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嘉衛在南京官場上以敢言着稱,做事很少考慮官場上的成規,儘管每次說話都是切中要點,在這渾渾噩噩的官場上總能颳起一陣旋風,偏偏所言之事都能頗爲圓滿的解決,所以就有了個能員的評價。
但這股冒失勁卻總是讓人不放心,南京兵部尚書幾次想要寫摺子推薦這位同僚升職,猶豫再三還是沒有上奏,其他的高官勳貴也是差不多的意見,這樣冒失的人,做事實在是讓人不放心,現在壓在手下,給自己做開路先鋒,萬一事情不妥還可以用來幫自己摘乾淨責任。萬一升官上前去,自己保舉要擔待責任,而且官職高了自己也挾制不住,他要再犯了什麼愣頭青脾氣,再和大家有什麼妨礙那就不好了。
不過吳嘉衛卻真是有些耿直之臣的意思,儘管一直沒有升遷,說話卻還是秉公直言,沒什麼避諱的地方。
這次徐州碭山衛販私鹽被方家告發,南京的兵部尚書、守備、鎮守太監合議多日,總也拿不出個處置的章程,派士兵去彈壓,現在是處處吃緊,還在跟北京打官司,調走了兵馬,但是錢糧很多還要在南京報銷,雙方都快扯破面皮了,也沒法召集新軍,現在壓根是沒有能動用的兵力;若是派文官去問罪,現在可不是前朝,一個文官就能嚇得武將魂不附體的時候了,現在這些丘八一個個飛揚跋扈,橫不把老爺們放在眼裡,搞不好就要激起譁變。
不管是誰提出這處置的方案,到時候若是出了亂子,那可就是提出方案那人的責任,天下這個局面,和兵亂扯上干係的事情,罪過是最大的,誰也不願意多說一句多餘的話。
還是這吳嘉衛耿直敢言,直接慷慨陳詞的說道:
“既然山東總兵李孟已經是在兗州府和淮安府都駐紮有兵馬。聽聞歸德府他也有兵駐紮,那這徐州一地等於是他夾袋中物,不若讓這李孟派兵前往替代,這等軍兵對駐紮一地最爲看重,咱們只需要下個文書。等着那山東軍兵和碭山衛衝突就是,反正也是給方家一個交待!”
和山東孔府以及京師那些不知李孟底細的人不同,南直隸的這些官員可是知道李孟兵馬的橫行霸道,原來就是屯駐在海州,可一段時間過去,莫名其妙地,山東兵居然是在兩淮有駐軍了。
這樣的行事。這樣的軍將,卻還如此低調,南京的這些高官都覺得李孟此人實在是有問題,將來沒準會鬧出什麼亂子。
既然是如此危險的角色,還是少和他扯上關係地好,特別是讓他進駐徐州這樣的事情,將來如果鬧了什麼亂子,肯定會有所牽扯。
現在京師那邊首輔好像是走馬燈一般的換,尚書侍郎之類的職位也不保險,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派出去監軍督師,然後再因爲什麼,莫名其妙的掉了腦袋。原來大家覺得在南京是被流放,去京師纔算是正途,現在京師可就是個火坑,還是少些招惹爲妙,在南京城這花花世界呆着多好。
每個人都不願意多事,免得擔責任丟了官位,儘管這件事情思來想去,也就是李孟出兵換防纔是最妥貼的處置方法。但誰也不願意先說出來,現在既然南京兵部侍郎吳嘉衛這個二愣子傻乎乎的先講出來了,那責任就是他地責任,大家看個熱鬧就是,以後除了差池,他那個侍郎的位置可也值不少。
這件事情諷刺就諷刺在,南京的各位高官知道李孟不讓人放心。可不願意讓李孟來到徐州駐紮的理由。並不是李孟如何危險,而是怕擔負責任。丟掉自己的官位。
既然吳嘉衛提出來,責任有人去承擔,那大家都是皆大歡喜,毫無異議,總算是給那方家一個交待。
不過南京城內的高官們都是用看傻子的態度來看待這吳嘉衛,心想這位南京兵部侍郎看事情倒還準,怎麼做事情卻這麼毛躁,不知道官場上常勝不敗的法門就在少說話多磕頭上嗎,這吳嘉衛還拼命的把責任朝着自己身上背,真是嫌命太長了。吳嘉衛當然也想再升幾級,不過他從科舉開始,鄭家就在他身上投入了大把的金錢,還有許多見不得光地幫助,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經是和鄭家牢牢的結合在一起,根本不能忤逆對方的指令。每到午夜夢迴之時,吳嘉衛經常突然驚起,汗流浹背,這樣地生活,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有時候吳嘉衛也只能是拿這話安慰自己,當官是爲了什麼,一來是爲了名,二來是爲了財。==????==眼下鄭家大筆的銀子過來,自己在外面也有個敢言的名聲,心平氣和些也就過去了,何必想的那麼多呢!
