的四房兩口子也敢將這件事接過來?
二太太心裡冷笑。
就算陶容華想在府裡找幫手,未免也太輕易了,競然找上了庶出的四房,三房好歹還有些錢財作底子,四房是一無所有。
心裡這樣想着表面上卻贊同地點點頭。
老夫人倒也沒說出什麼來,“只要你安排妥當就好。”
容華從老夫人屋裡出來,錦秀打了傘,容華吩咐,“去四太太院子容華走過穿堂,聽到薛明哲疼得只叫,薛亦宛在旁邊道:“話該,誰叫你出去惹事,不疼你幾天你才設有記性。”
六小姐像是口不留情,說到最後聲音卻軟下來。
四老爺雖然是庶出,在府裡似是也設有什麼地位,卻將一雙兒女養得性格直率,心地單純善良。
若是她將來有了孩子……容華猛然想起薛明睿細長的眼晴,至少薛明睿不會是一個慈父,想着想着臉頓時一紅。
到了門前,四太太已經撩開簾子迎出來。
四太太總是穿着撲素,頭上也極少戴許多赤金的飾物,想到容華來,急匆匆地帶了一隻金蝴蝶,撩開簾子看到容華,發現容華只是戴了瓔珞做的簪子,衣裙也不是十分的鮮豔,心裡頓時一暖。
兩個人到側室裡說話,容華先說了淑華沒了的事。
四太太關切地問了幾句。
容華道:“一會兒我就要去義承侯府,這邊還要四嬸幫忙照應着,萬一有事就讓人去找石傳一。”
四太太有些緊張,“這……萬一……”
容華忙安慰地笑道“不會有什麼事的,只是按之前說好的開始舍米就好”
四太太道:“可是,咱們家準備的米糧不多,你四叔若是辦不好,難以爲繼可怎麼得了。”
容華微微沉思,“四嬸應該比我更相信四叔纔是,再說到了這個關頭,實在不行,我們就只能去求二嬸、三嬸……”
四太太臉色一變,“絕不能去求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