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抱着孩子端詳了一會兒,乳母上來將小少爺抱開,“少夫人多躺着,免得落下腰疼的毛病。”
容華點頭躺下。
大廚房用新鮮的魚純了湯,又用了進貢的小米放了薑糖熬粥,煮了四個雞蛋一併端了上來。
屋子裡的嬤嬤道:“少夫人這段日子不能吃鹹,要吃幾日的粥才能好。雞蛋更是補養的。”
容華皺起眉頭,“這也太多了。”
嬤嬤忙賠笑,“少夫人就當藥吃了,下一頓還有四個雞蛋呢,這些東西不吃足了不行身體要虛空的,”說着行了禮,“奴婢去門口等盤子。”
乳母也在一邊躬身道:“養月子的飯是不好吃,少夫人若是吃不下奴婢給您講個笑話聽。”
乳母憨實地笑着,將容華也逗笑了,“我吃就是了。”
容華這邊吃着飯,靜嬪跪在地上聽聖旨,“靜嬪李氏,目無尊上,德行有失,奪去封號降爲貴人靜嬪聽了聖旨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宣旨的夏公公聲音冷淡,“李貴人接旨吧!”
李貴人讓柔婉攙扶着起來上前捧了聖旨,夏公公就要離開,李貴人忙上前攔住,“公公慢走,求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小皇子每夜啼哭想是思念皇上了,皇上政務繁忙沒有時間來翊坤宮,我能不能帶着小皇子給皇上請個安……”
夏公公聽得李貴人說起小皇子,臉上總算帶了笑意,“娘娘多慮了,皇上放不下小皇子過幾日定會來看的,再說小皇子就要送去乳母撫養,娘娘心裡也要有個思量。”
送去給乳母撫養……李貴人顫抖起來,“皇上什麼時候這樣說了,小皇子一直在我宮裡。”
夏公公笑道:“貴人忘了,這是大周朝的規矩。”
李貴人眼睜睜地看着內侍離開正殿,突然想起才進宮時聽到女子哭喊皇上的聲音,本來該是個主子卻被閹人欺負地縮在角落裡成一。
當時她就想,進了宮她一定不會讓自己落得這樣的境況。所以她想盡辦法爭搶。她明明被封爲妃,明明生下了皇子,就算不能母儀天下也該一世富貴榮華。
她想哭想喊卻發現發不出半點聲音,從前燈下長談,紅袖添香,皇上曾誇她是獨一無二的聰穎,一轉眼滿殿清冷,物是人非。這些情形浮現在眼前,她再也忍不住,邁出宮門直奔養心殿。
皇帝靠在軟榻上看奏摺,內侍不停地上前給皇帝擦汗,皇帝拿起御筆要寫字,手卻怎麼也不聽使喚,不由地怒從心生將御筆扔在地上。殿裡的內侍忙着收拾地上的硃砂,誰不敢出聲。
皇帝頭疼欲裂,奏摺上的字都模糊起來,只得靠在引枕上休息,剛閉上眼睛只聽門外傳來李貴人的聲音,“皇上,臣妾來給您請安了,求皇上見臣妾一面。
張公公嚇得臉色蒼白,剛要出去將李貴人請回去,皇帝已經皺起眉頭,“讓她進來說話。”不將話說明白她是不會死心的。都已經被貶爲了貴人,怎麼還不知道安分守己。張公公嘆口氣將李貴人請進暖閣裡。皇帝連頭也不擡,“你有什麼話要說?”李貴人跪在皇帝榻前,“皇上臣妾做錯的都願意改,只求皇上能讓臣妾身邊伺候,只要能時時刻刻見到皇上,臣妾死也心甘情願。”皇帝轉過頭冷冷地一笑。
李貴人看了皇帝的面容頓時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時候皇上臉上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怪不得皇上一連幾日都沒有上朝。“我倒是不知道卿有這份心。”
李貴人道:“臣妾只願皇上能康健。”皇帝聲音平淡慢慢摩挲手裡的玉牌,“現下有一件事就要卿爲朕分憂。”李貴人心裡一顫,總覺得皇帝似是意有所至,聲音也畏縮起來,“只要臣妾能做到。”皇帝嘴脣上揚,眼睛中卻沒有笑意,“你母家串通盜匪,朕正愁要怎麼發落,既然卿這樣善解人意,不如幫朕出個主意,也省的朝臣每日上奏摺。”說着將右手邊的奏摺拿起來砸向李貴人。
李貴人心中的弦似是一下子繃斷了。尤其是那些奏摺嚇得她發抖,“皇上,臣妾母家絕不敢這樣做。”
“那是有人冤枉你母家?”說到這裡皇帝話鋒一轉,“你母家爲了找郎中進宮爲皇子診治是煞費苦心,不惜用懷孕的婦人試藥,差點讓薛三奶奶小產,你母家的奴僕連同抓起來的盜匪都已經供認不諱,你還要用什麼理由給他們開脫?或者,這些事是你早就知曉。”李貴人滿面淚痕,“皇上這樣說臣妾要怎麼答纔好?說不知,就等於認了我母家的罪行,若說知曉,臣妾就是慫恿母家爲非作歹。”他從前是看上她的聰穎,現在聽着她巧辯只恨不得將她就此打的血肉橫飛。
皇帝目光陰鷙,“你還不肯承認。你身邊的水溶常常去見莊親王的眼線你也不知曉?朕不妨提醒你,你讓莊親王幫你脫困,保得你母家周全。”
李貴人聽得這話頓時渾身脫力。
“你年輕漂亮,朕也給了你頗多寵幸,只是朕從來不知曉,你竟不滿足。你倒是說說你和那畜生幾時開始來往?是有孕之前還是有孕之後?”
李貴人立時魂飛魄散,“皇上臣真是冤枉的,臣妾沒有和莊親王私下來往,皇上求您相信臣妾。”
她爬到他跟前,不停磕頭求饒。聽着那磕頭聲響,皇帝心中的鬱氣總算慢慢消散一些,說不出的暢快。
“朕會滿足你的要求,從現在起廢李氏貴人名位降爲答應,李答應的一切用度參照宮人,留養心殿用,”說到最後皇帝的聲音微啞,“李答應還愣着做什麼?謝恩吧!從現在起你就盼着朕的病會康健,說不得將來還有你的好日子過。”
一天之內降兩次名分大周朝的後宮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形。最重要的是即便如此皇帝的怒氣仍舊未消,說不定何時又會發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