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她!”春菊的腿不受控制,她向前兩步,低下頭看向那一隻被挖出了眼睛卻又深深凹陷的半邊臉。
良久,春菊鼻頭一酸。她緊閉着蒼白的雙脣,拼命忍住,放佛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把嗚咽哽咽下去。
可她眼淚還是涌上來,亮晶晶地擠在眼圈邊上,一忽兒功夫兩顆大淚珠離開眼睛,慢慢地順着兩頰流了下來。
春菊未曾將心中的話道出,雙肩被一隻大而有力的手捏緊。
春菊猛地轉頭,只見李皓聆氣喘吁吁,額上的汗水宛如雨露一般沾溼着臉,順着那個完美的側臉流到脖子上。
春菊見到了李皓聆,眼淚更甚。
“二爺!二爺!屍體不是小姐,屍體不是小姐吶!”春菊臉紅耳赤地將這個消息吐出。
“她的眼睛被挖,半邊臉被畫花,而正好被畫花的地方是楊靜臉上的那一顆痣!與小姐不甚相像的唯一一個地方!屍體就這般看着與小姐的容貌是一模一樣。”
春菊已經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的小姐並沒有死!她的小姐還在這個世上!
太好了,太好了!
“我知道不是夢繞,可當一個人正在低潮時,所看見的東西便不會那般清晰。若是早些發現,若是早些知道……”李皓聆這輩子第一次這般激動,他的臉由於欣喜而漲紅,那一雙深邃的眼睛,此時充滿朝氣。
春菊轉過頭來看着那一具屍體,“二爺,她的身體爲何會……”
是啊,若不是夢繞,爲何楊靜的身體會與夢繞一樣有着印記,有着硃砂痣?
“沒錯,她是楊靜。”李皓聆瞧向屍體,揮了揮手讓婆子將屍體的身子翻過,“夢繞曾經對我說過,楊靜是春寧王的棋子,目的是讓楊靜代替夢繞羣主的存在。”
李皓聆指了指楊靜身上的印記,“這些,便都是春寧王的計劃之一,而這些李弘譽定會知道,只因楊靜對李弘譽的感情不一般。”
春菊眨了眨眼睛,“楊靜愛慕着八阿哥?”
李皓聆點頭,“是,也許不單單是楊靜愛慕着李弘譽這一層簡單的關係。“
旁邊追上來的青竹顯然是聽到了李弘譽與春菊的對話,此時聞言,不由得身子一怔。
“一個男子之所以會知道一個女子身上的印記,莫非兩人曾經……”曾經交/合?
李皓聆聞言冷哼一聲,身上的殺氣蔓延開來。
楊靜與夢繞長得像,不單是這般,楊靜還學着夢繞的一舉一動,這樣的楊靜使得李弘譽更加上心,李弘譽不能得到夢繞便從楊靜身上索取。
無疑,春菊想明白了這一點,臉色漲紅。畢竟是一個小姑娘,有此反應不出爲奇。
“楊靜由始至終還是夢繞的替代品,就算是屍體也一樣。”李皓聆說道。
春菊扭頭瞧着那一句僵硬了的屍體,嘆了一口氣。
現在問題來了,這具屍體是楊靜,那麼真正的夢繞到哪兒去了?
李皓聆似乎看透了春菊心中所想。他解釋道:“夢繞被李弘譽抓走了,而李弘譽將夢繞安置下來後,想起了用狸貓換太子的手段,將楊靜殺了,再將楊靜與夢繞身上不一樣的地方所毀了。
可他卻自己由於心急而忘記了藥膳店鋪子的掌櫃知道他曾經找過夢繞之事,以至於他讓我們查到了真相。
可笑的是,李弘譽今晚竟是在我們到了藥膳店鋪子之時想起了要殺人滅口,卻給了我們更加確定他身份的證據。”
李皓聆說罷,將懷裡將撿到的玉佩拿出,扔往八仙桌上,那一聲清脆的“啪嗒。”在三人心中掀起大浪。
李弘譽耍這個手段,便是讓衆人以爲夢繞已經死了,而李弘譽便能夠將夢繞擁爲己有了!
救夢繞!三人眼光閃爍。
那是他們必須要做的事情,夢繞不能留在李弘譽的身邊!