既然有人出頭定了規矩,那就發文去做,反正是別人來做的事情。
沒人對吳嘉衛出頭直言有什麼疑問,因爲在他們看來,南京兵部侍郎吳嘉衛和山東總兵李孟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怎麼也不會有什麼利益的干礙,他估計也就是想撈點事功吧,花花轎子衆人擡,他還沒倒,那自己也沒道理去擋他地路。
南京各部衙門手續走的也迅速,很快就由吳嘉衛擬好了摺子,一層層的遞了上去,就等京師那邊的批覆了。
也已經是臘月中旬的事情,大家都是鬆了口氣,總算可以繼續過個太平年了,不用爲徐州的事情操心,留給李孟頭疼去吧。
對這個時代的軍將來說,並不是地盤越大越好,因爲基幹地部隊就那麼多,得到在某地駐守地職權,你就算是不維持治安,不去駐守,僅僅去燒殺搶掠的話,也要派出部隊前往。
派出去部隊,等於是把自己地力量削弱了一分,而且帶兵的這名軍將去往該處之後,往往會有自立的心思,反正各將官的實力來源都是來自自己的親兵。上司對下級的優勢也僅僅是親兵多而已。朝廷下個旨意,說是此地歸這名軍將鎮守,那誰還會去管上司是誰?輕而易舉的就會分化掉這支部隊。
這些不說,徐州本就不是什麼富庶地地方,境內民風剽悍。鄉間械鬥簡直是司空見慣,地方勢力也甚強,純粹是些混不吝,官府政令不暢,大部分事情都要求着地方宿老辦理。去徐州諸軍,想在本地撈錢那是很難,稍微嚴厲了些。就會激起民變,一幫人圍攻官府,攻打軍營,這事情可不稀罕。所以大家都覺得,李孟未必甘願,說不定還會頂回來,很多官員都在等着看吳嘉衛的笑話,看看李孟這一巴掌有多重。
但讓這些南京官員沒有想到的是,南京兵部侍郎吳嘉衛的奏摺在討論之後,送奏摺的快馬還沒有出南京城門地時候。膠州營已經有使者在徐州城了。
碭山衛徐州西面的駐軍,不過徐州西面正是河南,那地方可不太平。而且窮鄉僻壤,不如駐紮在徐州城舒服。
碭山衛這不到兩千人都是呆在徐州城中,爲首的是他們的衛指揮使,這是衆人慣常的稱呼,因爲衛所都是種地的軍戶,要出去作戰編制並不是按照衛所的編制,在官方地文書上,這支部隊是被叫做碭山營。
只不過本鄉本土的兵馬。大家都是用熟悉的那個叫法稱呼,這碭山衛的衛指揮使姓單名山,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別看就這一千六七百號人馬,可在這徐州城中,這碭山衛等於是太上皇,城外的大族豪門可以動員起來大批的丁壯。城內這些居民就沒有那個能力了,碭山衛自然是說話管用。就連徐州知州都壓服不了。
可這本鄉本土的。再怎麼禍害也不能下狠手,充其量就是個欺行霸市的程度。日子也是過得苦哈哈的,不過前段時間碭山衛地日子突然好過不少,手中銀錢也是趁手了許多,據青樓裡面的老鴇說,這些大兵突然大方了。
不過也就是大方了那麼短短几天,接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貫是在街道上橫行的碭山衛士兵突然都是安靜下來,白天晚上都是乖乖地呆在軍營之中,實在是讓人驚訝不已。
據城內一些消息靈通的人說,碭山衛的單指揮這幾天正在和知州大人商量,說是要去蕭山縣駐紮。
有這些大兵在,知州頭疼,可沒了這些大兵,徐州等於是完全空虛,稍微有些亂子就會變成大禍,還不能讓這隻軍兵走,雙方一時間有些糾纏不清,今日間這徐州知州還要派人相請商議,卻被那單指揮的親兵擋了回來,說是單指揮今日有貴客。
這貴客就是山東鹽幫的副統領江顯綽,臨近過年,又是天寒地凍的集結,漕運行船不便,而且這不足兩千的兵馬,派大兵過來剿滅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不如先談一談,看看有沒有什麼和平解決的可能。
“江老弟,老哥我手中地兒郎都是在碭山就一直跟着的,鄉里鄉親的,又是跟我出生入死的這麼多年,老哥我捨不得啊!”
