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如何是好,方纔爲兄就說了,我不過傷了皮肉,妹妹卻說什麼重傷,如今聖上就在眼前,若是看了這點小傷,本統領的顏面何存?”雲半城懊惱說道。
慕容裳卻白了他一眼說:“僅憑雲大哥如今臉色聖上就自有判定了,雲大哥于軍中出生入死,對於這傷勢自然以爲沒有什麼,可是在咱們眼中這傷勢卻是駭人無比的。”
說話之間車子緩緩停了下來,雲半城趕緊掙扎起身,這刀創就是這樣,初受傷時還沒有什麼,越是到了血氣凝結之時越是疼痛難忍,雲半城不由得輕哼了一聲。
慕容裳趕緊將他的手臂繞到自己脖子上,攙扶了他起來,而後緩慢出了馬車。
前方果見慕容海的天子鑾駕,而慕容海遠遠看見雲半城傷勢若此,早已從鑾駕上下來,而她身後跟着蘇芸與軒轅雨,自然少不了白慕容。
蘇芸疾步過來,與慕容裳一左一右扶住雲半城,只因慕容海沒有開口相詢,她也不好說什麼,不過看到雲半城整個白色的戰袍下襬早已被鮮血浸染成了紅色也是心驚肉跳不止。
慕容海上前只有愕然愣住,立時關切問道:“統領傷勢果然非同小可,太醫何在,還不趕緊爲統領醫治了?”
太醫就從人羣中出來,躬身上前在雲半城腳邊跪下,慕容海冷哼了一聲,小云子趕緊跑上前來跪在地下,意思自然是要雲半城坐在他的背上。
雲半城擡腳踢了小云子的屁股,只是右腿本就有傷,這一腳用了些力氣,他自己先疼的齜牙咧嘴了。
“起來,這點小傷對於本統領來說不過是皮毛而已,哪裡就需要如此了?”雲半城示意小云子起來。
小云子無奈,只好起身,還是慕容裳細心,趕緊從馬車上將凳子拿下來請雲半城來坐。
雲半城對着慕容海躬身道:“臣下無狀,在聖上面前哪裡有微臣落座的份?”
原來他是在計較這個,慕容海擺手道:“罷了,一時忠心也不在這坐與不坐之上,你如今身子有礙,趕緊坐下讓太醫瞧瞧。”
雲半城就謝了恩,而後在慕容裳和蘇芸攙扶下緩緩坐下來,太醫見那血漬已經乾涸,不知從何下手。
“拿劍來!”雲半城一聲吩咐,後面近衛早已遞過一把長劍,慕容裳與蘇芸還沒有弄清楚雲半城用意,他早已一劍挑開自己的袍子,乾涸的血漬凝結在了腿上,雲半城將長劍遞還近衛,“嗤啦”一聲撕開袍角,將傷口露了出來。
他這等動作駭得周遭衆人紛紛側目,而云半城卻談笑風生說道:“微臣榮幸,因爲這點小傷勞動了聖駕呢!”
慕容海見雲半城無謂疼痛,心中也是凌然,就皺眉呵斥太醫道:“還愣着作甚?”
太醫趕緊手忙腳亂爲雲半城清洗了傷口,又敷了藥,慕容海這纔看清,原來這傷口竟然貫通了雲半城大腿,上下都有傷口。
“統領帶兵多年,怎麼會因爲這些蟊賊受了如此重的傷呢?”後面白慕容戲謔問道。
衆人無語,慕容裳卻雙眼含淚反駁兄長道:“兄長怎麼知道,雲大哥爲救妹妹纔會自殘如此的。”
衆人聽了又是一愣,原來這傷口卻是雲半城自己弄出來的,蘇芸緊緊握住慕容裳冰冷的小手道:“好了,妹妹也不必自責,只要妹妹與雲大哥無事就好了!”
慕容海聽後更是對雲半城另眼相看了,她沉聲道:“雲統領高義,朕心甚慰,你且回兵部好生養着,只等利落了,再上朝不遲!”
雲半城不顧太醫正在爲傷口包紮,而是笑說:“聖上體恤,微臣惶恐,不過這等小傷當真沒有什麼大礙,若是明日微臣能行動自如,自然會上朝的。”
衆人心中都是大駭,他這等傷勢,卻是如此輕描淡寫說明日或許即可行動自如,真真是不可思議了。
蘇芸就笑說:“雲大哥都說是聖上體恤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急着上朝呢!”
雲半城知道蘇芸說話向來是有深意的,剛好太醫也爲他包紮好了,他就起身對着慕容海跪下道:“既是如此,微臣謝主隆恩!”
“你這傷勢最怕牽動傷口,爲何還要跪拜,蘇芸、裳兒,趕緊將雲統領扶起來!”慕容海駭然說道。
而云半城擺擺手,自己穩穩站起道:“聖上也是看到了,微臣無礙!”
慕容海就笑說:“罷了,朕這就回宮去了,你好自回去歇着便是,若是朕有什麼旨意下來,自然會着人到兵部傳諭。”
雲半城躬身答應了,慕容海即刻上了鑾駕,小云子揮動拂塵道:“聖上起駕!”
鑾駕擡起來緩緩去了,雲半城則笑着對軒轅雨拱手道:“有勞王爺特地跑來接屬下呢!”
