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出去的門簾子搖呀搖,尷尬住一個房裡的人。
石忠賢繃緊麪皮,他知道不怪自己兒子,可不得不來。石夫人就嘆氣,錢氏要笑不敢笑,裝出一臉傷心。王氏父子僵在當地,他們也知道丟人,可是女兒的命不能不要?
唯有石涉最難堪,臉上火辣辣的難過。石嬌蘭左看右看,想說什麼被父親臉色嚇回去,坐着不動。
澄心奔回家,一個人坐下來時,才覺得後怕。丟人,如潮水般涌上來。萬一王雪蘭真的死了,可怎麼辦?是自己害死她的?澄心剛纔是義憤,這一會兒認真來想心中沒主意。去問母親,鄭夫人受到驚呼:“你,”她素來和氣的人,也揚手要打女兒:“讓你不要和病人計較,你又去了。”
“她明明死不了!”澄心翻着臉和母親爭執。
鄭夫人嘆氣:“傻孩子,人人都知道她死不了,要死,抹脖子上吊都行,何必這樣?你公婆去,這是應當的,王家再說不出來什麼。石涉在,就讓他在吧,你這樣鬧一場,氣是出了,你公婆不會喜歡,石涉能喜歡?我的兒,你就要當人家媳婦的人,萬事要識大體。”
澄心還在倔強:“母親唸佛經,常說當頭一棒喝,我給她一棒喝,看她還裝?”鄭夫人哭笑不得:“你,”擡起的手還是落在女兒手上,只是少了力氣,罵道:“跪下唸佛經,消消你的戾氣!”
“我不念。我要備年貨,再有,給我一百兩銀子,”澄心很有主見:“給她備點兒好藥。免得她總粘着我丈夫。”
女兒闖下禍,鄭夫人無奈:“不用你去,你再去,豈不往人眼裡撒沙子,你安生呆着,等你婆婆回來對她賠罪。鄭成好起來,讓他買了,我自己去王家。”
“我讓香稚買,鋪子裡算便宜些。”澄心眸子骨碌碌轉,頗爲狡黠。鄭夫人沒看出來。想想也是。陳香稚家裡是開鋪子的。買藥不用出假。取銀子給澄心,又交待:“用不完的且拿回來,這是你的嫁妝。”
澄心接過銀子往外走。遇到嬌蘭一個人回來。石嬌蘭奔過來:“嫂嫂嫂嫂,王姐姐不是喜歡嬌蘭纔要嫁哥哥?”
“當然不是,是喜歡你哥哥才喜歡你!”澄心甩出來這句話,又小心問嬌蘭:“王姑娘,還在?”她小心斟酌,就出爲這兩個字。還在?
石嬌蘭面前,說話可以不太忌諱,她噘嘴:“天天吃呢,怎麼會不在?”很不開心地道:“母親讓我回來,我也不要在那裡呆了。又不是喜歡嬌蘭。”這就粘上澄心:“去哪裡?”
“給你的王姐姐買藥,我不是氣到了她?”澄心一笑,來找陳香稚。
唯恐天下不亂的陳香稚興奮莫名:“裝病?”她昂起下巴,竭力一臉的平常:“找死的人,哎,你看我這樣子,像不像那天你家那個人?”
