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賞臉到我們‘藥膳爲天’,真真是多謝了。”夢繞說着便施禮,接着說道:“若王爺無事,那夢繞便先行告退。”
春寧王微微一笑,“自然。”
正當夢繞轉身繞過春寧王之時,春寧王卻輕聲道了一句,“尹小姐今天的打扮確實不錯,特別是這一支金步搖。”
夢繞回以一笑,“多謝。”說着便轉身離去。
春菊垂下頭,緊緊地跟着夢繞身後。
春寧王瞧了主僕兩人一眼,看向韓和澤。
“韓商人若是無事的話,便與我一同到廂房裡吧。有好些個皇子聽過你行商的大名也想要相見的。”
這可是刺裸裸的拉攏啊!
試問一個皇子又怎麼會想要認識一個商人?就是官家的人也是瞧不起商家,別提是皇家人了。
韓和澤先是一愣,隨後心中大喜,便放下這些疑問與春寧王進去了廂房。
而這邊的夢繞則是到了廚房,研究着西點。
良久,春菊捧着一杯茶到了廚房處。
“小姐,忙了多時,便快些喝一口茶水吧,免得累着了自己。”春菊關懷道。
夢繞點頭,放下手中的麪粉,又洗了手,這才捧着印着荷花的白色陶瓷杯,掀開蓋子,茶香頓時撲鼻而來。
“什麼茶?”夢繞問道。
春菊一愣,回答道:“是碧螺春。”
夢繞點頭,再一聞,便要喝,正當嘴脣碰到陶瓷杯的時候,旁邊的春菊突然說道:“小姐,聽說這碧螺春要等溫了才香。”
夢繞擡眸,“哦?是這樣嗎?”
春菊伸出手饒頭,臉有些白,“這,奴婢也是聽說的。”
夢繞點頭,便要喝茶。
春菊瞧着夢繞抿了茶一口,想說什麼卻又咽下話,直到夢繞喊了她一句:“春菊。”
春菊一怔,猛地擡頭,“小姐有什麼吩咐?”
夢繞笑了笑,說道:“還記得,我剛與你見面之時的情景嗎?”
一霎間,春菊全身緊張得像一塊石頭,她的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記得,當時姑娘個子還很小,卻是個愛笑的。”春菊的話說得很簡單,不像是回憶,卻像是陳述。
“是呢,當時的春菊也是一樣,會哄人,會關心人,自然也是會安慰人。還記得當時,我受了傷回到嚴家,你是第一個爲我落淚的人。”
相比春菊,夢繞卻是在回憶,“當時嚴家之人都要趕走了我,卻無奈我嘴巴厲害,他們說不贏我,便想要掌刮我。還記得,當時,你是第一個站出來替我擋了那一巴掌。”
夢繞說着擡頭看向春菊,“與其說,你我是主僕,還不如說你我是朋友。”
春菊聞言身子一怔,她吸了一口冷氣,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的人一般愣着。
眼眶不住地溼潤着,很酸很澀,心口中像似被刀子刺中一般,難受……
春菊只覺得臉上不斷有水珠往下流,她伸出了手摸了摸,原來,她的臉早已經全是淚水。
她的小姐,原來一直當她的朋友,而不是丫環。
是啊!她早該知道了,小姐平時有啥好的玩意兒,她總是第一個得到的。
以前,她不過是一個在客房掃着塵埃的下賤丫環,自從跟着小姐之後,她是四胡同裡的大丫環,所有丫環婆子都敬她。
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試過這般倍受尊重的。小姐還時常教她做人的道理,也不嫌棄她愚笨……
春菊想着想着,心下盡是悲哀。
此時,夢繞卻是輕輕地說道:“知道嗎春菊,我時常教你做人的道理,也時常教你怎麼樣才能在這個地方生存,可你還是學不會。”
春菊聞言,瞳孔放大,她猛地看向夢繞,“小姐,奴婢,奴婢愚笨……”
夢繞搖了搖有頭,“不,你很聰明。只不過,你不知要如何利用這一份聰明罷了。”
“你伺候我,也快有一年了,想來也是瞭解我的性子。我這個人很重感情,對我好的人,我便還她一個更好的未來。對我不好,想盡法子要害我的人,你覺得,有哪一個人現在還能好好的?”夢繞勾嘴一笑。
春菊後退了兩三步,臉上變得青白,“小姐……”
“嗯,我今天有點不舒服,便也不做西點了。你扶着我回宅子裡去吧。”夢繞卻在此刻說出了這樣的話。
春菊聞言,猛地擡頭,你一雙因爲流過眼淚的雙眼便得微微通紅。
小姐不舒服,回去宅子?難道是……
春菊不覺地往那一隻荷花花樣的白色陶瓷杯看去,到底是什麼……
“走吧。”夢繞有些虛弱地說道。
“是,是小姐。”春菊的心一路狂跳,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扶着夢繞往外走了。
“小姐,小心腳下。”
春菊一路扶着夢繞到了馬車,兩人剛上了馬車,春菊卻說道:“小姐躺下吧,這樣舒服一些。”
夢繞點頭,順着春菊的動作躺了下來。
“尹小姐可是要往宅子裡去了?”
