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終於忙完已經是下午了,王媒婆帶着近香走出新郎家,笑着從懷裡摸出二十錢遞到近香手上,“這是給你的,快回去吧。明天早點到我家,有東西讓你跑點路。”
近香雙手接過錢捧在手裡,笑着跟王媒婆說謝謝,然後看着她走遠,終於忍不住低聲歡呼起來。好多錢!才第一天她就賺到了這麼多錢,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經手這麼多的錢!她真是太開心了!太激動了!對了,選哥哥跟和姐姐呢?她要去找他們一起分享這份喜悅,原來自己賺錢是這麼讓人興奮的一件事情!
把錢小心的揣進袖子裡,又捏了捏袖口以確定它們不會掉出來,近香這纔開始四處張望,找尋陽成兄妹。誰知她剛一擡頭就看見了碩大的一張臉,懸在離她不足一寸的地方,嚇得她捂着胸口退了好幾步,這纔看清楚那張臉原來是陽成和的,不由得抱怨道:“和姐姐,你嚇死我了!”
“我看你不是嚇死了,是樂死了!”陽成和大笑着直起身,“我跟哥哥站在你旁邊了你都不知道,錢有那麼好看?”
近香走過去拉着陽成和的袖子搖了一搖,然後呼啦地轉了個圈兒,歡聲道“那是我自己賺的嘛,我真的好開心!和姐姐,我自己賺的錢哦!”
“我們都知道你開心了!”陽成選柔寵地看着她,“那我們現在可不可以回家了?”
“對啊,我們快點回家吧,餓死我了!”陽成和苦着臉,捂着肚子看着近香,那模樣好不可憐。
近香吃了一驚,內疚得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啊,害你們餓肚子,我……早知道我包些吃的出來了。啊,對了!我來的時候好像看到路邊有賣燒餅的,我去給你們買幾個燒餅先填填肚子吧。”說着就要往印象中的方向跑。
陽成選一把拉住她,笑道:“才賺了錢就要花出去,你不是要存着嗎?”
近香眼巴巴地看着陽成選,咬着嘴蹙着眉,“我是要存錢,可是讓你們餓肚子我卻吃飽了,我好愧疚。比起讓你們餓肚子來,我願意犧牲幾個錢!”最後兩句說得像是壯士扼腕一般,然後眉眼一展,又呵呵地笑出聲來,“所以,給我個機會讓我請你們吃燒餅吧!”
這樣表情豐富的近香並不多見,看來她今天真的是開心。陽成選看在眼裡,只覺得自己也開心不已,原來這樣的生活才能讓她笑得如此燦爛,那自己受些擔心也是值得的。想到這裡,他搖搖頭笑道:“你那幾個錢還是好好揣着吧,燒餅呢,還是我買給你們吃!”
“沒錯,近香你的錢要好好存着,有我哥哥在的時候,當然要收刮他的私房錢了!”陽成和一掃方纔的可憐狀,笑嘻嘻地拉着近香,跟在陽成選身後去買燒餅。
陽成選走在前面,走了幾步後又回過頭來,對着近香問道:“今天都做什麼了?累不累?”
聽到陽成選問起,近香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繪聲繪色地把這一天的事情從頭到尾地講了一遍,一邊講一邊還手舞足蹈。近香平日裡並不多話,可是今天是她第一次出門幫忙,還是這麼有成就感的一天,她怎麼能不激動呢!
說到梳頭的那節的時候,陽成和忍不住拍手笑道:“近香的手就是巧嘛!有誰不喜歡近香梳的頭啊,今天這個新娘子賺到了!”
“和姐姐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擔心呢!”近香笑道:“我從來沒幫新娘子梳過頭,生怕梳不好壞了事,到時候我可要怎麼收拾啊!”
“梳頭這種小事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我就從來沒聽人說你有梳不好過!”
“纔不是呢!”近香笑着擡頭看了陽成選一眼,“我就記得有一次,選哥哥說我梳的頭像只兔子!”
“噗——”陽成和忍不住大笑出聲,“兔子啊!我哥哥可殘忍了,最喜歡吃兔子了!”說着上前拉起陽成選的袖子,“哥哥,你真的說近香像兔子啊?那你不是要把她吃掉了!”
陽成和就是胡拉亂扯地亂說,沒想到一擡頭居然發現陽成選的臉紅了,驚訝地咋呼道:“哥哥,你臉怎麼紅了?”
這一說陽成選的臉更紅了。他今年十八歲了,很多成人的事情他都懂了,剛纔陽成和的話讓他忍不住浮想聯翩,又唾棄自己的胡思亂想,一時大窘,所以就鬧了個紅臉,都不敢去看近香了。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臉色才恢復正常,裝作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那髮髻梳得挺好看的,我就是逗逗你,你別放在心上啊!”
近香跟陽成和都對他剛纔的臉紅莫名其妙,聽了這話以後還是莫名其妙,也就不管他了,繼續剛纔的話題。
“近香,我說你乾脆去幫新娘子梳頭好了,你梳得這麼好,一定很受歡迎的!”陽成和突然靈光一閃,自以爲想出了個絕妙的主意。
“這倒是個好主意!”陽成選也附和道,據他所知,確實是有人專門幫新娘子梳頭的,一般得的賞錢還不少。這活兒輕鬆,又是近香喜歡的,比起跟着王媒婆東跑西跑好太多了。
“可是大多數新娘子不都是由家中長輩梳頭嗎?”這個主意也讓近香心中一動,不過她立刻想到了比較現實的問題,誰肯讓她去幫忙梳頭呢?
這個問題立刻讓三個人都蔫了氣,一邊走一邊低着頭使勁地想辦法。陽成和一邊想一邊念道:“可是今天那新娘就讓近香梳頭了啊,而且就像近香所說,他們起初找的那個什麼巧哥兒,也不是新娘子的家中長輩啊,所以說這不應該是個問題啊!”
“阿和,這不是問題,問題是怎麼樣讓別人願意請近香去梳頭。”陽成選糾正道。
“其實我見過的新娘頭都千篇一律,我也不是很喜歡。”突然近香咬着嘴來了這麼一句,一擡頭,陽成兄妹兩個人四隻眼睛都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