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悠悠嘆息說道:“說來也是陰差陽錯,沒有什麼好說的,重逢早已註定,相爺又有什麼好感嘆的呢?”
白慕容聽了之後臉上笑容未消卻沉吟說道:“此前在軍中接到家書,說我府中出了些事情,那時本想尚不知姑娘下落,如今既已知道,疑問倒是可以消除了!”
蘇芸和軒轅雨不禁對視了一眼,他說家中事情只能是葉凡失蹤之事,這事情是蘇芸與軒轅雨聯手做下的,白慕容想到他們也是正常。 ()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蘇芸倒是覺得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朗聲說道:“相爺,所謂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世間的事本就說不清個緣由,有些事便是當今聖上都是無奈,何況是相爺呢!”
白慕容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爲自己這話會讓蘇芸警覺,甚至無地自容,不料蘇芸轉圜了語氣,暗地裡就此承認了!
“閬中既然說到報應,卻不知其中可有什麼因果?”白慕容似笑非笑地問到。
蘇芸聽出他話中意思,這是在威脅自己,他早已知道自己便是江南蘇家之人了。
“相爺想聽因果其實倒也簡單,咱們四人的因果就是無一例外都曾犯下了欺君之罪,若是將此因揭破,則其結局必然是苦果!”蘇芸雖然陪笑,可是語氣卻生硬的很!
軒轅雨本來端起酒杯來正要敬酒,聽了蘇芸的話手停在半空,白慕容與雲半城無一例外都是面色僵硬。
蘇芸說的沒錯,她的身份軒轅雨與白慕容是早已知曉的,而云半城雖然不知自己是江南蘇家之人,可是在宮中遇到自己卻也並不曾向聖上言明,自然也是欺君之罪。
一句話堵住了白慕容話頭,白慕容愕然之後舉起杯子來和軒轅雨碰了一下說:“向來知道芸妹妹厲害,今兒纔算見識了!”
軒轅雨笑了笑說:“相爺說起這話倒真是不知內情了,相爺爲聖上準備壽禮之事也是芸妹妹之言!”
白慕容面上一紅,自己在行軍途中貪墨軍餉之事雖然尚未擴散開來,而聖上也不曾下了諭旨給自己,最終結果的不過是軒轅雨的私信,可是傻子也想得出來,此事聖上定是早已知曉了!
“今兒怎麼就說起此事來了,妹妹當時也不過是覺得有人想要冤枉相爺,因而站出來說句公道話而已!”蘇芸笑了笑說。
白慕容舉着酒杯沉吟,軒轅雨在給自己的私信中雖然沒有明確提及,卻是隱晦說到了此事乃麗妃所爲,此時舊事重提,他不禁搖頭苦笑。
“或許正應了芸妹妹的那句話了,天道循環,報應不爽,若是本相就置之不理,則坐實了心中有愧了!”白慕容笑了笑說。
雲半城當真是聽的雲裡霧裡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不過那三人好似心照不宣一般,一起幹了一杯酒之後再也不願提及了。
“雲大哥,適才我站在高臺上偶看了一眼,當初大軍出征時人不過十萬衆,今兒看來這旌旗蔽日情狀人數到好似增加了不止一倍呢!”蘇芸悠悠問到,心中似在揣度什麼。
雲半城茫然點頭說道:“芸妹妹目光如炬,不錯,如今軍隊已然擴充至三十萬了!”
軒轅雨心中一驚,看來此次平叛倒是成了軍隊擴充之實了,而蘇芸關心的卻並不是這個,他笑對雲半城道:“雲大哥,你多年駐守在外,對於排兵佈陣頗有心得,可否布個陣法妹妹瞧瞧,也開開眼界?”
雲半城猶豫了一下,這才無奈苦笑說:“這些招募新軍都是相爺統一調度,便是陣法操練也得相爺將令才行!”
蘇芸笑着點點頭,好似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她轉頭不經意看了軒轅雨一眼,軒轅雨正看她,兩人對視之後都是憂心忡忡。
接下來有些冷場,軒轅雨率先起身說:“兩位勞頓日久,還是早些歇息,我與芸妹妹這就回宮覆命了!”
白慕容和雲半城起身相送,軒轅雨上馬,蘇芸上轎,軒轅雨在馬上對白慕容道:“朝廷律例,不入宮面聖不得入城,如此倒是辛苦你們兩位了!”
那兩人趕緊躬身迴應說:“律令如此,臣等自當遵從!”
軒轅雨策馬而去,蘇芸的轎子跟在旁邊,軒轅雨回身見走的遠了,這才問道:“妹妹可是擔心,如今的大軍早已受制於白慕容了?”
蘇芸在轎子中悠悠說道:“照此情形看來倒不是擔心的事了,只怕已成定局,方纔雲大哥的無奈早已寫在臉上,小雨哥哥沒有看出來嗎?”