江顯綽坐在椅子上,看着單山聲情並茂的和自己交談,這明顯是說到動情處了,還伸手抹抹眼睛,也不知道掉淚了沒有,不過面對這些人,江顯綽絲毫沒有在膠州營中的那般小心翼翼,就是冷笑着看對方如何表演。(
果然,這單山抹完眼淚之後,抽抽鼻子又是繼續說道:
“十五兩一位實在是太少了,再加點吧,都是能打仗能種地的好漢子,而且他們地衣甲兵器老哥我都不要了,這麼都算上,怎麼也得五十兩一個吧!”
江顯綽過來相談,開出了山東地條件,散掉手中的兵馬,膠州營那邊可以給一定地錢財補償,那單山是在兩淮一帶駐紮多年的地頭蛇,自然是知道山東兵馬的厲害,也不說什麼虛情假意的話,直接談起條件來。
五十兩一個,差不多就有六萬多兩銀子入賬,哪有那麼多的好事,江顯綽在外面可是山東鹽幫的副統領,殺伐決斷,也是江湖大豪的本色,單山這獅子大開口之後。他當即冷笑着反駁了回去:
“單老哥,你那些兵丁我也見過,一個個跟癆病鬼沒什麼兩樣,還兵器衣甲,那些破爛也好意思說。再說了,你們碭山衛這些兵丁能打嗎,去濟寧州那幾十個是最強的了吧,還不是晚上被揪出來砍了腦袋,十五兩一個,已經是我家大帥的恩典了。”
那衛指揮單山被對方戳破牛皮,臉上連紅都不紅。嘿嘿笑着繼續說道:
“老哥我這等人,把手中的兒郎們交出去,那就是個廢物了,不多要點銀子養老,怎麼對得起自己,怎麼說咱也是大明朝廷地官兵,可不能含糊了。”
聽到這裡,江顯綽把手中的茶碗朝着桌子上一摔,冷聲的喝道:
“不要不知道好歹,你們碭山衛販運私鹽。已經是觸犯了山東的忌諱,這時候跟你談,是給你機會。單山,你不要鬧到不能收拾,到時候大家可都是難看。”
被一個比自己小二十多歲,而且沒什麼品級的山東小吏這麼指着鼻子吆喝,一直是嬉皮笑臉地單山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着江顯綽的鼻子大罵道:
“你個毛還沒褪乾淨的小孩子,居然也敢這麼說話。把老子逼急了,到時候關上城門,先宰了你,然後和你們山東來個魚死網破……“
本來是撒潑耍狠的叫罵,可單山喊了幾句發現,坐在對面的江顯綽神色不動,但看着他的眼光卻也來越冷。單山越喊越沒有什麼底氣。江顯綽端坐在哪裡,冷冷的說道:
“單指揮。不要把自己想地太高,你要是真敢妄動,三個時辰之內,山東兵馬就要開進徐州。”
這話說的輕鬆,可怎麼也不像是假話,單山暴跳起來,此時卻僵在那裡,冷汗慢慢的從額頭上滾落下來,過了會,纔在對面江顯綽的冷冷注視下,勉強的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懇求說道:
“方纔俺老單被痰氣迷心,咱們好說好說……”
崇禎十四年臘月二十五,碭山衛一千六百人放下武裝,回到了碭山衛,河南歸德府和山東兗州府的膠州營屯田莊頭,在碭山衛這裡設置了屯田田莊,那碭山衛的一千六七百名官兵都成爲這個田莊的屯田戶。那原來的衛所指揮單山,成爲這屯田田莊地副莊頭,在徐州境內的這屯田田莊,開始招募蘇北和河南的流民,屯田耕種。
按照膠州營地估計,或許這這些碭山衛的官兵會有些反彈,可反饋上來的情況,碭山衛的官兵們反倒是很高興,軍戶本就是個缺乏自由的身份,屯田田莊的屯田戶身份加在他們身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而且屯田之後,河南和山東的田莊都劃撥糧食救濟,居然能吃飽飯了,這可比從前的日子要好太多。
對於他們來說,碭山縣一帶本就是他們本鄉本土地地方,在熟悉的地方還能有溫飽,這日子神仙來了也不換。
給單山一個副莊頭的職位,每個人十八兩銀子,這件事情裡面賺了最大便宜的就是這個老頭,單山得到這副莊頭的職位真是興高采烈,心想最起碼這輩子是不用擔心什麼了,不過他也有隱隱的擔心。
