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婉純卻不知,她有她的張良計,而香菱也有她的過牆梯。
香菱早就將這府裡的情況寫在了信上,將信給了尹夢繞,讓尹夢繞好好查查這個尹婉純在背後到底存了什麼心。
直到了夜幕降臨之時,尹夢繞那邊纔有了回信,香菱打開了信快速閱讀起來,但片刻後,她心裡的主意有些搖擺不定,她與穎姨娘說道:“姨娘,大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要打草驚蛇,一切按照三小姐的要求去做,大小姐已經想好了對策。”
穎姨娘聽着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她這個女兒從小依附着她,是個懦弱又不懂算計的人,雖然上一次見面時她覺得這個女兒變了,變得不再像從前那樣膽小怕事,可她還是擔心。
香菱瞧着穎姨娘的臉色也知道穎姨娘想什麼,因爲此時的她也是同樣疑惑着這個問題。
“姨娘,大小姐什麼時候有過好主意了?以前她都是一言不發的膽小人兒,此時說是面對着狡猾的三小姐卻是有了對策?這,我們要不要按照我們的做法去行事?”
穎姨娘將夢繞寫來的信再一次讀了起來,又低下頭去想了許久,這才說道:“上一次我見到繞兒便也驚訝着,這孩子突然地就聰明大膽了那麼多。想來還是我這個孃的造成的,定是上一次我送走了她,她遇到了寧錦懷的蓄意殺害,硬生生地逼自己勇敢起來吧。”說罷,又嘆了一口氣。
香菱歪着頭想了好一會兒,也點頭,“是,上一次見到大小姐倒是覺得很有主見,說話行事都考慮得十分清楚,那一日還知道讓掌櫃給我們留着布料,好讓別人不懷疑,想來這一次,大小姐是真的有法子了。”
穎姨娘原本也有這樣的想法,此時香菱又將這話的重點挑出來說了,穎姨娘再也沒有什麼顧慮的,“那行,我們就不必打草驚蛇了,一切皆按原來的去做,香菱,幫我仔細打扮打扮。”
香菱應下,走到了衣櫃將一件連夜做出來的水紅色的荷花金絲線襖子拿出來,服侍穎姨娘穿上,再帶上唯一的一件金器,又往臉上塗了些脂粉。
穎姨娘本是書香世家的女兒,從小就讀了許多書,加上年輕時原本就是容色美豔之人,一身書卷氣的美豔女子令尹聯安曾經癡癡地愛着,這也是爲何尹聯安知道了穎姨娘得了瘋癲之證卻依舊不忍心拋下的重要原因。
此時的穎姨娘儘管年老了,但精緻的五官還是不變的,但是打扮打扮倒是有了一股端莊的美麗。
穎姨娘看着自己那張塗了脂粉卻依舊美麗的臉,嘆了一口氣,或許這就是懦弱的她能爲女兒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香菱看着穎姨娘那一張稍帶憂愁的臉,問道:“姨娘怎麼不把這一件事告訴大小姐?”
穎姨娘苦笑道:“那孩子還未及笄,我與她說什麼?再說了,不過是與老爺同榻而眠罷了,本就是夫妻間的事……”
待穎姨娘做好了一切準備後,尹婉純派過來的小丫環走了進來悄聲說道:“姨娘,外面的婆子我們都已經遣走了,打賞極爲豐富,若不出其他事情,她們的嘴巴是緊閉着的,姨娘準備好便隨奴婢來吧。”
穎姨娘點頭,便與香菱兩人跟着小丫環走。
此時的尹婉純正在大門前等着尹聯安,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尹聯安這才走了出來。
尹婉純先是給尹聯安請安,再是輕聲對尹聯安說道:“爹爹,女兒有一件要緊事要與爹爹稟報的,不知爹爹此時可有時間?”
尹聯安有些奇怪地看着尹婉純,他本對這個庶女的注意力就不多,他待眼前這個女兒雖比起他那個死了的女兒尹夢繞要好些,但兩父女卻從未有過除了請安問候以外的話,此時他的這個小女兒要向他稟報要緊事?
“有何重要之事非要今晚說?明日請安再來吧!”
尹婉純聞言心中暗暗着急,要是她爹不讓她將話說出來,那她的計劃她的銀錢不就全都浪費了?
尹婉純只能咬牙將話儘量說得委婉些,她走進了尹聯安兩步,醞釀了一下情緒,眼眶漸紅了這才低聲說道:“爹爹,此事必定要今晚說了,這事實在不能拖,女兒真的不忍心看着自家姐妹在外受苦!”
尹婉純說到最後竟然哽咽了起來,這使得尹聯安更加奇怪了,什麼叫做不忍心看着自家姐妹在外受苦?
尹聯安不明所以地看了尹婉純一眼,最終擺擺手,“去我書房再說罷!”
尹婉純心裡暗道好!遞了個眼色給梧桐,梧桐會意,悄悄地離開了。
而在書房門前,尹聯安,尹婉純還有穎姨娘相遇了,穎姨娘捏着絨毛帕子的手放在腰間,微微屈膝向尹聯安行了個禮,尹聯安原本也不知是穎姨娘,如今眯了眯眼睛才發現是穎姨娘。
只見穎姨娘一襲雪白色的普通毛皮斗篷,裡面是水紅色的襖子,那一張原本清麗蒼白的臉今天竟是紅潤起來,整個人看着就像是方過二十二三的年紀,這使得年輕時癡愛着穎姨娘的尹聯安心中狠狠地一動,直想將穎姨娘拉入書房直接辦事。
但尹聯安卻顧忌着身旁的小女兒尹婉純,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三丫頭到底是要與爹說什麼?”
尹婉純聞言心中一喜,擡眼看了一眼穎姨娘,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這才緩緩地說道:“這是是關於大姐姐的,想來姨娘比女兒清楚,便麻煩了姨娘告之爹爹,女兒告退。”說罷,扭身離開。
尹聯安心道,這個女兒還是個會看臉色,這纔看向穎姨娘,“你有何事便與我進書房去商議,其他人便退下去罷!”
衆人用腳趾頭想想也都知道老爺想要做什麼,此時當然應下散開不提。
而這一夜搖拽,伴隨着一聲低吼而結束,尹聯安身子爽利了,這才問穎姨娘尹夢繞的事。
穎姨娘此時也沒有臉紅,因爲心裡倒不覺得有什麼,反正都是夫妻,倒也看開,便將夢繞一事撿了重點的來說。
尹聯安原本就對穎姨娘兩母女有愧疚,而今夜他與穎姨娘又是嚐了樂事的,此時便開了口,“若真是大丫頭那就得接回來,明日吧,明日我休沐,我親自去接了,可好?”
穎姨娘聽到了尹聯安親自去接,哪裡有不肯的,便忙應下了,只盼着明日快些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