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身邊的柔婉道:“要不然讓人去跟王爺說一聲,好歹讓王爺想想辦法。”
不行。這時候萬一被人發現她和莊親王爺有聯繫,她和王爺都會有危險。
柔婉道:“奴婢會小心些,再說不過是捎口訊,就是被人發現也沒有證據,王爺身邊的人向來謹慎嘴又嚴。”
話說的有理,只是……靜妃轉頭看向搖車裡的小皇子,總得試一試,免得到時候後悔莫及。
……
容華將春堯的八字遞給中書科萬中書的太太,萬太太說了會兒話笑吟吟地去了。
錦秀又把陶二太太拿來的名錄給容華看。王氏回到陶家,將陶家剩下的下人都重新安排了一遍,這一下子陶家有井然有序起來。
到了晚上,弘哥跑來看容華,並將陶家的存衆田說了,“二叔父、三叔父都覺得我小一直沒有提存衆田的事,祖母留下的田產是幾位叔叔都有份的,還是早些分配了好,這樣也不會耽擱了春耕。”
存衆田包括祭祀田和祖產,一些下來林林總總想要分配妥當也着實需要些時日,容華這兩日一直在想這件事,只是陶二太太纔回京她還沒有來得及和弘哥商量,沒想到弘哥倒自己提起來了。
容華讚賞地看了弘哥一眼,“祖母生前沒有特別的說法,這些存衆田應該按規矩分配。”
“明日我就去和二叔父、三叔父商量。”
容華點點頭,“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
弘哥是長子長孫,遲早要支撐整個陶家。
弘哥在容華屋裡吃了飯,薛明哲又跑來和弘哥說起薛明靄去西北從戎。兩個人越說越興奮,眼睛也冒出光來,表情也是躍躍欲試。
容華聽得眉眼含笑。薛明哲忽然拉起弘哥,“不如我帶你去看看我三哥,我們去跟三哥說說話。”
弘哥轉頭去看容華。
薛明哲也是一臉的期望,“二嫂,我們去一會兒就回來。”
容華看了一眼弘哥,“去吧,只是別坐的太久,三爺那邊還有許多事要做。”
薛明哲應下來。
看着薛明哲和弘哥興沖沖地出了院子。
春堯有些擔心,“要不然奴婢多讓幾個人跟着。”
在自己家有什麼打緊,薛明靄現在只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明哲和弘哥過去了說不定能引薛明靄說些話,讓薛明靄舒暢情緒,能稍微豁達些別再惹出什麼禍事。
一會兒功夫薛明哲和弘哥回來,“大哥在三哥那裡呢,大嫂還做了不少的飯菜。”
錢氏帶着薛明柏去開解薛明靄了。
這些事錢氏總是想的周到,又是關懷又是照顧,會讓薛明靄心裡覺得好一些,老夫人也會覺得錢氏做的妥當。
容華問薛明哲,“你們將沈老將軍去過西北打仗的事說了嗎? ”
薛明哲笑着點頭,“說了,師傅在西北見過的事我們都說給了三哥,三哥聽着也很有興趣,要不是大哥要和三哥一起吃飯,我們還能再坐一會兒。”
薛明哲目光閃爍,連同弘哥也有點高深莫測端正坐在一旁不大插嘴。
薛明哲和弘哥心裡清楚,去跟薛明靄說西北的事,是要讓薛明靄有些心裡準備。薛明睿擔心薛明靄去了西北會心裡落差太大承受不住邊疆的艱苦。
薛明哲道:“我和三哥說,將來長大了一定也去西北打仗。”
容華溫和地一笑,“你三哥怎麼說?”
