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跡而來的主子

經過這段日子與李青青相處,段櫻離發覺李青青這個女子,其實是一個沒有什麼功利心的女子,她每日所盼望的無非就是手中有一本書,桌上有一碗熱茶,然後可以靜靜地讀上幾個時辰的書,其它的事彷彿並不放在心上邾。

沒有靜妃娘娘讓她去端洗腳水,她現在覺得這日子已經很幸福了。

偶爾,她也會向段櫻離吐露一些心事,原來她原本是生活在玉郡,老爹是個普通的玉器商人,但那時玉郡還不叫玉郡,是叫東夏國的時候,所有的官員都是從民間選取,也沒有設什麼科舉制度,只要有一技之長且人品差不多的,經過上鋒考驗就可以爲官。

她的老爹當時便是玉郡一個商會會長,玉郡所有人都是以玉爲生,不是挖玉的就是賣玉的,不是賣玉的便是雕玉的,若這三樣都不是,便是當官的了,當官的也都是想辦法能夠玉器銷往更遠的地方,能夠賣出更高的價格爲已任。

李青青的老爹能當一方商會會長,自然是有些能奈的,之後東夏復辟,玉郡的管理恢復東夏舊制,取消商會,轉而由官府管理玉礦,李青青的老爹成爲玉郡一個七品縣令,而她也被選到宮中來,當了個常在。

段櫻離想了想,便問了李青青一個問題,“照這麼說,玉郡的玉礦管理,以前應該是掌據商會的手中,現在商會解散,沒有人反對嗎?”

李青青奇怪地看了眼段櫻離,道:“你所關心的,只有男子纔會關心到,女子是很少想這類的問題的。”

段櫻離忙低首施禮,“倒是婢子多事了。”

李青青卻又道:“那也沒什麼,你我二人之間原本不必如此客氣。只是關於商會之事,我所知道的也實在有限。不過在我被送入宮中的時候,有一次聽我爹和娘說,商會解散乃是因爲皇帝害怕玉郡脫離掌控,所以這次選入宮中的很多妃嬪,都是原本玉郡商家的女兒,目的不過是以我們的身家性命來制衡我們的父母而已。”

李青青說到這裡,目光漸有黯淡之光,“女子的命運始終不能自己把握,當初我聽人家說,我們的少主乃是人中龍鳳,氣宇宣昂,金戈鐵馬的英雄,只是現在也用上了這等辦法,我只覺得入宮也沒什麼好的。”

段櫻離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犍”

李青青嗯了聲,表示她是理解的,卻又道:“只是這樣一來,卻令我對皇上失望得很,也不想見到他了,因爲見到他,不知該愛他,還是恨他。如今我在宮中平安,我爹孃也平安,我便滿足了。”

李青青不愧是喜歡讀書的,見解與旁的女子到底不同。

段櫻離也不好深說什麼,只覺得果然是一入皇宮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這是一個,能夠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地方。慕風當然也會被改變。想到他的改變,她終究還是心痛的。

當然後來,段櫻離知道,其實將玉郡商會商人的女兒嫁入宮中,乃是賀一過的主意,有某些方面來說,這個主意還不錯,但後來引起的各種連鎖效應,恐怕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然而這時候,段櫻離並沒有想到後來的事,只是暗忖,李青青毫無再往上爭取的心,而她卻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顯然李青青並非良主。

就在她這麼想着的時候,忽然有一日,小香和小芹齊齊地跑了進來,“小主,小主,言主子來了!”

段櫻離尚不知這位言主子是誰,只見李青青已經放下手中的書,緊張地迎了出去。

院子裡站着三個人,一位主子打扮的女子,大約十七八歲模樣,一雙杏仁眼微微翹起,面若秋月,腰如細柳。

比較特別的是,她從頭到腳,都有許多的玉飾,似乎特別偏愛玉飾。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令人感到親切的美女,不過自從見過了孟珂,段櫻離再也不會單純以外貌來大略地判斷一個人。這時候李青青已經拜了下去,“臣妾見過言姐姐。”

這女子微笑着將她扶起來,“青青,你我之間,不需如此多禮。”

二人又客氣了幾句,便入了屋。

這女子往屋內一掃,便道:“現下,就只有這三人伺候着嗎?”