單山的這個擔心和南京城那些人地幸災樂禍是一樣地,徐州周圍全是豪門大族,而且鄉土觀念極重,外來的兵馬貿然進駐,肯定會引起地方上地反彈,就算是互相火併衝突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朝廷怪罪下來,大家可都沒有什麼責任,要怪就怪亂說話的南京兵部侍郎吳嘉衛,和不知道好歹,只想着擴大地盤的山東總兵李孟但被認爲是麻煩的徐州豪族,這次都是老老實實,對膠州營兵馬的進駐,還有碭山衛屯田田莊的設立,都不敢做什麼反對或者是抵抗的反應,凡是能說幾句話的,都是高唱讚歌,凡是沒資格說話的,都是儘自己所能資助糧秣。
徐州的這些大族,早在張江在海州駐紮的時候,就已經是被徹底的打服打怕。
歸德府、徐州、淮安府、揚州府,這四個地方在崇禎十五年的新年之前連接到了一起,和這個時代控制地方的概念不同。對於膠州營系統來說,某地只要是建立起了屯田田莊,此地就在李孟地牢牢控制之中了。
藉着這次方家老大方應忠有異心,徐州的殘兵販運私鹽的機會,李孟又是把手中的地盤朝着外面擴展了一點。將歸德府和淮安府連成一片,這樣,淮楊軍隨時可以通過徐州支援歸德。
在外人眼中,李孟再怎麼不地道,他都是大明總兵軍將,朝廷一分錢不給,他卻要駐守這麼多的地盤。是他吃虧,這個李孟還真是傻子,以爲佔了地方就威風嗎?
當然,李孟和膠州營系統並不是那麼想……
李孟地地盤擴大,按理說需要的鎮守兵馬也應該相應的增多,實際上對山東來講,依靠屯田田莊之中組織的護莊隊就足以平靖地方,這些青壯莊丁組成的隊伍,只要是武裝起來,對付大部分的流賊還有大明的官兵都很是輕鬆。
不過護莊隊是不被官方承認地武裝。李孟也不想承認這是武裝,地盤增大,李孟正好是藉着這個由頭。擴充自己手中的軍隊。
淮楊軍準備擴充到兩萬,登州軍和萊州軍準備各自擴充到兩萬五千人,老營和兗州軍的兵馬加起來一共是擴展到四萬。
如果真能擴展到這個規模,加上歸德府的雜牌武裝,李孟手中的兵馬差不多能有十二萬多。
十幾萬的大軍,聽起來驚人駭目,不過也算不上什麼大軍,北直隸朝廷設置了八名總兵。雜七雜八的軍隊也湊了將近十幾萬出來。
至於在河南的李自成和羅汝才聯軍,號稱是有百萬之衆,至於平賊將軍左良玉現下則是號稱大軍三十萬……
這麼一比較,好像李孟的這十幾萬人並不怎麼稀罕,而且朝廷也不擔心,反正京師戶部兵部只承認山東總兵李孟有兩萬五千兵,而且已經是五年一分銀子也沒有下撥下來。有錢你就自己養着。
對李孟來講。擴軍將近三萬多人,問題有兩個。一是合適的兵源不多,再從屯田田莊中徵兵,就要影響耕田地青壯了。二是軍費,田莊中出兵的比例越來越少,要是從平民招兵,兵餉兵器的耗費就要激增。
對膠州營來說,目前地財政運行是走在鋼絲上,歸德府和徐州的屯田田莊都是初創,都只是投入還沒有產出。
而在崇禎十四年在河南和闖軍,還有後來的李、羅聯軍的大戰,都是消耗了大量的軍費,現在李孟的錢袋子,又是變得癟了。
得找個章程來賺錢,私鹽的利潤實際上是個變化不大的數目,而海貿也是侷促在船隻上面,鄭家一直是在控制着屬於山東地海船數目,膠州營這樣的發展,讓鄭家難免沒有提防,生怕膠州營獨立經營海貿搶佔了市場。
靈山商行從事商貿的利潤,相比私鹽和海貿,實在是不值一提,他更多的時候還要花錢,靈山商行更多的是作爲一個膠州營明面的眼線存在。
屯田田莊基本上沒有什麼銀錢的收入,田莊除了自給自足之外,提供給膠州營軍隊地大多數是糧秣,在金銀貨幣上基本上沒有什麼貢獻。
發軍餉還有對外地大宗購買,都是需要這些金銀貨幣的,特別是硝石這一類,膠州營地大量火器對於火藥需求很大,而這些火藥,則是需要通過鄭家向外洋購買,那可是需要真金白銀才能做的生意。
缺錢啊!!這是李孟每日間發愁的原因
崇禎十五年的新春佳節,山東各處依稀有太平盛世的模樣,屯田田莊的屯田戶們,在這個春節,莊頭們得到了上面的指令,手指縫鬆開了些,屯田戶的這些人家都能過個相對舒服的新年。