他根本都沒有正眼去看白慕容,白慕容也覺得無趣,上前輕聲問慕容裳:“妹妹不曾傷着吧?”
慕容裳沒有好氣地回道:“哥哥自己看不到嗎,妹妹好端端地站着,哪裡受了什麼傷了,倒是雲大哥爲妹妹受傷,哥哥卻連句話都沒有呢!”
白慕容無奈苦笑,就上前對着雲半城拱手道:“雲統領,大恩不言謝,今番小妹爲統領所救,本相自此而後便欠下了統領一個人情了,統領若是有什麼吩咐,只管差人到相府知會一聲便是,本相定然萬死不辭!”
管他說的可是真心的,這話聽起來倒是受用,雲半城擺手笑了笑!
白慕容見雲半城對於自己殷勤絲毫不放在心中,頓時覺得無趣,就對慕容裳說道:“妹妹的事情爲兄尚且沒有告知父親大人,妹妹晚間回府之後不必提起,免得父母親擔憂。”
慕容裳一心都在雲半城身上,隨口敷衍了兄長一句就作罷了!
白慕容見衆人都圍繞在雲半城身邊噓寒問暖,便是自己妹妹都是一般,而自己早已爲人忽略了,他偷個空當折身悄悄出了人羣,翻身上馬自去了!
蘇芸見衆臣圍繞雲半城不去,而云半城臉色蒼白,只看他那袍子下襬就知道他失血不少,於是就在軒轅雨耳邊輕聲說道:“小雨哥哥,雲大哥當好好休養纔是!”
軒轅雨會意,就站上旁邊高臺朗聲道:“各位大人拳拳之意雲統領也都記在心中了,還請大人們各自回衙門照料公務纔是,雲統領也需要靜養,各位請回吧!”
衆臣見是魏王發話自然不敢怠慢,就上前一一與雲半城告別,雲半城支撐着支應了,不一時衆人散去,蘇芸笑說:“小雨哥哥也自回去,妹妹就與裳兒送雲大哥回兵部去!”
軒轅雨點點頭說:“本王手腳粗笨,這照料人的營生並非專長,說來倒是要勞煩兩位妹妹了!”
蘇芸笑了笑,慕容裳卻是緊張兮兮地始終在意雲半城,雲半城上前與軒轅雨告別,軒轅雨上馬去了,雲半城招手讓近衛將自己的汗血寶馬牽來,就要上馬去。
慕容裳大叫:“雲大哥這時怎可騎馬,咱們還是坐車入城去!”
雲半城笑說:“妹妹當真以爲爲兄成了廢人不成,你坐了芸妹妹官轎隨行,爲兄慢慢而行就是了!”
蘇芸也勸慰慕容裳道:“裳兒不必憂慮,雲大哥自己傷勢心中自然有數,你如此關切反而叫他分心呢!”
慕容裳就愀然點頭不再說話,和蘇芸一道上了官轎,跟在雲半城的馬兒後面朝兵部而來,到了兵部侍衛們早已迎候了,雲半城也不用人來扶持,自己下了馬徑直入內。
蘇芸與慕容裳追進來,慕容裳拉住雲半城的胳膊說道:“雲大哥也不要操持什麼公務,就回房躺着,妹妹這便下廚爲雲大哥做些可口飯菜來。”
蘇芸偷笑,看來雲半城這次倒是因禍得福了!於是就笑說:“雲大哥這次就聽了裳兒的吧,回房躺着,妹妹與裳兒廚下爲大哥準備些膳食來。”
雲半城搖頭苦笑說:“你們果真就將爲兄當做廢人了,如今爲兄是雙拳難敵四手,你們說什麼便是什麼吧,不過爲兄不會去就此躺着,在正廳中坐等還不行嗎?”
蘇芸與裳兒也只好由着他了,正要朝廚下去,外面侍衛進來稟報:“統領,吏部侍郎嚴大人到了!”
雲半城想想方纔嚴晟好似並不在城外迎接的人羣之中,想想他如今提領御林軍,慕容海出宮,他自然是要在宮中坐鎮的,於是就笑說:“快請!”
嚴晟滿面關切進來,見蘇芸和慕容裳都在,就對着二人拱手,而後直驅雲半城面前道:“雲統領可是有什麼大礙嗎?”
雲半城擺手笑說:“一點小傷卻驚動了朝野,在下心中着實不忍呢,如今連侍郎大人都到了,真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嚴晟卻蹲伏在地下,掀開了雲半城的袍角來仔細查看了,而後搖頭笑說:“這太醫也是笨拙,如今這般天氣哪裡就能如此包紮呢,統領莫動,在下這就爲統領重新整理了傷口才是!”
雲半城覺得有些不妥,畢竟嚴晟如今也是堂堂三品大員,卻要在這裡爲自己包紮傷口,正要推辭慕容裳卻急切說道:“不錯呢,嚴大哥的醫術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當是比那些庸醫強的多了,就要嚴大哥爲雲大哥包紮了妹妹才能放心。”
這聲嚴大哥叫出來慢說是嚴晟就是蘇芸也愣住了,她愕然看着慕容裳笑問:“裳兒真是用人則前,不用人則後呢,你前番見了嚴大哥都是一口一個呆瓜叫着,如今因爲雲大哥倒是稱呼人家嚴大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