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正是縣令大人的小女兒,今年十七歲,喚作樑從飛。她聽說這裡比武,覺得十分有趣,就帶着丫鬟小月過來看。
就在樑從飛經過比武高臺的時候,又有一個人被踢下高臺,不偏不倚地正朝着她飛過去。臺上的縣令大人大驚失色,縣尉大人也冷汗涔涔,唰地站起身來,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哪裡趕得及來救。
陽成選一腳踢飛一個,轉眼一看,那人竟然直直地往一個女子身上飛去。他的力道他自己清楚,要真是砸中了,那女子不死也得殘。千鈞一髮的時刻,來不及思考,迅速點地起身,騰空而起,總算趕在那人馬上就要碰到樑從飛的一剎那抓住了他背上的衣襟,把他拉離開去。
樑從飛在得救之後才反應過來剛纔經歷了什麼,嚇得小臉煞白,呆立在當場,一動也不能動,直到縣令大人趕過來,憂心地衝着她喚了好幾聲,這纔回過神來。與此同時,又有一個人被踢下臺來,臺上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陽成選左移一步,躲開被踢下來的那人,回頭往高臺上看去。雖然已經是秋天,正午的太陽卻依然火辣,白花花的日頭晃得陽成選一陣眩暈。勝負已分,他失去這個全家人熱切期待的機會了,真不知道回家後,從不曾讓家人失望的他該怎樣去面對家人失望的目光。只是,他決不後悔剛纔的選擇,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樣做,相信家裡人也會跟他一樣的想法。只不過,失望也是必然的。
“小女子樑從飛謝過救命之恩。”樑從飛回過神來,立刻對着陽成選福一福身,懇切地謝道。
陽成選忙回過頭,還禮道:“娘子客氣了,這是應該的。”待一擡起頭來,卻覺得面前的女子十分面善,像是在哪裡見過。
樑從飛卻是在陽成選回頭的那一剎那,立刻就認出了他。兩年前在大街上,她跟他萍水相逢,溫文有禮的他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兩年來,她總會不經意地想起這麼一個人,笑得乾淨明朗。如果今天遇不到他,再過段時間,阿爹就要逼着她出嫁了,畢竟她已經不小了。沒想到今天又碰到了他,還被他所救,也許,這就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縣令從女兒微紅的臉上瞧出了端倪,目光也移到了陽成選身上。這個小夥子,剛纔在臺上他就很看好他,氣宇軒昂,手腳俐落,現在近看來,更覺得俊朗不凡,只是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來歷?
“大人,這結果……”縣尉見縣令一直不發話,只得輕聲提醒道。
縣令緩緩看向高臺,臺上一人,正興奮地朝臺下歡呼的衆人拱手示意。略一沉吟,縣令開口道:“宣佈結果吧。”
“阿爹”樑從飛不幹了,拉着臉抗議。
縣令看她一眼,也不說話,轉身就朝看臺上走去,後面跟着縣尉。樑從飛失望又愧疚地回頭看向陽成選,“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不然勝出的一定是你。”
陽成選搖頭笑道:“不怪你,比武就有比武的規則,是我自己選擇的,跟你沒關係。”
樑從飛略一思索,又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找我阿爹說說,說不定會有轉機呢”
“不用了。”陽成選話還沒說完。樑從飛已經轉身往看臺上跑去了。只是她還沒有跑到看臺,比武結果已經響徹整個比武場地了:“這次比武的勝出者是:石林鄉郭勝”
歡呼聲和嘆氣聲同時高漲,陽成選搖搖頭,轉身離開。
聽到結果的樑從飛一愣,回頭看去,卻發現陽成選正往外面走去,連忙招呼旁邊的一個衙役去把他攔下,然後自己跑上高臺,去找她阿爹說理。
結果已定,看見樑從飛臉色不佳地跑上臺來,縣尉趕緊藉口有公事要辦,腳下抹油地跑了。
“阿爹,這個結果一點都不公平”樑從飛跺着腳抱怨道。
縣令回頭看着她,半眯着眼笑道:“那依我們飛兒看,怎樣纔算公平?”
“當然是讓勝出者跟那位公子再比試一回”
“可是結果都已經宣佈了,你阿爹身爲縣令,又豈能出爾反爾?”
“可是這明明就不公平”
“飛兒怎麼這麼關心比武結果?”
迎着阿爹如炬的目光,樑從飛坦然承認道:“我喜歡他”
“女孩兒家家的,不害臊”縣令笑着責備道,頓了頓又道:“這個小夥子,我也挺喜歡。”
“那你還猶豫什麼?”樑從飛心頭一喜,忙催着縣令做決定。
縣令捋着鬍子,沉吟道:“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個家世來歷啊。”
“阿爹”樑從飛不高興了,“他這個人好就很難得了,你怎麼還想那些有的沒的?”
“你這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縣令輕聲斥道,“你從小不缺吃不缺穿,哪裡知道柴米油鹽是怎麼一回事?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分錢憋死英雄漢?你呀”
樑從飛反駁道:“那又怎樣?我喜歡他,願意陪着他吃苦。再說了,你看他渾身的氣度,還有那打扮,絕不是窮苦人家出身。”
“你倒是會看人了”
“我本來就會看人,纔不像你,都鑽到錢眼兒裡面去了”樑從飛衝着縣令做了個鬼臉,哼聲道,“難道我真嫁了個窮苦人家,你就眼睜睜看着我受苦啊?你那麼疼我,一定不會的嘛”
說話間就有一個衙役過來,對着縣令行了個禮,回道:“報告大人,小的打探過了,那位公子叫陽成選,是塘口鄉一戶生意人家的獨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家境尚可。”
“知道了,你去吧”縣令一揮手,那衙役又退下了。
樑從飛笑顏如花,抱着縣令阿爹的胳膊搖晃了好幾下,“這下阿爹該放心了吧?”
“是你放心了吧”縣令笑道,“好了,我去跟小李商量一下,這一次就增加一個名額,你滿意了?”
“纔不呢,我覺得還委屈了他呢”樑從飛撅嘴道,眼裡卻全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