李青青道:“倒是足夠了,你知道,我向來喜歡清靜。”

這女子又道:“小香和小芹,我之前倒是見過,只是這一位面生得緊。”

“這是新來的近侍,如今院裡大小事都靠她,她叫孟小離,小離,過來見過言姐姐。”

段櫻離過來,施了一禮道:“給言主子請安。”

這位言主子親自將段櫻離扶了起來,又道:“擡起頭來。”

段櫻離擡起頭,便見這言主子盯着她的面容看了幾眼,忽然笑道:“好一雙妙目,只這張臉寡淡了些,否則不知道要多麼的絕色傾城。”

段櫻離連道,“謝謝言主子誇獎。”

言主子卻又轉向李青青道:“我倒覺得與這丫頭投緣得很,青青,你便將這丫頭換給我好了。”

“啊,這——

tang”李青青沒想到她忽然來這麼一句,一時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段櫻離道:“奴婢是當初被分配到聽雪樓的,進入此樓當日,便已經向小主發誓,從此以後共患難,同富貴,還請言請子成全我們。”她說着便又拜了下去,言主子卻又趕緊將她扶起來,笑道:“從此以後,你便是我的好幫手,我會對你更好。”

李青青見狀,徹底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言主子輕輕地握了李青青的手,“青青,你我二人相識於患難之時,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只希望有一個地方,能夠靜靜的讀書。你放心,以後我會盡量的照顧於你,不讓你再受端洗腳水之辱,只希望你能將這位小離給我。”

李青青想到自己入駐聽雪樓以來,當真是受了很多的欺負,因爲段櫻離的到來這一切纔有所改變,才過了段不錯的日子,便又要將這塊寶送出去,她實在不樂意。

見她還是猶豫,言主子嘆了口氣,緩緩道:“近日,後宮裡議論最多的,莫過於有關靜妃娘娘和婉儀主子的事,起先我真的很好奇,按道理說,婉儀主子雖受皇帝寵愛,但畢竟只是個五品庶女,而靜妃娘娘卻是三品正妃,本應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爲何竟鬧到如此地步?

後來,我聽說靜妃娘娘忽然撤銷了針刺瘦肖法,而且青青你也不必再去端洗腳水,這件事她們二人鬧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卻只有青青你從中得了益處,我便猜着,你這裡是來了高人。”

她笑着轉向段櫻離,“果然我是沒猜錯吧?”

李青青聽得腿一抖,跪了下去,“求言姐姐莫要將此事張揚!我,我……我同意了!”

言主子趕緊將她扶起來,“青青,你這是做什麼?我從來不會害你的,我只是把事實說出來,但此事也就止於此而已。”

李青青心內沮喪,卻不得不點點頭,“是。”

有些怔忡地看了眼段櫻離,終是道:“小離,言姐姐是個好人,你便,跟着她去吧。”

段櫻離此時還能說什麼嗎?當下只是向李青青微施一禮,“是。”

言主子將帶來的兩匹布送給李青青,又將自己身邊一個丫頭留下,便帶着段櫻離離開了聽雪樓,在路上,這位言主子再次向段櫻離介紹了自己,段櫻離才終於明白她到底是誰。

她竟是徐蔚將軍的女兒徐微言,現是五品庶妃,品階“麗儀”,不過一般被稱爲言主子,比陸婉儀尚要高上半品,與陸婉儀同住賢妃娘娘的夕月宮。她進宮至今,倒是常常見到慕風,只是慕風從未正眼看過她。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並未覺得難過或者是遺撼,只是很冷靜地陳述一個事實,她之所以肯坦言相告,便是想要重用段櫻離。

段櫻離心裡如何不明白呢?況且言主子看透靜妃娘娘與陸婉儀爭鬥的起源,等於抓住了李常在和段櫻離的把柄,段櫻離這時候只能靜靜地聽着。

到了夕月宮,見有兩個太監正在那裡說什麼,宮裡的丫頭們排成幾排,他們挨個看着。

到了近前,便見這太監面色異常白淨,容貌英俊,看起來大約二十五六歲年紀,卻頭髮、眉毛俱白,而且面色陰聿,讓人望之而產生幾分懼怕感。這個太監段櫻離曾經見過,在她們剛剛進宮沒多久的時候,這個太監曾經過來給新來的丫頭們訓話,嬤嬤告訴她們,他是太監總管關靜。

徐微言很謙遜地先跟關靜打招呼,“關公公,何事?”