是韓和澤的聲音。
夢繞看向春菊,春菊會意,她撩開馬車的車簾,“是,我們小姐不大舒服,要往宅子裡去。”
韓和澤只能點頭,“是,那麼還請尹小姐慢走,某等着尹小姐明日到‘藥膳爲天’某還有一事要向尹小姐請教。”
“得了,明日我會再來。‘藥膳爲天’的生意你多些照看着。”夢繞說道。
韓和澤又保證了一番,這才往“藥膳爲天”走去。
宅子距離“藥膳爲天”並沒有很遠,而今天的車伕聽了春菊說尹小姐今個兒不大舒服,便特意放慢的速度。而夢繞在馬車上躺着休息許久這纔到了宅子。
春菊扶着夢繞下了馬車,夢繞突然說道:“你去讓人擡了軟轎子過來,我有點不大舒服。”
春菊自是去讓人擡軟轎子不提。
“說罷,有何事?”夢繞對車伕說道。
這個車伕姓鄧,平日裡大家都喊他鄧老頭。鄧老頭是李皓聆請來的,專門是爲夢繞駕車的。
鄧老頭日聽到夢繞的話,不由得心下佩服,他方纔不過是多看了尹小姐兩眼,這尹小姐卻發現了他有事相告,果然是心細之人。
鄧老頭瞧着夢繞的臉色,這纔將方纔韓和澤遞給了夢繞。
“這是韓商人方纔到了馬車處時遞給了小的。卻沒有多說,只是小聲讓小的想法子將這信件交給小姐。”鄧老頭說着便把信件交給了夢繞。
夢繞接了過去,往懷裡放了,正好這時軟轎也擡到了大門,春菊看向夢繞,“小姐,請上軟轎。”
夢繞點頭,往軟轎坐了。轎伕將夢繞擡到了院子門口,夢繞便由着春菊往裡間扶去。
“我睡一會兒,你讓丫環燒水,我晚些要洗漱。”
春菊是知道夢繞的習慣,便脆生應下,自是去吩咐丫環不提。
等春菊出了裡間,夢繞這纔將懷中的信件取了出來。
只見信中只有寥寥幾行字,字不算好,有些潦草,顯然,是情急之時寫的。
夢繞盯着紙上的內容許久,這纔將信件燒了。
“春菊。”夢繞喊道。
春菊走了進來,“小姐有何吩咐。”
“水備好了便來告訴我,此時你先去將李皓聆請來。”夢繞吩咐道。
春菊瞧了夢繞一眼,這才應下。
不多時,李皓聆便往夢繞的院子走來了。
“我正好到了宅子,你便讓人來找了我。”李皓聆笑着說道。
夢繞點頭,“如此正好,你先出去罷。”前半句是回覆李皓聆的,後半句卻是對春菊說的。
春菊伺候了夢繞多時,也知道夢繞與李皓聆兩人不但有感情的還是有婚約的人,而此時又是大白天的。
春菊最後也不再說什麼,便往外間走去。
夢繞看着李皓聆,一字一句地說道:“春寧王竟然想要拉攏並慫恿韓和澤在‘藥膳爲天’店鋪下藥,使得在‘藥膳爲天’用飯之人皆中毒。”
李皓聆目光一閃,“何人所告知?”
“是韓和澤。”
“他倒是一個值得信任之人,想來這人能用。”李皓聆說道。
夢繞點頭,是的。韓和澤原本便只是一介商家,若今天這一事他答應了,幫助了春寧王,對他今後便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然而,韓和澤卻並沒有如此做,他卻是選擇了對夢繞忠心。
卻不像春菊……
“幾天春菊的行爲很是奇怪,我懷疑春菊也是被春寧王利用了。”夢繞冷冷笑道。
李皓聆聞言不由得挑眉,在他印象中,春菊是一個忠誠與主子的人。
“已經有證據了?”李皓聆看向夢繞問道。
夢繞搖頭,“不,我是懷疑。”
那一杯茶,夢繞確實沒有喝,不過夢繞當時懷疑卻沒有任何舉動,只是吩咐着要回宅子,她知道自己在賭,賭春菊不會那樣待她,所以才讓春菊扶着她會宅子。
“春寧王竟然敢對韓和澤說這樣的話,看來春寧王是要行動了,而朱陽康瑞是一定被軟禁了。明國聖上……”
李皓聆與夢繞對視一眼,夢繞底下頭去,“明國聖上的危險,來了。”
“那麼,丞相……”夢繞擡眸,對上李皓聆那一雙深邃的眼睛,“今晚的計劃很重要,丞相一定不能死。成敗,看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