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品衙門

卻又接着吟道:“子夜流火,詔光萬里。”

“子非夜,夜非子,千山可渡。”段櫻離穩穩當當的吟出下半句。

待段櫻離吟完這句,鳳旭神色複雜,喃喃自語道:“沒想到,沒想到……”

“大殿下,我是否可以現在離開?”

“當然,請便。”

鳳旭擺出一幅很和善的樣子,“三小姐請慢走。歡”

段櫻離向鳳旭和段櫻離分別施了禮,又帶着玉銘緩緩下樓而去了,段芙蓉不解地問道:“大殿下,你們剛纔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還有,您怎能輕易地將她放了,要知道,她很可能將我和你的事說出去呀!”

“你以爲,我與你的事還是秘密嗎?不過是因爲你恨她,我便找個藉口除掉她而已。只是現在……”

“現在怎樣?”

“總之,以後你不要再碰她了,你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什麼啊,大殿下,這——”

“好了,別說了,今日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爲什麼?你喜歡上那個賤人了嗎?”

她看起來快要崩潰的樣子讓鳳旭有點兒煩了,他站起來嘆了口氣,輕輕地擰擰她的臉蛋,“今日我還有事要做,就不多陪你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段芙蓉也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又撒嬌地說:“大殿下,我捨不得和你分開。”

“我也捨不得你,放心吧,我還會找你的。”

……

再說段櫻離,與玉銘走出很遠之後,她才稍稍地鬆了口氣。

玉銘好奇地道:“三小姐,剛纔你說的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玉銘,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免得惹得殺身之禍。不過今日,我們算是安全了。”

玉銘嗯了聲,又問:“大小姐怎麼會與大殿下在一起,他們——”

“籲——”段櫻離阻止她說下去。

主僕二人經過了剛纔的事,也沒有心情再遊玩了,匆匆地回到了段府。

其實段櫻離今日也是冒了次險,她所念的那幾句詩,其實是“十品衙門”的暗語,在彼此不相識的情況下,能夠對出暗語者爲自己人。上世,這個十品衙門就是太子~黨的中樞部門,通常官門九品,而此部門卻爲十品,可見不是在九品官門之中,而是太子~黨專門爲了太子奪嫡而設置的秘密機構,爲他做一些機密之事。

上世,段櫻離知道十品衙門的存在,是在太子一黨倒臺之前的一段時間,也就是三年多以後。當時審問太子一黨的人,正是鳳羽,段櫻離坐在屏風後面,將所有的事都聽在耳內,包括他們彼此之間聯繫所用的暗語。

因爲暗樁遍佈較廣,人員之間有很多彼此並不相識,傳遞消息是層層上傳下達的方式,一般來說,暗語一旦成型,修改難度較大,因此不會輕易改變暗語,問題是,段櫻離在樓下時,所擔心的就是,如今十品衙門不知道是否已經成立?

萬一還沒有成立,她上樓與大殿下說話,則是非常的冒險,隨時都有可能被他殺害。好在,這一賭,卻是賭對了。

這十品衙門不但已經存在,尚幸接頭暗語未變。

段櫻離冒充是十品衙門裡的人,大殿下自然沒有殺她的理由。十品衙門是大殿下的基礎,是他的根本,其中所吸收的人員都是對他忠心耿耿的人,他在沒有搞清楚段櫻離在十品衙門中到底是何身份的情況下,實在不宜濫殺無辜。

女人易得,暗樁難求,段櫻離是段擎蒼的女兒,他實在不能理解,段櫻離是如何被髮展成爲他的人?

帶着這種心事,他可沒心思再哄段芙蓉開心。

而回到府中的段櫻離,終於叫來了杜素心。

雖然之前杜素心好幾次表現了她的忠心不二,但是段櫻離還是沒有將她帶在身邊,通常情況下只吩咐她留守鶴鳥閣,但經過今日的事,她忽然意識到,果然是艱險重重,沒有一個武林高手在自己的身邊,有時候會太被動了。

將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包括玉銘,房間裡便只有杜素心與段櫻離。

“素心,你來段府有些日子了,你有什麼想法。”

“素心沒有什麼想法,只是聽命保護三小姐的安全。”

“素心,我現在要你跪在我的面前,跪兩個時辰,你願意嗎?”