“快別提那事,我想想還怕。”澄心把銀子推出來:“喏,有錢了,你隨便拿幾分錢的藥,麻煩你傢伙計煎好,大過年的,誰家爲她煎病人藥,弄得晦氣。你煎好了,母親再認不出來是多少錢的藥,這銀子,我們做生意吧。”
兩張銀票,一張五十,擺在黑漆鑲螺鈿高几上。陳香稚瞅幾眼:“哎,這還是新的呢?”澄心忍俊不禁:“快去弄藥來,我在這裡等着呢。”
“來人,把那廊下的野草拔了,煮一大碗來,顏色要濃濃的,味道兒要像藥,用盂子裝了送來。”
廊外,手指處,雪地裡半掩一叢深綠長草。
澄心笑彎了腰,手指香稚:“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反正你送的,她也不敢吃。嗯,不行,”陳香稚喊住要走的人:“我認出來了,這是種的麥冬,是好藥。這樣吧,把番瀉葉濃濃熬一碗來,”
“那是管瀉肚子的!”澄心大叫。
陳姑娘小有得意:“她邪火上身,瀉瀉正好。”
“可憐人家幾天水米不粘牙了?”澄心臉色酸酸的。
陳香稚嗤之以鼻:“她死了,還怎麼享受你那個人牀前侍候,再說你妹妹也說了,有吃東西。”澄心噘嘴:“石涉喂呢。”
“呸!勸你長囊氣,以後餵你,你吐給狗吃!”陳香稚摩拳擦掌。
澄心堅決不答應,要清熱的幾分好藥。陳香稚不和她爭,裝着離開一會兒,跑出來找夥計:“哎,雜草煮一碗,顏色不足?昨夜的茶葉水摻進去,沒藥味兒?去找幾分藥渣子來,放裡面攪和攪和。”
回來裝模作樣收了澄心幾兩銀子藥錢,接下來說明天去看鋪子。鄭夫人接過女兒的藥,出門自去藥店裡換了上好的人蔘,足的花了幾十兩,她也不去,晚上等石夫人回來,揹着澄心送給她:“我沒有教好女兒,我想去,怕王家不喜,親家代我送去,休提我,就說是你買的。”
石夫人唉地一聲:“你留着用吧,她哪裡到這個份兒上,嬌慣的纔是。”
說着話,澄心來請安,石忠賢也進來,澄心紫漲着臉,垂頭垂手,做好聽訓的準備。鄭夫人罵了她兩句:“外面亂聽人說就胡沁的東西!”石忠賢倒沒有怪她,溫和地道:“去吧。”
三個大人房裡說了幾句,大家睡下。這一晚,澄心沒見到石涉,第二天早早起,也沒有見到石涉,氣得想,難道王家睡去了?
羞見公婆,又被母親罵,澄心悶悶丟下,到後面靠牆的小房子找鄭成。鄭成受傷,傷筋動骨一百天,纔好沒多久,見澄心來,面上一喜:“姑娘,我好了,”動動腿:“你看,有事兒只管使喚我。”
“成大叔。”澄心姑娘聳拉腦袋,如鬥敗了的公雞。
鄭成急了:“出了什麼事,對我說?”
房外梅花香,澄心的話伴着梅香一起來:“想自己有個進項。”可憐巴巴的黑眸,抓住鄭成不放:“母親不答應。”澄心輕泣:“難道一直靠着婆婆家?”
鄭成卻贊成,他一隻手握拳輕敲另一隻手心,對着雪地出神:“這是好主意,姑娘,我聽說你把一千兩銀子要回來,咱們現在是應該有個生意。以後老爺出來,萬一不是復官職返宅子,你嫁去南寧,夫人我們可住哪裡呢?”
“這宅子是石涉的。就我嫁出去。也可以住。只是,”澄心微紅面龐,又惱石涉。又三句話提出來離不了石涉的情意,她低下頭:“住是可以,以後衣食怎辦?”