關靜這才裝做纔看見他們似的,轉身向徐微言微微一福,“言主子,你來的正好,昨天有個小丫頭從皇后宮裡偷了個玉鐲子跑了,懷疑這小丫頭還沒有出宮,因此讓奴才各宮苑的搜捕。”

徐微言微微一怔,“哦。”

關靜的目光便落在段櫻離和另外一個丫頭的身上,道:“言主子,這丫頭面生得緊。”

徐微言笑道:“再面生也都是公公給咱們挑出來的不是?她是新封到李常在那裡的宮婢,我看着她挺乖巧,便將她帶過來在我的身邊做事,這纔剛剛進宮呢,公公莫要把她給嚇着了。”

關靜不理會徐微言的話,向段櫻離道:“擡起頭來。”

段櫻離諾了聲,擡起了頭,關靜看到她那雙眼睛的剎那,不由心中一動,接着便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大概紙上畫着那偷了玉鐲子的宮婢面相,關靜竟是將二人的面容再三比對,眉間有些疑惑。

段櫻離忽然明白了什麼,這位關靜是爲皇后關玉姬辦事的,說找什麼偷鐲子的丫頭,恐怕是那關玉姬派人在宮外捕殺段櫻離沒成功,時間久了,終於開始把矛頭對準了宮內,她定是懷疑段櫻離入了宮,才讓關靜拿了畫像,到處搜人的。

而畫像上所畫的,必是段櫻離真正的面容。

她微微地有點緊張,莫不是這關靜竟看透了她所戴的人皮面具?

正自暗裡想辦法,如何才能躲過這劫,卻聽得關靜道:“沒什麼事了,言主子,您有什麼事可以先去忙了。”

徐微言微笑道:“謝謝關公公。”說

着,便帶着段櫻離回到了藕香榭。

這便是徐微言所居之處,一條長長的水榭中長滿荷花,正是此處的名字契合。進了房間,徐微言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剛纔真是嚇死我了,若是你這丫頭犯了什麼事兒,沒得要牽累了我。”

話雖如此,卻又明白段櫻離其實已經過了關靜那一關,於是又接着道:“這關靜今年二十六歲,原來他並不是太監,而是國師關尚兼玉郡郡王唯一的兒子,得了種怪病,從小便是眉毛皆白。在前些年裡,爲了復辟東夏國而出生入死,是名得力的干將,可惜幾年前的一次行動,他受了重傷,巧不巧的,正是傷在那處……”

徐微言隱喻地帶過這件事的始末又繼續道:“結果就變成了太監,本以爲他這生就這麼完了,結果他也真拉得下臉來,不顧自己的國師父親,就成了太監頭子。他也是心狠手辣之輩,這纔多久,現在宮裡的太監全部都是他的人,個個都怕他。”

徐微言說到這裡,終是嘆了聲,“這後宮,其實便是他的天下。”

段櫻離已經數次聽到關尚的名字,又暗想,以前聽聞慕風提到關先生的時候,總是語帶恭敬,他能夠助慕風走到現在這一步,想必也是個奇人,胸襟才能該是非同一般,否則不會同意自己的兒子做太監頭子。

只是不知這關尚,對於關玉姬四處捕殺於她段櫻離的事,是否知曉?

段櫻離終是忍不住問了句,“那麼,國師又是何等樣人呢?”

徐微言冷冷一笑,“他是何人,如我等這般身份的人如何能知道?這國師在朝內只是個虛位,以示尊重而已,但是玉郡王卻是名符其實的,現在玉郡該是在這位關尚的手中。”

段櫻離又想到李青青之前提到慕風納娶玉商之女入宮爲妃之事……兩相結合,便知慕風與這關尚並不是十分的信任與契合,說不定暗鬥不止。

只是,不知與慕少離合作的人是誰?