“不願意。”

“爲什麼?”

“我沒有做錯事,三小姐沒有理由懲罰我。況且,我是慕公子的奴婢,若要懲罰,也只有他能夠懲罰我。”

“好,有骨氣。”

段櫻離讚了聲,眼睛卻絲毫沒有稱讚的意思,她之所以一直不用杜素心,便是因爲她這樣的固執,她沒有辦法完全掌控她。她不喜歡自己貼身的人,卻是個只對別人忠心的人,就算那人是慕風也不可以。

段櫻離道:“今晚,你來我房裡。”

“是。”&lt

夜幕降臨,杜素心如約來到段櫻離的房間裡,只見門虛掩着,平時守在門口的丫頭今夜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她在門外輕輕地喚了聲,“三小姐,婢子來了。”

門裡卻沒有人應聲。

杜素心預感到什麼,猛地將門推開,裡頭的情景讓她吃了一驚,只見桌上的茶壺掉到了地上,一片凌亂,而段櫻離的閨~牀之上也是被褥凌亂,窗戶開着,倒像是有采~花~賊把段櫻離給劫走的樣子,她立刻抽出腰間的短劍,飛身往窗外而去。

然而此時,段府內很靜,衆人差不多都已經休息,杜素心在外面逛了一圈,什麼也沒有找到,於是又匆匆地回到了段櫻離的房間。

剛進門,便有一柄長劍猛地刺向她,她矮身躲過,進入房裡,才發現與自己相鬥的是個蒙面人,她大喝了聲,“何方小賊!拿命來!”

二人激烈戰鬥,杜素心的武功的確也很高強,然而這人一點不弱,說時遲,那時快,過了十幾招事實上也就片刻的事情,杜素心忽然發現牀帳後有動靜,同時蒙面人也發現了,於是一劍向帳子砍去,結果求勝心切,胸前漏洞大開,杜素心顧不得帳中人,揮劍刺向蒙面人的胸堂。

蒙面人的劍在將要刺中帳中人的時候,乍然停止動作,同時另一隻手,中指和食指夾住了杜素心的劍峰,輕輕用力,此劍居然被折斷,杜素心虎口被震的發麻,劍柄也掉落在地上。

她飛身疾退,蒙面人並沒有追上來。只是取掉了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帶着幾分邪魅的臉,這張臉曾經讓她望之窒息,他的一笑,她願用一生來換,然而此時,這張臉上只有失望和難以置信,好半晌,他似乎都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將帳子打開,從裡面出來的竟然是玉銘。

在牀的另一側,段櫻離也出來了。

看了眼沉默的慕風,她向他道:“我沒事,你不必自責。”

慕風平日裡總是對一切都不在乎的樣子,還犯着點兒吊兒郎當,但他認真起來,面上凝重之色使他如置身十里冰封的雪域之地,讓人感覺到冷漠及難以接近。此時,他一雙修長的鳳目中,漸漸地有了種說不出的蕭殺之意。

杜素心感覺到這殺氣,微微一怔,一種說不出的難過迅速在心間瀰漫,然而理智卻讓她在此時驀然跪在了他的面前,“主子!是婢子令您失望!”

慕風似乎不想再看她,將目光轉到段櫻離的身上,只見她眸子清明冷漠,此時緩緩走上前一步,淡然道:“杜素心,今日的事,你錯了三個地方。

第一,你太莽撞!你進入房間查看之時,居然沒有發現我是躲在牀底下的,你如此輕浮大意,反而有機會被兇手逃跑作惡,假如今日真有個採~花~賊進入,恐怕此刻我已經遇難了;

第二,你太自負!你在明知道已經出事的情況下,竟然還是獨自一人去追兇,沒有通知段府的任何人,因爲你相信你可以獨自處理這件事。你的這種想法,使段府其他人錯過最佳救援機會,最終使我落入賊人之手。

第三,你太偏激,輕重不分!所謂忠誠,便是對主子忠心不二,主子叮囑你的事你必須完成,但是你在明明發現帳後有人,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主子明令你保護的人,你卻仍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救帳後之人,而是想要趁機殺害兇手。可你知道嗎,等你殺了兇手的時候,我段櫻離很可能也已經被殺害!假如我死了,你便是殺了兇手又如何?你的忠誠在哪裡?

