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慕容裳還在撒嬌,她倒是知道適可而止,抱着慕容海的脖子問:“姑母陛下的壽誕將至,卻不知我兄長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她憂心的自然不是白慕容,而是與白慕容一同出征的雲半城,慕容海哪裡知道,不過聽到慕容裳提起白慕容來就面色一冷,輕輕推開她道:“不可胡鬧!”
慕容海也覺得自己語氣過於嚴苛了,轉而緩和了臉色說:“此處是在宮中,哪裡比得上別處,你如此胡鬧若是被人瞧見,姑母的天子威嚴何存?”
慕容裳就撅着小嘴退過一邊說:“裳兒無狀,又惹姑母生氣了!”
慕容海就悠悠嘆息說:“朕於別人又怎比得對你呢!也罷了,你父母親身體可好?朕終日憂勞國事,卻是理會得少了!”
慕容裳笑說:“好的很呢,只是將裳兒管教的太嚴,若是不然裳兒恨不得每日都入宮來給姑母陛下請安呢!”
慕容海終於又被她逗得開懷一笑說:“是了,你幼時姑母可是最疼你的,你近來開始又到軒轅府中去爲難你表兄了?”
“倒是不曾,表兄勞碌,裳兒纔不去搗亂呢!”慕容裳不經意的說到,慕容海倒是一愣,這小丫頭怎麼就會如此輕易放過了軒轅雨了?
慕容裳盯着慕容海道:“姑母還不曾說呢,我兄長何時才能回朝?”
慕容海沉吟說道:“至多也不過十天半月吧,如今天下初定,四方叛賊羣起,你兄長爲國平叛勞苦功高,待回朝之後朕定會好好犒賞於他的。”
慕容裳低頭不去看慕容海,而後在輕聲問:“那雲半城統領呢,姑母可是想過他也是佔據了半數功勞呢!”
“你這丫頭,何時關心起朝事來了,你心中倒還是能裝得下別人,僅此一點就與你父兄不同,朕很是欣慰,那雲半城自然也是要賞的!”慕容海迴應了一聲。
慕容裳無端地興高采烈起來,昂然跪倒在慕容海面前說:“裳兒最是知道,姑母向來刑賞忠厚,最是賞罰分明有度的,裳兒代兄長謝過姑母!”
慕容海不知道這麼一句話怎麼就讓慕容裳高興起來了,笑着擺手說:“罷了,起來吧,這也到了午膳時分了,朕就傳膳,你在這裡陪朕用膳吧?”
皇上留膳可是莫大恩典,不想慕容裳卻說:“裳兒不要,這宮中用膳規矩最多,便是山珍海味裳兒也不知滋味,就不攪擾姑母,這便告退!”
慕容海倒是被她說的一愣,竟然還有不願宮中留膳的,可是這個丫頭自幼驕縱,便是自己也是難以調理她,於是就擺擺手讓她自去了。
慕容裳出了御書房輕快地揹負雙手蹦跳着穿進御花園中,宮中可還真沒有誰能像她這般言行無狀,她折下一段翠綠的樹枝來爲自己編織了一頂草帽戴上,怡然自得的緊!
遠遠看見一個身着朝服的宮女在荷塘邊採摘蓮子,慕容裳頓時玩性大發,直奔那人過去,她其實心中更是詫異,原來宮中還有女官。
“喂,女官姐姐,多采些蓮子與我好不好?”甚至脫掉了鞋子站在了荷塘邊溼漉漉的大石上要去試試水可是清涼。
只是那女官沒有答應自己,背影也一時間僵硬住了,慕容裳本來有些好奇,可是腳下被她弄亂的水波映出一個人的倒影來,她頓時大驚失色,想要讓水波停下自是不可能的,她愕然轉身對着那女官說:“你轉過身來!”
那人自然就是蘇芸了,她不過是想到御花園中採些蓮子給程毋庸熬製蓮子羹,不想卻在此遇到了慕容裳。
她自離開軒轅府後就再也不能見過這丫頭,不想今日在宮中遇到了,而且她知道了自己身在此處,那麼白慕容也必然很快知道。
自己倒也不想就此隱瞞下去,可是自覺時機尚不成熟,卻不料擇時不如撞時,今日在此就被慕容裳撞破了!
“芸兒姐姐,我看到是你了,不必再躲了!”慕容裳篤定說到,蘇芸只好訕訕轉過身來看着慕容裳。
慕容裳雖然剛纔在水波中偶爾看清了蘇芸的面容,但是待她轉過來確定是她之後還是不禁冷哼一聲說:“你是壞人,一聲不響就溜掉了,可知人家很是擔心你呢!”
蘇芸暗暗叫苦,這個瘋丫頭,當初可是時時處處都爲難自己的,若不是因爲雲半城,只怕此際她還怨恨自己呢!
“妹妹入宮可是來探聖上口風的,以便弄清你的雲哥哥什麼時候回京嗎?”蘇芸趕緊轉圜話題來佔盡先機。
慕容裳面上一紅,可是她也不傻,隨即明白了蘇芸意圖,冷笑說:“且住,你是要轉移話題嗎?你先說說爲何會在宮中吧?”