“只是雲半城統領西北軍事這麼多年,爲何卻不能將平叛軍權握於手中呢?”軒轅雨百思不得其解。
蘇芸卻笑了笑說:“此舉妹妹倒是有些理解呢,他西北大軍本就百萬之衆,這區區三十萬人自然不在他眼中,而且他本就是副將,倒也犯不着與白慕容就此反目!”
軒轅雨看着蘇芸道:“你倒是想的通透,如此還舉薦他爲參軍副將還有何意義?”
“避嫌,小雨哥哥不能領軍作戰便是避嫌,雲大哥不去掌管軍事也是避嫌,其中唯獨白慕容不知進退,因而聖上心中自有權衡!”蘇芸悠悠說着。
軒轅雨深以爲然,不禁點頭稱是,擡頭時早已到了皇宮太和門外了!
慕容海端坐金殿御座上,威嚴看着下面衆臣,而後凜然說道:“相國白慕容,統領雲半城領軍平叛,勞苦功高,此番班師朕定重重賞賜!”
白慕容與雲半城立即出列,他們本就是一文一武,並排出來昂然跪下異口同聲道:“爲國盡忠,替聖上分憂乃微臣本分,何須獎賞?”
慕容海微微一笑說:“朕自然明,不過朕御書房的侍讀閬中勸過朕,賞罰有度纔是立國之本,朕深以爲然,你們也不必過謙,朕的聖旨即刻下發到相府與官驛之中。”
兩人跪謝了,慕容海這才恍然大悟一般說:“說道御書房侍讀閬中令,想必你們都已見過,此女精明強幹,深得朕心,朕意若是她能入朝理政正是我天啓朝之福,吏部,參詳一下,可將她奉爲何職?”
吏部侍郎公孫尚立即站出來回道:“聖上,此舉怕是與禮制不合!”
慕容海眉毛一跳,冷冷看着公孫尚,這公孫家族也隸屬七大世家,而且又是先帝表親,因而也是皇族,不想這公孫尚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聖上,聖人云,唯……”公孫尚話鋼出口便已經察覺不妥,如今聖上可不就是女人嘛?
慕容海冷冷一笑說道:“唯女子與小人爲難養也是不是,如此說來朕也難登大雅之堂了?”
公孫尚立時跪下說道:“微臣死罪,慌不擇言,冒犯了聖上!”
慕容海揮一揮手,公孫尚羞愧退下,慕容海此舉倒是讓其餘人有些打怵了,若是以非議女子爲由,則聖上也是在所難免,如此不免得罪了聖上,衆臣面面相覷,卻不知何以取捨了。
軒轅雨笑了笑出了班列說道:“聖上聰慧,但凡能爲國效力,則女子又與男兒何異?”
慕容海微笑點頭,她自然知道軒轅雨會站在自己一邊,於是說道:“魏王言之成理,朕正是此意!”
接下來站出的戶部趙天賜,他跪下說道:“聖上所言侍讀閬中蘇芸真是天縱之才,正是我等所不及,臣附魏王之議!”
禮部侍郎嚴文錦也上前跪下道:“臣附議!”
慕容海不住微笑點頭,雲半城再次出列道:“臣持異議,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臣就不曾聽聞有女子入朝者,況乎女子無才便是德,又有綱常倫理爲據,一個女子入朝,當真不成體統。”
慕容海面色一冷道:“照此推論,則朕在這朝堂之上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了嗎?”
雲半城凜然說道:“臣卻不曾言及於此,聖上豈能同於常人,聖上即天子,自然有非同尋常之處,想一個小小女子又何以與聖上相提並論!”
他這話倒是將慕容海說的沒了脾氣,她沉下臉來,就是旁邊軒轅雨也是詫異,不想最終站出來非議蘇芸的竟然會是雲半城。
只是雲半城話音剛落就見白慕容出列說道:“聖上,臣有話說,蘇芸雖爲女子卻是有些才幹,聖上定是認定此人幹練纔會有此一議,既是如此倒是不妨留些餘地,臣的法子倒是折中,且讓蘇芸入朝,不過職位不必過高,且試探她的實力若何再行定奪就是了!”
他說完之後雲半城當即退了下去,軒轅雨恍然大悟,雲半城方纔言語明明就是激將之法,他若是反對白慕容自然就是贊成,他正是抓住了白慕容如此心思纔會貿然出列的。
慕容海與衆臣倒是都看中白慕容說法,且朝臣多聽命於白慕容,見他也是附議,自然也是無話可說了。
吏部侍郎公孫尚再次出列道:“既是相爺附議臣自是無話可說,如此臣提議蘇芸暫且任職大理寺少卿如何?”
慕容海倒是愣了一下,大理寺主管天下刑獄,雖然位高權卻不重,而且大理寺繁瑣之事尤多,慕容海聽了之後便有些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