母親一千兩銀子不鬆手,她說是澄心的嫁妝,定會盡數給澄心,她怎麼辦?總不能鄭家全家跟着石家走,也不能以後鄭夫人針指度日。
又是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香稚說開中藥鋪子,說藥材只擺少許,有人要多的,就她家鋪子裡拿。就是先生要咱們自己請,還有鋪子,開在哪裡纔好?”澄心已經得理得頭頭是道。
鄭成在鄭家好幾年,深知陳姑娘是看對眼的人,仗義疏財,看不對眼的人,一毛不拔,外加白眼幾個。對自家姑娘,陳姑娘從來大方。他也無主意,就依着澄心。當下趕車,送澄心出去外面找鋪子。
王姑娘如何,澄心也不再問,每天石氏夫妻不在,託詞買東西,請母親陪嬌蘭,自己坐車和鄭成大街小巷裡走。
沒有三天,尋遍附近鋪子皆無,鄭成趕車走得遠些。過年街上人多,爲好走,自恃路熟的鄭成趕車入小巷,他熟練地喊着:“讓一讓,”走到背街上來,這個時候,離住處有不少距離。
前面,一個車擋住路。鄭成停下車,瞅着不能並行的小路:“你退還是我退?”腦後生風,一棒打下來,把他打倒在地。
車簾子猛地拉開,澄心一哆嗦,兩三個兇惡面孔壞笑:“小姑娘,跟我們走!”一張黑巾塞住澄心的嘴,再蒙上她的眼睛,繩子捆住她,把她塞入小轎裡。青色小轎,街上常見,一行人大搖大擺離開。
帶着腦後劇痛鄭成醒來,只見車在旁邊,門簾子撕下半邊,姑娘不見了!他魂飛魄散,趕車急忙回來,鄭夫人初聽惡耗,驚呼一聲:“我的兒!”人暈過去半邊,還有半邊清醒,伴着潸然冷汗顫聲道:“去,王家找石涉來。”
石嬌蘭自告奮勇帶鄭成去,石氏夫妻和石涉一起回來,王介林過意不去,也跟着過來,趕到出事的地方找,雪中腳印疊腳印,又哪裡去尋?
這就報官,石涉自責不已。想想澄心那天指責雪蘭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再想這幾天他早出晚歸不願意見澄心,是怕和澄心爭執。他牽着馬,沿着失蹤附近轉圈子,問人有沒有看到這樣一個人,急得雙目茫然。
雪地茫茫,澄心在哪裡?
石涉又悔又恨,這一刻他想過,澄心要是出了事,石涉也不想活了。
澄心被塞在轎子裡,驚怕漸穩,冷靜下來。她竭力不暈,本來想數方向,轎子裡分不清東南西北。想數步子,前幾步沒數,後面也弄不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暈,清醒着。
彷彿沒過多久,轎子停下來,一雙手臂粗魯地把澄心拉出去,一左一右兩個人一擡,也沒有幾步,有開門聲。
眼上黑布猛地撕開,視線忽然而來,澄心眨巴着眼睛,還沒看清楚,一個黑影飛來,面上重重一痛,捱了狠狠一掌。
淚水從她面上滑下,聽有人勸阻:“別打,爺要問話。”
“摔死我哥哥,我睡了這小娘皮!”
人影子晃動,澄心恢復視力,看清楚面前有四、五個人,皆是大漢。有一個人眼裡似噴火看着自己,像扒皮抽筋要吃自己。澄心心中有數,剛纔的話就是從他嘴裡出來。
摔死了人?澄心恍然大悟,石涉摔死的那個是劉海!
劉海的弟弟劉江當時不在,沒看到後來奔出的澄心。劉海死後劉家只顧着發喪悲痛。也沒有細問當時後來的情形,只細細打聽當着許多人摔死人的是石涉。
劉大人震怒,認爲丟人,卻沒有辦法。京中玩花柳的。不少是官宦子弟,大家全是見證,劉基和石涉打賭,劉海跳多高:“不是我爺的人,我就死給你看!”
許多人都聽到。
劉江跟着劉家橫行已久,如石涉所想,摔死一個必須是個突破口,石涉想到他們找上的是澄心,卻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王家照看王雪蘭。他以爲澄心幾乎不外出,就出門家門不遠盡是官宅。沒想到澄心跑得十分遠。
石涉因此十分自責自己。而澄心來到這裡。
澄心認出來後。又捱了一巴掌,自問難以逃出,心中轉過許多。這惡人要毀自己清白。寧死也不從。她反脣痛罵:“死得好!”電光火石一閃,又痛又悲:“你們,是冤枉我父親的壞人?”她怒目而視,石涉在澄心眼中縱有千般不是,也不是亂殺人的人!