蘇芸無言以對,慕容裳倒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指着蘇芸叫道:“我知道了,是表兄將你送入宮中來的,你如此聰慧,定是小雨哥哥要在宮中有個眼線!”
蘇芸一步上前捂住了慕容裳的嘴說:“噤聲,不是這樣的,你仔細被人聽見,可知道如此會害死你表兄的?”
慕容裳瞪着驚恐的眼睛點頭,蘇芸這才放開她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自己入宮的,也是陰差陽錯,完全是因緣際會而已!”
“可是我兄長卻是不知道呢,他從不曾在我面前提及此事,你不會是躲着我兄長才會入宮來的吧?”慕容裳悠悠問到,好像很是理解蘇芸心境一般!
蘇芸不禁苦笑,這丫頭的想象力未免過於豐富了一點,於是就笑說:“哪有的事,你腦子裡是不是每日都想着雲半城,自然以爲別人都與你一般無二呢?”
慕容裳大囧,過去追打蘇芸,蘇芸正色道:“好了,你是外臣家眷,在宮中不能逗留太久,就此去吧,我不日就出宮到慕容府拜會妹妹可好,這裡說話總是不方便!”
“好吧,姐姐說話作得數纔好,否則妹妹絕不饒你!”慕容裳伸手與蘇芸拉鉤,嘴裡也不閒着。
蘇芸笑着說:“自然會的,只是我在宮中只是暫且不要知會相爺,以免有些誤會!”
慕容裳答應了一聲,這才依依不捨地朝太和門而去,不時回頭來對着蘇芸揮手作別!
未央宮中侍女小蝶怯生生地湊到正殿門前向內張望,小順子從門前過來用拂塵打了一下她的肩頭訓斥道:“恁地沒有規矩,你一個下等宮女在正殿打望什麼?”
小蝶欲言又止,小順子更是氣惱,一把揪住小蝶的耳朵就拉着她進了正殿,往前一推,小蝶頓時跌倒在地,不過還是爬起來好端端地跪下,只是委屈地流下淚來。
麗妃正坐在迎榻上,旁邊孟淳陪侍着,“怎麼了?”麗妃百無聊賴地看着小順子問到。
小順子獻媚地湊近麗妃道:“娘娘,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趴在門前偷聽恰巧被奴才撞見了呢!”
麗妃就看了小蝶一眼,冷哼道:“未央宮的規矩你卻不知嗎?”
“娘娘,奴婢是有話要說,正是因爲知道宮中規矩纔不知如何通報呢!”小蝶抹着眼淚說到。
麗妃冷冷說道:“你一個小小丫頭有什麼正經事,小順子,按照宮規拉下去懲戒一番再來回話!”
小順子頓時陰冷笑着對小蝶說:“你可是聽到了,娘娘懿旨下了,可不是灑家要爲難你!”
小蝶情急之下趕緊大叫:“娘娘,奴婢要說的事情與蘇芸相關!”
麗妃頓時豎起右手來制止了正在拉扯小蝶的小順子,孟淳也是錯愕問道:“與蘇芸相關,究竟是什麼事,快些從實說來,若是有半點虛假小心你的小命!”
小蝶跪正了身子悠悠說道:“奴婢方纔從浣衣局取宮中的衣物,在御花園角門外聽到裡面有人閒話,本來也不曾當做一回事,可是後來聽到蘇芸聲音,知道娘娘與孟姐姐對她忌憚頗深,因而就偷聽了一會!”
麗妃聽小蝶說自己忌憚蘇芸,不禁有些氣惱,可是又要聽下去,於是就強忍住了!
“奴婢探頭去看時卻發現與蘇芸對話之人正是慕容府中的小姐慕容裳,更是覺得驚奇呢!”小蝶正色說。
這話倒是顯得有些魔力,麗妃與孟淳頓時一起愣住,幾乎異口同聲問道:“她們都說了些什麼?”
“奴婢聽了隻言片語,卻是揣度的出,原來蘇芸入宮之前就是在軒轅府中的!”小蝶知道此時只有爆料才能救自己一命。
可是麗妃冷哼了一聲說:“此事本宮已知道了,我卻以爲是什麼緊要事呢!”
而孟淳想的倒是深了一層,她笑問小蝶:“你不要怕,既然這二人在一處閒話想必此前也是認識的了?”
麗妃這纔回味過來,也茫然點頭說:“不錯,本宮倒是忽略了此一點了!”
“姐姐說的是,原來蘇芸入宮之前不僅住在魏王府中,而且好似與白慕容以及雲半城都是有些瓜葛呢!”小蝶一字一句回想蘇芸與慕容裳對話,情急說到。
麗妃尚在沉吟,孟淳卻點頭說:“如此便是了,蘇芸初入宮是可以躲避魏王,想必與此相關,這其中是否涉及白慕容與雲半城此前倒是沒有想到,如今卻是證據確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