“三哥說那時候,朝廷說不定已經安定了邊陲。”
容華的笑容又是一深。薛明靄是真的不經世事,各朝各代的邊陲沒有安定的道理,京裡一片繁華,邊疆無時無刻不是劍拔弩張,只要稍不留意就要燃起烽火,朝廷對邊疆用兵向來持久,這就是邊疆艱苦的原因。
難得的是薛明哲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志氣。
弘哥不甘示弱,“我也去。過不了兩年我們倆就都能去了。”
真等到薛明哲和弘哥都去了西北,她也會整日擔憂,時時刻刻盼着他們的好消息,“那就要跟着沈老將軍好好學習,將來別丟了老將軍的臉面。”這也是她的私心,師從沈老將軍,去了邊疆總會被照顧一些,再說有了本領到了戰場上才能保命。
送走了薛明哲和弘哥。春堯進書房服侍容華寫些字帖,容華才寫了兩張,木槿進來給容華的手爐換炭,容華寫的興起忘了時辰,過了大半天只覺得手爐又被拿走了一回,這才囑咐木槿,“給我倒些茶來喝。”
茶遞了過來,容華看到修長的手指和袖口的銀緣,容華像被抓包了一般,擡起頭看到薛明睿明亮的眼睛。
自從上次她在書房裡畫荷花圖腰痠之後,薛明睿就讓她少到書房裡來,她嘴上應承的好,卻總是忍不住技癢,“我就寫了一小會兒。”容華放下手裡的筆想去給薛明睿整理領口,卻不小心手指蹭到薛明睿的下巴,抹上了一抹墨跡。
只要看到容華眼睛中調皮的笑意,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他卻不說破任着她笑。
笑到最後她才知道什麼叫以靜制動。薛明睿像往常一樣端坐在椅子上,丫鬟們出來進去收拾筆墨,他帶着臉上的墨跡也不在意,倒是她慌了神,拿着帕子遮遮掩掩的擦掉。他清冷中帶着優雅、沉着的氣度讓人恨的牙癢癢的。
她撅起嘴裝作怒氣衝衝,卻不知道目光中滿是溫情。只能在這時候逗逗她。他能娶了她,心中應該謝謝陶正安,可是每當聽到她在睡夢中驚慌失措,他就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每晚看着她入睡之後他纔會吹滅牀頭的燈,就是希望她能睡的安穩,光做這些還不夠,他想要知道她心裡到底害怕什麼,經過了這兩日的安排,他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侯爺要不要再吃點什麼?”
“不用了,”薛明睿端起容華的茶來喝了一口,“今天我出面爲將要去西北的副將、參領送行。”
是爲了薛明靄去西北做些安排,比起錢氏安排薛明柏去跟薛明靄談心,薛明睿總是做實際的事。若是薛明柏果然將薛明靄這個弟弟放在心上,也就不會只做表面功夫。一母同胞的兄弟,說些貼心話會容易很多。
薛明睿揭開茶碗蓋子,看到裡面的大棗微微皺起眉頭。
容華不由地輕笑,大棗雖然是好東西,可是泡茶喝味道真的不怎麼樣,她喜歡茶的清香。
“改天問問郎中,看能不能給你換些別的茶,我記得你不喜歡吃大棗。”
她是不喜歡吃,可是薛明睿是怎麼知道的,“嬤嬤說吃大棗有益身體。”
薛明睿揚起眉毛,“不愛吃的東西就不要強迫天天吃,否則你連水都不肯喝了。”他回家半天只見她喝了一小口水就滿臉的不情願,他這纔會嘗她的茶,果然是難喝。
懷着孩子是大事,家裡對她的規矩也就多起來,雖然被照顧的很好,可是許多事都做得偷偷摸摸。
薛明睿道:“如果你願意,身邊可以多加幾個媽媽貼身伺候。”
身邊有了自己人,做什麼都會方便些,也就不會被限制的太厲害。
“這件事不着急,倒是……”容華的聲音忽然艱澀,“眼下有件事……老夫人的意思想要分家。”
“分家?”薛明睿修長的眉毛皺起來。
老夫人是對薛崇義徹底的失望了。莊親王爺閉門思過,常寧伯去了西北,薛崇義仍舊沒有半點醒悟。
“祖母喜歡熱鬧,”薛明睿道,“四叔成親之後就有人提過我們這種人家也該分家了,後來還是祖母說以後不準再有人提分家的事,一晃過了這麼多年,家裡人都住在一起誰也沒提起。”
直到薛明睿成親……也就是說,容華看向薛明睿,“老夫人是因爲我們才分家的?”她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她還以爲就是因爲薛崇義,現在經薛明睿這樣一說,她忽然想到,老夫人是爲了將這個家交給她才做的安排。
薛明睿拉住容華的手,“這個家是早晚要分的,長孫媳管家也是家族的傳統,只是你懷着身孕太辛苦。”
“我倒是沒什麼,”容華微微一笑看向薛明睿,“我只是擔心老夫人,家裡突然冷清了,老夫人心情難免不好。”最不願意分家的就是長輩。
更何況只要提及分家,大家就各有心思,家裡會攪起不小的漩渦。
有人也會坐不住了。
……
薛明柏和薛明靄在屋裡喝醉了,錢氏吩咐婆子安置了兄弟兩個,然後纔回到房裡。
錢氏屋子裡的白媽媽來道:“老夫人留了小少爺在屋子裡歇着。”
錢氏點點頭。
白媽媽道:“要不要將小少爺用的物件兒給送過去。”
“不用,”錢氏微微一笑,“老夫人房裡什麼東西沒有,曾祖母還會虧待曾孫兒不成?”
白媽媽也笑了,“那倒是,奴婢就怕小少爺用着不便。”
錢氏笑容溫和,“小小孩子只知道誰疼他,用什麼東西都是小事。”
白媽媽道:“可不是,小少爺聽說要留在老夫人房裡,十分高興。”
這樣住上兩日,等她接潤哥時,潤哥都不一定會回來。老夫人只要習慣了有潤哥在身邊,也不捨得讓潤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