此時此刻,鄭澄心明白石涉摔死劉海用心不一般,感激他爲自己父親不顧死生。再心中一痛想到王姑娘,鄭澄心緊咬嘴脣暗想,自己清白地去了,從此騰出空來給他們。逢年過節的。石涉可會給自己上一炷香。
劉江暴跳如雷:“我要玩死這小賤人!”被人拉住。
爲首人暗暗心驚,他們不是劉府的人,是劉江外面找來的,劉江敢做這事,卻是問過劉基。一時找不到安置人的宅子,這宅子,卻是劉府的私產,就在附近不遠。
劉江無意中一句話,泄露他們身份,爲首的人打發走劉江,對澄心露出笑容:“鄭姑娘,你全知道了,你很聰明,那咱們來個交換。”
停上一停,等澄心發問,澄心頭一昂,轉到一旁不正眼看他。
爲首的人訕訕:“骨頭是硬,不過你小命沒了,你父親可傷心的緊。”說到父親,澄心心一緊,扭過頭:“怎麼交換?”
“你父親留下什麼,你全交給我,我放你走。”爲首的人微笑,到底是個小姑娘,動之以情,不怕她不上當。
一口唾沫,撲面而來。澄心用心全力,這口水帶着風勢,直撲那人。他一閃讓開,怒道:“怎的?”澄心大哭着罵:“糊塗油蒙心的下流種子!當我怕死呢?告訴你們,我不怕!想問出什麼,死了你的心吧!”
爲首的人恨恨看着,罵了一句:“看你硬到幾時!”對着澄心一腳踢倒地上,帶人出去關上門,罵道:“看好她,看爺和大人怎麼吩咐!”
外面腳步聲遠去,摔倒在地的澄心掙扎着起來。顧不上身上痛,面上痛,在房裡到處可以解綁的東西。無處有刀,也沒有利器,唯有幾角尖尖伸出。澄心背過身,吃力的身子一上一下,用幾角磨着繩子。
窗戶一閃,有北風進來,又關上。澄心看那窗子,卻在高處。要是自己掙脫繩子,還有逃生可能。她更用心磨背後繩子,一下又一下咬着牙,額頭上沁出汗水。
“你這樣,磨到天亮也不開!”有人說話。
澄心一驚,急忙擡頭。她大吃一驚,見正中椅子上,離自己幾步遠,不知何時坐着一個人。窗開高處,房中陰暗,几上椅子上全蒙上一層灰濛濛。這人淡紅色錦袍,寬鬆揮灑,似黑夜中一道明燭,明晃晃照進人心裡。
比他衣衫更亮的,是他的容貌。他肌膚細白,勝過婦人。黑眸流轉,顧盼生輝。不粗不細的手腕伸出一節在衣袍上,似弱而無骨,又分明有骨節樣子,根根如玉雕成。
有美當前,鄭澄心也無心去賞。她驚得跳開,嗓子裡變了腔:“你是誰?”
蕭倫頡無語問房頂,本世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雪見雪不下,風見風不吹,鄭姑娘你什麼眼神兒,把我當壞人?
他適才隨風從窗戶進來,澄心擡頭看窗時,他坐下來。不想澄心半點兒不看他,只磨繩子。看她磨得實在辛苦,蕭世子本着同情之心問上一句,看她小眼神兒,自己是鬼嗎?看不出風流如玉,名冠京都,賽過殿下。才壓衆人的蕭世子,是個大大好人!
他輕輕起身,一縱而回。
澄心只覺得影子一閃,再看他又回去坐下。驚駭問:“你,剛纔對我作了什麼?”身後,繩子寸寸斷而落下,她還不覺,手臂還是剛纔被綁姿勢。
蕭倫頡再次無語問房頂,那石涉看上去還有幾分英氣,娶的這個,到十成十的是個弱不禁風。“姑娘,你的手可以動了。”他好心提醒。
澄心動一動,手臂縮回。接下來。掄起最近的椅子。椅子沉重。在她手上搖搖晃晃十分不穩。衝着蕭世子:“快說,你是誰!”