段櫻離列舉的三點,每點都說在要害之上,關鍵是第三點,說的是她太偏激,事實上卻是說她不忠誠。

作爲慕風最忠誠的部下,對她簡直就是污辱。

可她又的確無法反駁,只好道:“三小姐,婢子錯了!”

又嚮慕風道:“請公子責罰奴婢,只怕保護三小姐之事,奴婢無法勝任,請公子另外派人來此!”

她說這話時,隱隱帶着怒氣,顯然,是恨段櫻離用計耍弄設計她,導致她在慕風的面前暴露了這麼多的缺點。

慕風哪能聽不出,心裡便有怒火騰地竄出來。

“本公子派你來,你代表的便是本公子,便是因爲我以爲你可以勝任,並且可以百分之一百的忠誠,可是現在,你在做什麼?你來到段府這麼久,作爲婢子,不但不主動與主子修好,親近,反而讓主子將你當神一樣的供起來,你簡直丟盡了本公子的臉!”

事實上,杜素心的確如此。

自從那一次,因爲她發現鶴鳥閣內壓勝之物,使段櫻離及時避過一劫,便不由自主地輕看於府中所有人,包括段櫻離。

甚至覺得自己在這裡,就是大材小用,因此便一直住在段櫻離給她安排的房間裡,非詔喚是不出那個範圍的,反而在沒進段府之前,尚能暗中保護段櫻離。

“公子,素心被培養出來,是要跟着主子做大事的,而不是在這裡保護一個滿腦子只有陰謀詭計的千金小姐!”

杜素心覺得自己今日受辱,完全就是段櫻離的錯,是她的陰謀詭計害她出醜、

出錯!她是慕風手下最得力的人之一,爲什麼竟然要被她算計?被她污辱?

“住口!我不知道你所理解的大事與忠心是如何的,但在我的心裡,只有最得信任的人才可以來保護她!她就是我最大的事!”

“婢子沒錯!錯的是她,是她一直不相信婢子!”

“她應該相信你嗎?今日這賊子若不是我假扮,她說不定已經在你的‘保護’下身亡了!杜素心,她若死了,便是十個你,一百個你,也賠不起!”

“主子,你——”

杜素心如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般,在他的心裡,慕風向來是脾氣很好,而且不會說這麼令人傷心的話,今日卻——她開始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

讓她更沒有想到的是,慕風在此時,竟然將一把匕首扔在她的面前,“你帶着這把匕首走吧,找個清靜點的地方自我了斷,你應該明白,你曾是我的近侍,現在你既然已經背叛了我,我是不能讓你繼續活下去的。”

杜素心愣住了,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漸漸地,眼眸裡涌出一些清淚,卻是蓄在眸中,不願滑落。

“她仍然是忠於你的,只是我並不是她樂於效忠的人,而我的身邊也沒有辦法留下對別人忠心的人,所以,你帶她回去吧,她雖犯了錯,但是錯在對你太忠。”

杜素心沒想到,此時此刻,竟然是段櫻離替她求情。

而慕風卻道:“她對你不忠,即是對我不忠。她差點讓我犯了大錯,若你有個三長兩短,這生我都無法原諒自己。我派了這樣的人來到你的身邊,不但沒有幫助你,反而給你添了麻煩,櫻離,我不能原諒自己,也不能原諒她。”

他緩緩道出這些話,語氣平淡,但又那麼絕決。

杜素心的眼角終是忍不住滑落一滴淚。

段櫻離卻又將那把匕首撿起來,“她到底曾是你的近侍,也曾數次保護了我,用匕首自殺過於血腥,我不喜歡,我也不希望她死在什麼我們找不到的地方,連收屍也不能。”她把匕首收起來,卻又給了杜素心一粒藥,“這是入喉即死的毒藥,可以留你全屍,之後我也會給你一口薄皮棺材,安葬了你,對外便言是暴病而亡。”

杜素心接過藥丸,絕望地看着慕風,“公子,你真的,要婢子死嗎?”