混入到宮裡的美人兒又是誰?

想讓南詔與東夏開戰的,又是誰?

段櫻離腦海裡閃過很多的念頭,以至於徐微言問話她都沒有聽見,徐微言見狀倒也不逼她,自端了茶喝茶。

直到段櫻離意識到自己失態,要跪下去請罪時,徐微言才道:“請罪便不必了,我只想知道你剛纔在想什麼?”

“奴婢……奴婢只是在想,皇帝是個何樣人?是否已經臨幸過很多妃嬪?”

徐微言微微一怔,片刻才道:“原來你在想這件事,其實這件事,宮內從上到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不是什麼秘密。皇帝是個不近女色之人,他每晚都宿在正殿左側的偏殿甘泉殿內,白天也常在前朝處理事務,不入後宮,至登基至今,每日如此。”

聽到這話,段櫻離心中情緒很是複雜。

內心裡期待徐微言能多說些關於慕風的事情,但徐微言卻來了句,“我進宮至今,只與他說了一次話而已,我跪下請罪,他說,有些罪我當不起。”

段櫻離知道深宮內的女子,所有的希望都是在皇帝的身上,得到這樣的待遇,又怎麼能開心得起來呢?

徐微言卻又繼續道:“罷了,要你幫忙,總不能叫你一無所知。”

接下來所說的話,便是徐微言從她的父親徐蔚那裡聽來的。

話說當初慕風登基,事發突然,一應事儀無法準備周全。

賀一過及關尚二人經過商量,當即定下了四妃人選。這四妃人選身份皆都重要,常常代表了國之樑柱之安穩與相互的制衡,四妃家族便是國之基石,最後商定了如下人選:

靜妃乃是臣相賀一過之女賀蘭蘭,賢妃乃是玉郡過來的原臣相現爲兵部尚書的季冰之女季小玉,而淑妃則是玉郡原護衛隊長,現爲京衛同知蔡成之女蔡絲蘿,而惠妃則是徐蔚之女徐微言。

遇到刻薄勢力的婆婆哪壺不開提哪壺廟會風雲東暖閣內比武我愛巾幗英雄鮮明對比朕要她,灰飛煙滅大婚之日,軍響來了從此血脈相連賜婚殺妹神秘接頭人(二更)采芹表小姐送藥(二更)西凌皇子與郡主襲城(二更)遲滯的帝后大典我不能離開他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慕府的十八學堂刺殺太子晉封大典才貌兼備的名門淑女琴師崑崙奴與美人蛇藥出了問題江山誰主,尚不一定東暖閣內比武慕府的十八學堂一日之間的亂相令人震驚的傳言顧采芹述往事太讓我失望被嘲笑的養馬皇子李良之死懷疑林內遭追殺送藥(二更)貼加官關玉姬怪病醫術果然“高明”喜歡窺人穩私決裂,神秘的禮物藥出了問題返回的家將大夫人慘烈離別二公主之殤采芹表小姐我能明白你對我的好弄巧成拙風雨飄搖想出好辦法不求鴛鴦白頭,只求位高權重關玉姬回朝宴會我喜歡你相認芙蓉紅杏蛇口奪命霧谷深淵蘭花蝶舞屏他看中段芙蓉惡女在旁有驚無險,芙蓉提舊情朝代更替,雀佔鳩巢雷雨夜,血案重演逃出生天之時月下生毒計月老廟那前世的姻緣牌楔子:冷宮庶後斷腸(二)丞相的女兒之死我不會殺你回到年少之時軒月閣的約會快馬出營,猶如騎兵突襲顧采芹述往事終點亦起點美人出沒仗劍天涯,追尋愛人從僕人院出來唯一的機會三個人一起吃飯(二更)大婚(二更)廟會風雲櫻離之死(二更)采芹表小姐必須跟我走是不是心中有愧(三更)甘洲之變那男人的名字奪嫡之戰大婚之日,軍響來了上觀獸臺屈辱的死亡鳳羽失利氣吐血衆矢之的敬請陛下光臨寒舍楔子:冷宮庶後斷腸(一)平妻嫡女瘟毒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