“在下領金禁衛,國子學祭酒。忠勇侯府世子蕭倫頡,見過鄭姑娘。”蕭倫頡一本正經,對着椅子打了個躬。
鄭澄心呆呆聽完這一長串,在腦子裡邊消化着,邊問:“你字什麼?”蕭倫頡愕然,還是回答:“字龍駒。”
“蕭世子?”鄭澄心試問,那椅子更重心不定。
蕭倫頡眼對着椅子:“正是在下!”
“哇,我父親說你很是正直,”鄭姑娘奔着蕭倫頡流下淚兩行,小跑着過來。她忘了手中還高舉椅子。這椅子沒拿住,呼地往地上落下!
蕭倫頡手急眼看,腳尖一挑,僅方寸鞋尖處,憑空接住沉重木椅,衣襟下,來了鄭姑娘,她哭得很是傷心:“救救我父親!”
淚水,如雨般落。
蕭倫頡有潔癖,他一隻腳支起,一隻腳站着,躲避不開,無奈眼神下斜:“姑娘,我的衣服不能用來擦淚水。”
不說還好,說過像是提醒。那微紅色繡淡花的衣角,不知道什麼料子製成,不厚重微拂動,總似一塊上好的帕子。澄心抓起來擦擦面上淚,仰起臉道:“我小時候父親說過你,說你正直,你救救我,救救我父親。”
哪一年說的,澄心也不記得。鄭大人和夫人閒說朝中人,澄心閒記在心上。
“好好,姑娘你,放開我的袍子。”蕭倫頡咬牙。澄心面上一紅:“啊,不好意思!”她退後一步,蕭世子鬆口氣,收回衣角,把椅子放下,腳落地上,對澄心道:“別出聲。”因是少女,蕭倫頡手縮回袖中,隔袖握住澄心肩頭,眼望高窗,身子縱起:“走。”
風,把窗戶又吹開,兩個人借這一開之際,穿窗而過。
外面,是小巷後面。蕭倫頡不停步子,帶着澄心幾步出巷。澄心這纔看到,這是自己中襲的地方,不過只隔數條街。
雪中,有幾個人尋找着什麼。一騎,縱馬而來。頓住,狂奔至前。石涉驚喜若狂,看到那身影是澄心。馬未停,他跳下,一把拉過澄心,又急又惱又恨,雙手握緊澄心肩頭,把她一通搖晃:“你哪裡去了,讓我好找!”
他手勁兒大,此時心花怒放,氣惱全至,把澄心肩頭在手中推過搡過,再配上他的大嗓門兒,和心中十分生氣:“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亂跑到這裡來!”
澄心竭力忍着,覺得肩膀在他手中好似麪糰兒揉來搓去,痛不可當。她縮着頭,忍耐着。
“說呀!”石涉吼上了。
蕭倫頡看不下去,舉手隔開石涉的手,正色道:“你看你,嚇到了她!”再手一指巷子裡:“就在那一家,你竟然找了這麼久?”
石涉語塞,手中又失澄心,空落落地看澄心,低着頭似瑟縮。石涉心中一痛,把澄心緊抱懷中,哽咽道:“你沒事兒真好,”
這個人兒,是石涉所有,歸石涉所屬。石涉不說自己失去澄心的時候多擔心恐懼,只翻來覆去地道:“真好,你沒事兒。”
澄心倔強地把腦袋從他懷裡拱出來,在他耳邊輕聲問:“王姑娘,你丟下了她,她可怎麼辦呢?”
石涉隨即把她腦袋又按回懷中,揉搓着,直到澄心喊痛。他鬆開一些力氣,忽然想到,狐疑地看蕭倫頡:“世子,你在這裡作什麼?”
不去高閣紅梅品風雅,卻來陋室蔽巷尋花來?石涉疑心重重。