慕風轉過身,沒有再答她一個字。那冷冷的背影,如同遠處黑沉無情的山峰。

這是段櫻離第一次,發現慕風亦是個狠絕之人,以前她總覺得他過於善良,比如救了馬小寶的三個孩子,比如在懸涯邊像個孩子似的對着自己的父皇哭……在她的印象裡,他一直都是糾纏在感情裡的浪子,根本不像是皇宮裡長大的人,他甚至爲了所謂的父子之情,曾想過要放棄追查事情的真相。

她以爲他是爲情而生爲情而死的人,卻沒想到他身上到底~流着皇族的血,又怎會是善與之輩?

不過這時,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只見杜素心將那粒藥丸塞入口中,立刻便覺得眼皮沉重,想要立刻睡過去,卻掙扎着向段櫻離道:“三小姐……是婢子不好,最後竟然還要勞您安葬我這具軀殼,若有來世,定結草絎環報答您……”

話音剛落,人便已經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慕風看都沒看杜素心的屍體,只道:“我走了。”

說着,人已經飄然而出。

……慕風離開後,段櫻離趕緊讓玉銘把杜素心扶到榻上休息。

……後半夜的時候,杜素心醒了。

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睡在自己的牀上,幽幽的月色裡,可以看到一人站在窗前,負手而立,其背影透着濃濃的孤獨與靜默。

杜素心動作麻利地從牀上跳下,向那人跪下,“主子!”

“你醒了。”

“主子,爲何——”

送消息的竟是鳳羽廟會風雲原來是構陷顧采芹認母說出前因將軍的真正病因神秘接頭人(二更)難道你是孩子的親孃?宴會我不能離開他嫁他有何不可屈辱的死亡全部都是敵人賞金環,定姻緣醫術果然“高明”富有的顧采芹(二更)我不會殺你慘敗,慕府遭殃婢子玉銘西凌皇子與郡主受七品封賞(補字424)公主喜歡的男子唐心苑帶來一好一壞消息弄巧成拙二小姐的及笄禮天心苑內抓鬼(二更)關玉姬回朝愛上木蝴蝶了最信任的是仇人女將軍怒毀貞潔牌坊雲珠的選擇滄海明月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龍湖風水寶地出命案意外原來只是同情與可憐愛之一魄偷樑換柱是誰害你段逸伏法奇石琴師追封郡主,突現鬼影選丫頭芙蓉與鳳羽的談判血腥的陷阱(二更)爲他挽發道別離慘敗,慕府遭殃她不是沒人愛,沒人管七蟲七花毒四皇子鳳沐最信任的是仇人140她在哪裡(二更)待生米成熟飯血腥的陷阱(二更)一曲引來鳳羽詢花草樹木遭殃將計就計,反治其人之身段逸之死皇子妃聽到閒言碎語取靈藥興師問罪,求婚血洗大銘寺策馬天真可愛的君夫人崑崙奴出沒背主之人的愛情勝負只在一念間太讓我失望若擁雙美活着的她(二更)姐妹傾軋,另一個真相(二更)三小姐的僕人們(二更)賞金環,定姻緣蛇口奪命得見故人原來只是同情與可憐朕要她,灰飛煙滅甘洲之變一念,棋子成棄子另一個高手妖風橫行呀呀呀雨夜黑衣人惹禍的玉芙蓉(三更)封后大典突出變故將軍的真正病因霧谷深淵說出前因一起面君(二更)慕府的十八學堂另一個高手青鸞中招一曲引來鳳羽詢江山誰主,尚不一定倦鳥知歸待客居大夫人惡毒計策造命案月下生毒計遇到刻薄勢力的婆婆采芹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