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思齊得知太后病危,雖然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可畢竟還是母親,騎着汗血寶馬不眠不休的趕了八個時辰,終於從位處江南的臨州,趕回了偏北而建的京都。
在宮外換好了衣裳,開啓了一條密道,密道的盡頭竟然直通皇宮中的亢龍金宮,也就是鳳思齊自己的寢宮。
寢宮中只有一人端坐在桌前批閱奏摺,那人身心修長氣度不凡,就是面上帶着銀面具。
突然,那人感覺座下有不尋常的動靜,急忙起身查看,就見鳳思齊從裡面座下的密道緩緩走了上來。
“皇上,您終於回來了。”銀面具拉開身前龍袍的衣襬,跪地叩見鳳思齊。
鳳思齊擡了擡手讓他平身,銀面具脫下面具呈給鳳思齊,那人正是賢王鳳錦年。
鳳思齊讓弟弟不必多禮,接過面具說道:“太后不是病重嗎?!你怎麼不在太后宮裡陪着!”
鳳錦年雙眸極爲清澈,與鳳思齊長得卻並非很像,他更爲端正,少了鳳思齊臉上的那股妖媚。鳳錦年緩緩地道:“太后除了皇上,誰也不想見,所以微臣想,母后既然並不想見我,那不如我就將這份心多花在朝政之上,皇上不在之時,也不能耽誤了陛下的朝政。”
鳳思齊點點頭,他相信了弟弟的話,因爲他對太后還是瞭解的,畢竟是相處了二十多年的母子。
話不再多說,他叫上鳳錦年,正要出宮趕去看太后,只聽鳳錦年說:“皇上,您還沒有戴上面具呢。”
他看了看手中的面具,極爲不情願的帶上,鳳錦年這纔跟着他來到了太后的寢宮。
還沒來得及等太后寢宮的人通報皇上駕到,鳳思齊已經殺到了內堂裡屋,卻見太后安然無恙的拿着今早第一抹晨露打過的鮮花,悠哉的做着花藝,鳳思齊心中大喊不妙,便知道自己是中計了。
鳳思齊常年在外用那位老人家來稱呼太后,其實太后不過就是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婦人,因爲極爲美貌,外表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就算說是鳳思齊的姐姐也不會覺得誇張。
他忍着氣屏退所有的下人,等下人都退下後,竟然指着太后惱羞成怒地說:“母后不是說自己快死了嗎!現在算是個怎麼回事?!”
太后緩緩地扭過頭,一點也不懼怕兒子的憤怒,雖然兒子已經貴爲天子,但兒子就是兒子,再大也大不過老子。她放下手中的花,極爲優雅的端起茶,抿下一口,青花瓷的茶杯邊沒有留下一點脣紅的印記,這就是一位皇家淑女的典範。
“皇上真的是要本宮死了才高興是嗎?那好,待會兒本宮就去取來三尺白綾,一次性了斷了自己,讓皇上的後宮和耳根都能清靜。”
太后就是這樣滿不在乎的說着,鳳思齊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道:“母后明知道兒子不是這個意思,朕不過是在氣憤,母親怎麼能這樣詛咒自己,您是鳳天金康,天翔保佑的國母奶奶,這麼做太不合適了!”
“皇上言重了,如果能把皇上喚回宮中親自處理國事,哀家就算真的殯天又如何,可就是怕哀家走了,皇上依舊不能收心好好呆在宮中,那本宮才真是愧對天下!”
鳳思齊聽太后這麼說,自己走到一旁坐下說:“母后又何苦這樣挖苦兒子呢,母后明明知道,兒子出宮也是爲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再說了,年弟代替朕處理朝政多年,也不是很好嗎?母后又何必操心!”
他不這麼說還好,他一這麼說,太后聽見賢王處理朝政一事就拍響了桌子,勃然大怒道:“皇上就是皇上,豈有代替之理,賢王縱然有多大的本事,那他也只能在他的封地施展,這個天下始終是皇上的,皇上怎麼可以丟給外人呢?!”
此時的賢王也正在屋內,聽到太后稱自己爲外人,他卻是用習以爲常的淡然表情應對。
鳳思齊餘光掃了一眼弟弟的神情,扭頭對他說:“錦年你先退下吧,朕有些話想與太后單獨聊聊。”
鳳錦年行禮退下,確定他應該遠離,鳳思齊才道:“母后怎麼能在年弟面前說這樣的話,年弟纔是您的親生兒子不是嗎?!”
太后挑了挑鳳眉,擡眼看這鳳思齊說:“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哀家,皇上不是哀家親身的嗎?!”
鳳思齊不想正面反駁,只是似有若無地道:“是不是母后心裡自然清楚。”
什麼叫她心裡清楚,太后幾乎就要被氣暈厥過去,頂着太陽穴的位子,一連哀嘆道:“想我十月懷胎生下你們兩兄弟,可是先皇卻連你們的面也沒能見到就早早的過世了,哀家獨自一人面對衆臣的質疑與反對,將襁褓中的皇上保在了皇位上撫養成人,沒想到,皇上到了今天還在質疑哀家是不是你的親身母親。早知如此,哀家當初就應該隨先皇去了,也不必對着您這沒良心的小白眼狼,每天茶不思飯不想,就是擔心皇上不能成爲像先皇那樣賢德的皇帝,你……你這讓哀家怎麼活呀……”
說了,太后又開始了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那一套,鳳思齊沒轍,只能百般安慰。
“是是是,兒子沒說您不是我的母親,兒子知錯了,太后就恕皇兒失言之罪可否?但是方纔的那些話,還請母后不要再在年弟面前說了,他對您的敬重,難道您還不知道嗎?”
太后被安慰了兩下,很快就抹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流出的眼淚說:“只要皇上能安心一些,哀家也就不用把氣撒在錦年身上了。皇上這次回來,無論如何是不能再出宮了知道嗎?您一定要勵精圖治,成爲像您父皇那樣的好皇帝。”
是是是,成爲他的父親,從他能講第一句話起,鳳思齊說的就是,要成爲父皇那樣的人。說了二十多年,也只有太后一個人不煩。
可是他轉念一想,又不能馬上答應太后,便道:“兒子可以答應在短期之內好好在宮中處理朝政,但是近日我還得出宮一趟。”
“有什麼了不得的事,一定要皇上親自去做的!皇上莫說是瑞麟王的事,瑞麟王的事哀家都已經聽說了,他的王府被人偷襲,傷亡慘重,就算他原來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現在也一定會被擱置,既然如此,就讓別人去查好了,無需皇上親自動身。”太后雖然深居宮中,但是在民間眼線撒得很廣,主要是因爲她有一個不安分的皇帝兒子。
鳳思齊搖搖頭,想到他要做的事,竟然揚起了幸福的笑容,說:“我答應一個人,我要去接她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