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聆往院外走去,只聽見院中傳來一聲又一聲的瓷片破碎的聲音,還有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哭音悲痛,不甘卻是無奈。
李皓聆眼裡看不出任何的波瀾,一切依舊是那樣平靜,就像方纔的事情從未發生一般。
李皓聆往自己的院子裡去了,而李皓聆往陳頤香的消息卻是傳到了夢繞的院子裡去。
夢繞問了送信小廝的話後,心情不怎麼好,信中之事,她還得再一步調查。
此時聽到了李皓聆去了陳頤香的院子,心情更差。
心情差的時候,遇到事情總覺得遇不上好事似的。
夢繞聽着小丫環在稟報陳頤香院子的事情,只是聽了一半便揮手讓小丫環下去。
“青竹,讓人準備熱水。我要沐浴。”夢繞說道。
青竹瞧着夢繞的臉色,只能低頭應下了。
天漸漸黑了,夢繞沐浴出來之時,心情好多了,只是心中那一股鬱悶之氣久久不去。
她突然回想起當時與小廝的對話,心中的氣悶又出來了。
真真是沒好事兒!
夢繞讓丫環送上飯菜,吃上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讓丫環撤下飯菜這纔拿起醫書看了起來。
醫書是莫太醫生前給她的,其中有一本是莫太醫的絕作,裡面記錄的是莫太醫這前幾年所遇的病症以及藥方子。
書能使人靜下來,這話倒是真的,夢繞看了好幾頁書,原本煩躁的心變慢慢靜下來。
夢繞看書看得十分入迷,眼在看,心在記。以至於李皓聆到了院中裡間也不知。
李皓聆倒是個識相的,他並沒有打擾夢繞,只是在一旁靜候着。
直到夢繞看書看得眼睛累了,放下了書,一旁的李皓聆這才走向夢繞。
“夢繞,可是累了?”李皓聆輕聲說道,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夢繞擡眸瞥過李皓聆一眼,並沒有接話。
這裡間不小,但也不大,屋子裡多出了一個會呼吸的活人,她怎麼不知?其實她早早便知道李皓聆到了裡間,只是李皓聆既然想着不影響她,便隨他罷了。
夢繞默不作聲地將醫書放好,又將自己親自動手鋪牀,做完這一切之後,夢繞這才擡眼。
“聆是過來看我收拾的?”夢繞滿不在乎地說道。
李皓聆苦笑着,他怎麼可能半夜不睡往夢繞的屋子來,就是爲了看夢繞收拾牀鋪的?
“自然不是。”李皓聆說道。
夢繞淡淡一笑,“哦?那是要過來作甚?這般晚了,若是李公子無事,那允許夢繞先休息。”
夢繞說着又補充了一句,“今天事兒多,累。”
李皓聆瞧着夢繞好一會,這才點頭,“如此,你便休息。明日我再來找你。”
夢繞原本以爲李皓聆這個傲嬌,平日裡只對別人冷漠,私下是粘着她的,要是她心中不爽快,他也會厚着臉皮哄她。
卻沒想到此時竟然就這樣,就這樣簡單地就被她一句累了,給打發了!
夢繞骨子裡是倔強的,此時聞言又怎會服軟,她歪了歪頭,轉身盯着牀榻,背對着李皓聆。
“嗯,明個兒要是我閒了的話,你便過來吧。”夢繞淡聲說道。
若是李皓聆能仔細聽,便會發現夢繞的聲音中帶着的不單單是冷淡這般簡單,更多的是失望。
夢繞的話剛落音,李皓聆突然叫了她一聲。
“尹夢繞。”
夢繞身子微微一怔,她很想伸出手指指着李皓聆,大應一聲,如何?有事快快道來!
可她的行動卻是,一個轉身,垂下過眼眸,“李公子,我累了,你回去罷。”
李皓聆有些無奈,面對着夢繞這般堅硬的態度,他也只能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就在李皓聆轉身的那一刻,夢繞猛地擡起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無奈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嚥下了。
夢繞走到八仙桌前,輕輕吹了一口氣,原本光亮的裡間瞬間黑暗起來。
夢繞上了牀榻,側身而睡,她將雙手合併放在了枕頭下壓着。
心,似乎有一股酸味蔓延開來。
嗯,李皓聆今日到了陳頤香的院子。
嗯,李皓聆今日並沒有打算哄她。
她承認,她此時的心情真真是差極了。就連方纔李皓聆特意到院子裡來,她還是拒絕。
兩個人在一起,又怎麼會一直都那般恩愛,不吵鬧不算真愛吧?
夢繞悶悶地想着,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大早,夢繞便醒來了。
夢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的所有負面的情緒隨着醒來而消失不見。
她揉了揉眼睛,這是青竹便往裡間來了。
“小姐,快些起身吧。”青竹瞧着夢繞今天心情還算不錯,連忙吁了一口氣。
這個小動作並沒有錯過夢繞那一雙銳利的眼睛。
夢繞洗漱好了,青竹又讓人端了早飯給夢繞,夢繞瞧着,八仙桌上擺着的都是她愛吃的。
還有一碟炸得金黃金黃的豆沙角。
夢繞瞧着桌面上的那一盤豆沙角,不由得想起了李皓聆。
她擡頭,正要問青竹話,卻在兩人眼神剛要觸碰到之時,青竹裝作不經意地轉移了目光。
夢繞眉頭微微一皺,淡聲說道:“有何事,便說罷。遮遮掩掩可不像你的做派。”
青竹聞言嚇了一跳,“奴婢,奴婢不知該怎麼說。”
夢繞放下筷子,拍了拍什麼旁邊的矮凳。
青竹一愣,反應過來連忙擺手,“奴婢不敢。”
夢繞似乎沒聽到青竹的話,再一次拍了拍矮凳。
按照規矩,青竹是下人,不能與主子同坐,若是夢繞堅持的話,青竹還是可以半挨着凳子坐的。
青竹坐了下來,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夢繞。
只見夢繞一笑,“平日倒是不見你這般小心翼翼,今天這是怎麼了?”
夢繞說着又夾了一個豆沙角,輕輕咬了一口。
夢繞不問倒是好的,這一問便要將青竹嚇個了半死。
青竹的情緒變化一一落入了夢繞的眼裡。
“說罷,莫要瞞我,若我知道你瞞着的話,後果你可是知道?”夢繞不慢不緊地說道。
青竹嚥下一口口唾沫,心中又是一番掙扎,這纔將話說出。
“今天,二爺身邊伺候的書瑤有了身孕……”
“啪嗒。”一聲,夢繞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面上。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