三人對視一眼,相繼往外走去。
李皓聆則是往盛清王的院子裡去,將事情的真相告之盛清王並且商量接下來的法子。
而春菊卻因爲身體的緣故,只能回去歇着。
青竹則是到了擺放棺木的正堂,將這個好消息告之曹穗穎。
青竹將曹穗穎拉到一旁,這才低聲將夢繞未曾死的消息告訴了曹穗穎。
曹穗穎聽了青竹的話,驀地,曹穗穎嘴張得像箱子口那麼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他嚥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裡發乾似的。
“沒,沒死……沒死?”曹穗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撲通”一聲,暈死過去了。
青竹連忙讓婆子將曹穗穎擡往裡間的牀榻上,這纔想着讓人將宅子中的各種拜祭品與棺木等什物收拾起來。卻被正往正堂的李皓聆阻止了。
“既然李弘譽這般想要夢繞這個郡主離開這個世界,我們便隨他所願。”李皓聆幾乎完美的嘴微微勾起,一個邪魅的笑在他俊美的臉上綻放開來。
與此同時,李弘譽卻是捂着傷口到了一處荒僻的小路上,霎時間颳起了一陣狂風,雷霆閃電。
如豆子般大的雨滴落在了地面,“啪嗒啪嗒”直擊地面。
雨水打在李弘譽的身上,傷口上,順着他的手臂滑流到了他的指尖,那微微發白的指尖,被血色染紅。
李弘譽咬着牙往荒僻的小巷走去,直到見到了一間簡陋的房子這才停了下來。
他警惕地環視着周圍,只兩邊未曾有人,這才往房子進去。
“小滿,小姐如何了?”李弘譽往房子房間走去,喊來了小滿。
小滿將熬好的粥放下,走到了院子中去。
“爺,小姐今天氣色好多了。大夫開的藥,小姐今天也能吃下去了。”小滿笑道,卻見李弘譽手臂上滿是鮮血不由得驚呼一聲。
“啊!爺,您,您受傷了!”
李弘譽搖了搖頭,從懷裡拿出一包用油紙緊包着的燕窩拿了出來遞給了小滿。
“燕窩是我方纔買回來的,你拿去熬粥給小姐。”李弘譽簡單地吩咐着小滿,便往旁邊的小房間去了。
他撕開衣服,只見傷口觸目驚心,那一道道血痕似乎在提醒着他李皓聆知道了他的秘密。
李弘譽忍着疼痛處理傷口,眼光卻是一閃。
不能在明國逗留了!他是昌國的皇子,他的勢力在昌國,時間不多,他必須要等李皓聆一行人找到他與夢繞之前而將夢繞帶走。
李弘譽處理好了傷口,將自己關在小房間裡,久久不曾出了房間,就是小滿將飯菜送到了李弘譽房裡,卻只是將飯菜放在門前。
直到夜晚一更天,李弘譽這纔打開了門,將那早已經冷冰的飯菜吃了下去。
李弘譽走到了夢繞的房間,只見夢繞正在熟睡。
李弘譽在夢繞的牀榻邊上呆坐了半響,便往廚房去了,廚房的柴火併沒有斷,鍋上的水還冒着熱氣,他打了一盤水,拿起了旁邊的帕子親手絞着帕子,便往夢繞的房間去了。
夢繞其實早已經醒來,只是她不想要睜開眼睛罷了,她自然也是知道李弘譽到了房間。
夢繞心中嘆了一口氣,她此時的傷勢未曾好,連行走都不便,別說要瞞着李弘譽往盛清王宅子處逃了。
門外響起了窸窸窣窣地聲響,夢繞閉上了眼睛,調整自己的呼吸。
牀榻邊的矮凳被拉開,打破了房間原本地安靜。
夢繞動了動手指,只覺得她的臉上多出了一絲熱氣。
李弘譽拿着手中的帕子在夢繞的臉上拭擦着,接着又靠近着夢繞,在夢繞光潔的額頭上親吻着。
李弘譽的氣息噴在夢繞臉上,只見夢繞的睫毛動了動。
“夢繞,若是我願意拋下所有,與你在此處生活,你可願意?”李弘譽柔聲問道。
“若是你不做聲便算是答應了,可好?”李弘譽突然耍起無賴了。
夢繞的手動了動手,她真的很想大聲回答,不答應不答應,可無奈她的嗓子像似啞了一般。
“若是你是清醒的,你一定會認爲我瘋了吧?我殺了楊靜,將楊靜的屍體拋棄在了貴哥的宅子後門處,便是李皓聆等人要找你,也只能找到你的屍體。
他們只會認爲你已經死去了。而現在,外面已經在傳明國長公主的女兒已經死了。”
夢繞聞言身子一僵,她正要張開眼睛,卻聽見李弘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
“所以,此時你答應或者不答應也再無關係了。你便是我的,永遠永遠。”
夢繞不知爲何手一用力,猛地張開了眼睛。
“你瘋了!”夢繞身子仍然是虛弱的,但她卻依舊使勁了力氣冷聲說道。
“我早早便知道你醒來了,難道你以爲你能騙得過我?”李弘譽神情輕鬆,莫不在乎地說道。
夢繞強忍着身體的不適,用手撐起身子,“我要離開!”夢繞堅定地說道。
李弘譽站了起來,伸出手指向外面,“你若是能走,便走去去!你若是能此時離開,我便放你走。”
夢繞眼光一閃,死死地盯着李弘譽,“不要忘記你曾經說過的話。”
李弘譽瞭解夢繞,她知道夢繞有些時候十分固執。
“好,我就拭目以待。”李弘譽勾起嘴角笑道,眼裡閃過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