至於那些有子弟親眷在軍中服役的人家,這次的新年則是有酒有肉,對很多本就是窮苦人家來說,這個年,過得甚至要比他們在太平年景過得最好的春節還要好。
膠州營系統內的軍屬和匠戶們,已經和這個系統有關係的所有人,都是過了一個富足愉快的新年。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屬於李孟這個系統和不屬於這個系統地人,差距在方方面面的顯現出來,在內的要比在外的過得好很多。
對於李孟來說。這個春節過的依舊是閒不下來,臘月二十九那天,他還在接待來自徐州大族地使者,這些人幾乎是奴顏婢膝,謙卑到了極點。對於膠州營開辦田莊,正調青壯,獲取質子的需求都是全部的接受。
這些徐州的豪族沒有什麼要求,或者說他們的要求大家心知肚明,不必明言,那就是庇護大族的安全,向對待你的臣民一樣對待這些徐州地豪族。
同樣的。歸德府的賈大山和河南其他幾府受封的那些地主士紳們也是派人送禮賀歲,揚州方家方應仁這次直接就沒有走,他們在濟寧州的商號也是備齊了厚禮,直接送到這邊來,倒也是方便。那孔三德雖然已經閒居在家,不過也是送來了一份大禮。
孔三德送來大禮,不光是那些錢財珠寶,還有個消息,說是在兗州府城滋陽魯王朱以派給京師寫了一封信,說是鹽價飛漲。地方上苦不堪言,懇請朝廷清理山東鹽務,還黎民百姓朗朗乾坤。
膠州營對魯王和孔府的態度差不多。都是寬容些,那魯王也是山東境內數得着的大地主,這王莊的田地多,佃農也就多,吃鹽也不少,鹽價飛漲,當真是感覺到肉疼。
大明的親藩被圈在城中,好像是養豬一樣的傳宗接代。這人地思想都是狹隘異常,有人琢磨着造反,更多的人琢磨着如何斂財,儘管身爲藩王,他們的子子孫孫都是吃用不盡,可還是不停地撈錢。
福王在洛陽城就要被打破的危急情況下,也不願意拿出一點銀子來發餉就是這種心態的側面證明。
這魯王朱以派更是如此。聽到王府總管稟報。說是因爲鹽價飛漲,這個月收入要減少兩成。立刻是勃然大怒。
李孟在山東行種種不合朝廷禮制的事情,魯王即便是知道也不會管,李孟積蓄兵馬,無視朝廷在地方上文官,囂張跋扈,魯王也是不予理會,但要是觸碰了銀錢上面的事情,那可就孰可忍孰不可忍了。
在沒有李孟參與的歷史之中,這位魯王殿下在兗州府城將要被打破的時候,兗州知府曾經勸他散盡家財募集丁壯守城,但這魯王朱以派絲毫不理會知府的建議。
他地舉動和洛陽城被李闖圍攻之前,福王和河南府知府之間的舉動很是相似,兗州府城被打破比洛陽城破晚了兩年,想必這魯王朱以派肯定聽過這個典故,但他依舊是一毛不拔,到最後只能是自縊身亡。
眼下李孟把這山東經營的有如鐵桶一般,想必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但這魯王朱以派愛錢不要命,委實是愚蠢之極。
孔三德的文如商行在山東各地都有分號,魯王府更是老關係戶,經常有些大大小小的消息傳到他手中來,眼下雖然不是主事人,可打聽消息的這些人還是能夠動用的。
特別是孔三德賦閒在家,更是着意地和李孟搞好關係,讓這些在各處地人,如果有關山東總兵李孟消息,一定要及時的報上來。
據說當時魯王喊來書吏,在這奏摺上就要寫這山東總兵李孟身爲朝廷大將,卻販賣私鹽,擾亂民生,身爲大將卻私蓄錢財,觸犯朝廷鹽法大政,必然有不軌之心。
還是魯王地弟弟朱以海死命的懇求,說是王兄千萬不能莽撞,山東總兵不管做過什麼,大軍就是屯駐在身邊,就算是朝廷要懲處李孟,對方要是動手,魯王府可是沒有抵抗的能力。
朱以海百般的請求,魯王總算是沒有直接提李孟的名頭,而是要求朝廷整飭山東鹽政。
在春節的時候,濟南城喜氣洋洋,李孟卻有些發愁,擴軍勢在必行,但卻沒有新的財源,實在是發愁從哪裡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